蘇合香看着越來越逼近自己的白英,內心掙扎了許久,隨後慢慢地低下了頭。
等她再次擡起圖時,眼中的恨意早無,平靜得如同一灘死水。
察覺到這變化的白英止住了腳步,正目不轉睛地看着她。
她直視着白英的雙眼,下定決心道:“明日我便離開徐府。”
得到自己最爲滿意的答案,白英也沒有多說,朝着羅勒示意了一下,便對徐江說聲告退。
走在回去自己小院的路上,她目視前方,徑直地走着。
“柳氏身上有不少傷吧,鬥則她也不會說出要把我送官府的話來。”
一句話打破了她和羅勒之間的沉默。
而被問到話的羅勒依舊是淡淡地點了點頭,語氣平靜地說:“我下手還是知道輕重,都是一些看不清的傷,剛開始不會太痛,過後的幾天纔是真正的痛苦。”
羅勒的回話很成功的引起了白英的注意。
她站住腳,轉身微微仰頭看向身後的羅勒,問:“十三叔吩咐你辦事的時候,你也都是這麼做?”
“不。”羅勒回道:“十三叔辦事一向不拖泥帶水,該殺時從不手軟。”
不知道怎的,白英在聽到這話時,不禁想起了上一次刺殺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十三叔像極了羅勒剛纔所說的,一點都不像外界人所描述的那樣,只是一個不問朝事,行爲舉止都溫柔儒雅的逍遙王爺。
若是這事放在以前,她會親口去問十三叔,到底哪一個纔是真正的他。
而現在,她不會。
十三叔就是十三叔,誰都是雙面的,就如同她一樣。
她還會像以前的自己一樣生活着,每日對自己最親的人揚着微笑,希望平平淡淡地生活着。但是在她的心中還存有仇恨,在不爲人知的背後,進行着自己的報復。
也許十三叔就是那樣子的人。
自己都是那個樣子,又如何要求別人必須光明正大?
想到此,她突然間釋懷地笑了起來,引來了羅勒疑惑的目光。
她微笑地轉過頭,道:“關於這一點,我估計還要向十三叔學習學習。如今學習的最後辦法,那邊是從你身上尋找我所需要的發光點。”
這一席話羅勒一時半會還理解過來,等他反應過來時,白英早已經走遠。
無奈之下,他只好連忙跟上,卻把自己內心的疑惑給收了起來。
反正這些東西時機成熟了,自然會顯現出來。
他如今能夠做的就是靜靜等待。
突然間發現,原來這個徐家小姐也是一個有趣的主,起碼不再是以前那個嬌蠻慣的千金小姐。
心機挺深的嘛!
羅勒看着白英的背影,如是想道。
次日,徐江和徐賈氏去給聖上伴駕早早出了門,而把蘇合香派送回蘇家則由劉管家處理。
白英在送徐賈氏離開後才明白,爲什麼昨晚羅勒在十三叔離去時會突然間對自己動手,原來十三叔也要一同去伴駕,他不過是找理由讓羅勒待在自己身邊,好確保她的安全。
雖然她知道當今聖上極其喜歡十三叔,只是以往去避暑時都沒有帶上十三叔,哪裡知道今年卻破天荒了一把。
知道這一點的她氣得差點吐血。
她又不是死纏爛打之人,伴駕聽起來雖威風,卻極其累人,她纔不會去受那種罪。
她如今氣憤的是十三叔居然隱瞞她!
上一次刺殺時,十三叔就瞞了她,她還沒有來得及懲罰他,結果這一次又來一次。
到底當她是什麼人了!
半夏一聽說她要去找羅勒質問,嚇得她連忙上前阻止。
“小姐,羅侍衛那木頭,你去質問估計也問不出什麼。聽奴婢一句勸,咱們還是不要去面對那張臭冰塊臉,免得影響心情。”
不知道怎麼的,半夏對於羅勒,總是有一種十分強烈的畏懼感,哪怕是遠遠地對視上,都嚇得她連忙低頭不敢去看。
爲此,孟寒就忍不住嘲笑了她一番。
這一次他依舊嘲笑,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最後卻被半夏反將一軍。
“是誰曾經看到銀屏就想避開,事後還洗了七八次澡?”
半夏說着這話的同時還鄙夷地看了一眼孟寒的下半身,那嗤之以鼻的表情讓孟寒的臉一下子變綠,而沈毅則在旁邊使勁的憋笑。
本來還想去找羅勒質問的白英看到他們之間的互動,不禁覺得好奇,看向孟寒,問:“你們都在說些什麼?”
半夏看到她不在執着於要去找羅勒,不顧孟寒的阻攔,連忙對她說:“小姐你還記得你曾經對孟寒下達的命令嗎?那傢伙果真對銀屏下手了。”
說到這裡,半夏還臉紅了一把,畢竟她是個未經世事的女孩子。
不過臉紅後,她更多的是激動。
“沒想到那傢伙回來連忙洗了七八次澡,這一個還是沈毅告訴我的。”
聽到這個,白英頓時想起了先前自己給銀屏佈局時給孟寒下達的命令,那一次完全達到了她需要的效果,隨即不禁挑眉看向孟寒,拍了拍他的肩,道:“辛苦你了。你和沈毅也老大不小了,有時間我給你們都尋個好姑娘。”
沈毅和孟寒聽到這話,面面相覷。
他們是十五歲進到徐府當侍衛,如今已經過去了七年,至今都沒有娶妻。
本還想着到了二十五歲再去向徐大人請命,沒想到小姐這會兒卻要給他們做主,這又怎麼能不讓他們激動。
當下他們就跪下謝恩,感慨自己遇到了個好主子,不止重用他們,連媳婦兒都要幫忙找。
白英滿意地拍了拍手,斂起臉上的笑意,看向半夏道:“這樣,你可以隨着我去找羅勒了吧。如果你實在是怕他,大可不必隨我一同去。”
半夏一聽,有種欲哭無淚的衝動。
但是讓她更加想哭的是,剛剛還被他們討論的主兒已經朝這邊走來。
她哭喪着一張臉,扯了扯白英的袖子,道:“小姐,你不用去找了,羅侍衛已經向你走來了。”
聽到她的話,白英轉過身,發現羅勒確實朝着她走來。
爲此,她回過頭看着半夏道:“你們都退
一邊去,等會要是發生了什麼,誰都不能上前插手!”
她如是說着,邁開腳徑直走向羅勒。
她扭了扭脖子,甩了甩手,活動全身的筋骨,那樣子讓羅勒看了不禁放慢了腳步。
察覺到羅勒的提防,白英也不打算婆媽下去,揚起拳頭就直接揮向他的臉。
只見羅勒腦袋微微往旁邊移去,直接躲過了他的拳頭。
氣憤不已的白英又出了一個左勾拳,依舊被羅勒給避開,最後直接沒有任何招數的拳打腳踢,卻還是被羅勒躲開了。
忙得手忙腳亂還氣喘吁吁的她雙手撐着大腿,擡頭看向羅勒,用着妥協的語氣問道:“昨晚,你是故意出手傷我的,對不對?”
羅勒氣不喘,臉不紅地雙手環胸,如大樹一般,筆直地站着,面對她的質問,只是淡淡然地回道:“主子吩咐,我不得不從。”
“就是說這是十三叔安排的了?”白英接着問。
羅勒點頭,沒有回答。
見狀的白英氣得更加不輕了,激動地問:“到底十三叔還瞞着我做了多少事情?你都給我一一地說出來!”
“主子除了伴駕,更是有要事在身,一年半載許是回不來。在這期間中,凡是會發生的事情主子都已經安排好,包括小郡主託徐小姐您向主子插手醉香樓爲她謀利的事情也都已經辦好。”
最後一句話直接戳中的白英的軟肋。
這件事情她昨天才從小郡主的嘴中得知,她還想着要怎麼對十三叔開口,沒有想到今天就處理好了。
十三叔到底是有多神?
只是這要事又是何事?
爲何會一年半載都可能回不來?
她以爲只不過是兩個月或者三個月不見十三叔罷了,沒有想到時間比她預想中的還要長。
看到她沉默,羅勒繼續說道:“園子附近的莊稼全由園子裡的管事負責,他會每個月向徐小姐您彙報情況。若是你覺得麻煩,我可以全權代勞。”
白英回過神來,道:“這件事情我來負責便好,畢竟是我所提出的。”
說完這話,她又陷入了思考狀態,但沒過一會看向羅勒道:“只是我母親的身體還未痊癒,如今又隨聖上去避暑。若是沒有保持治療,會不會治不好?”
羅勒還以爲她會問些什麼,原來是這事。
談到這裡,他不免輕鬆說道:“我母親平日裡除了喜愛和藥材打交道,同時也喜歡出遊,這一次伴駕,我母親也隨着主子去了。”
白英萬萬沒有想到,十三叔會帶着老夫人一同前行。
既然有老夫人在,母親那邊的事情自然能夠緩一緩,說不定徐江和母親回來後,還能夠給自己帶回一個可愛的弟弟。
想到這,她就忍不住激動起來。
遠遠站在一旁的半夏看到突然笑了起來的小姐,忍不住好奇小姐到底是怎麼做到對一個冰塊笑的,那個人分明一點感情都沒有,不會笑也不會怒,悶死了。
腹誹完羅勒的她轉過頭,餘光正巧掃到羅勒的臉,下一秒她的臉上竟出現了紅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