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的發生其實並不算在蒼朮的意料之中。
在他準備着手回京城時,他就察覺東海那邊動物極其尋常。
成片的動物遷徙讓他不得不對給當地父母官忠告,後因聖上急招,他並沒有過多留話便急忙離去。
現在看來,當地父母官已經把他的話當做耳邊風了,普通的天災最終演變成了鼠疫橫行!
東海那邊距離京城有大半個月的路程,如今這些逃到京城的災民,就算沒有因鼠疫而死去,但身上也帶了不少病毒。
最初之時,大家並不知情,只當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卻不料在接觸過病重的災民,不少人在當晚突發疾病,畏寒發熱,甚至昏迷不醒。
而讓京城真正陷入恐慌的,是次日越來越多的災民抵達和越來越多的百姓突發疾病,讓大家陷入了恐慌。
因這件事情蒼朮在回京之後有向聖上稟明,而聖上私下也讓臣子做好救災準備。
雖說情況超乎了他們先前的預料,但災民很跨就得到安排與穩定。
只是對於鼠疫,他們還是有些措手不及。
瘟疫不同於其他,如今的醫術還不足以與瘟疫對抗,朝廷能做的就是把得了瘟疫的災民全部隔離開來。
最開始的兩天裡,白英待在府上焦慮不安,而徐江從被聖上招去之後就一直沒有回來。
她有想過讓沈毅和孟寒到外面打聽,但是外面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她也不知道。
沈毅和孟寒都是有家室的人,孩子都還沒有出生,她也不敢讓人去冒險,於是她就只能在家中乾着急。
而比她更着急的還有徐賈氏。
前不久因照顧蘇合香身子又虛了幾分,好不容易休養了幾天,結果又是災民涌進京城,操勞不斷。
白英看着一直在她面前因爲擔心而走來走去的徐賈氏,只覺得頭都要暈了。
她知道這是母親在擔心父親,可是這樣走來走去也不是個辦法。
忍無可忍之下她只好站起身,走到徐賈氏身邊挽住徐賈氏的手,安慰道:“母親,你就不要再走了。英兒知道你也是擔心,可是你這樣也沒辦法。你最近又都在操勞着,還是好好的坐下來歇歇。”
徐賈氏的眉頭緊皺着,更是不安的扭頭嘆氣,頭上的步搖因爲她的晃動而發出聲音,讓她更覺得心煩氣躁。
“現在這個時候,我怎麼能夠坐得下來?你父親已經兩天沒有消息了,我怎麼能不擔心呢?”
就在這時,坐在一旁一直沒有出聲的蘇合香卻開口了。
“姨娘,姨夫沒有消息也不是壞消息呀,起碼我們知道,姨夫並沒有出事。”
這話讓徐賈氏細細品了一番,發現確實是這麼一回事。當下她就直點頭,走到一旁去坐下,邊走還邊說:“對,沒消息就是沒出事,沒消息就是沒出事。”
一句話就能讓焦慮不安的徐賈氏安靜下來,白英不得不開始正眼看向蘇合香了。
她發現,差不多一年未見,粗看之下蘇合香竟越發地與她有些相像,只是蘇合香身子比她嬌小几分,皮黑黝黑了些。
回想起來,前世的蘇合香與她也有些相像,只是她一直沒有注意到。
如今察覺到之後,讓她立馬緊鎖起眉頭。
想不到去年的過敏並沒有在蘇合香的臉上留疤,看來蘇合香對她的相貌還是十分注意。
徐賈氏在坐回椅子後,不禁對蘇合香道:“果真還是合香你懂事。”
本來就已經很不爽的白英在聽到這話,心中的怒火已經開始壓抑不住,再加上前段時間徐賈氏對自己的態度,她的心卻顯得拔涼起來。
她安慰自己的母親,得到的竟是母親的責備,而蘇合香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竟得到了自己母親的讚賞。
到底誰纔是她的女兒?
她自認她並不是心眼小的人,不會無緣無故去討厭一個人,可如今的情況讓她不得不懷疑!
她看向徐賈氏,腦海中開始響起前世裡,蘇合香在推她下水時說的那句話,身子從頭到腳都開始冰冷起來。
若她真的不是徐江的女兒,那麼徐江與她斷絕父女關係就是一個笑話!
可是這一年來,徐賈氏對她的關心她都看在眼裡。
一開始她還以爲,徐賈氏就算不是一個好妻子,但起碼也會是一個好母親,因爲她愛着她,關心她。
如今看來完全就不是那麼一回事!
實在是受不了徐賈氏對蘇合香的上心,白英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被嚇了一跳的徐賈氏立馬看向她,帶着責備的語氣道:“英兒,你這是怎麼了?”
白英沒有看向徐賈氏,寒着一張臉走也不會地往外走,“我覺得有些悶,出去走走!”
看到她走出去,一直站在一旁的半夏連忙衝着徐賈氏福身,迅速跟了上去。
此時白英說出去走走,並不是在徐府上閒逛,而是徑直地外大門走去。
察覺到她想做什麼的半夏趕緊衝到前面,張開雙手,眼神堅定地擋住她的去路。
“小姐,你不能出去!十三爺說了,這段時間裡你只能待在府上!”
這話讓白英不悅,母親的心向着外人就算了,就連自己的丫環都要與她作對,是不是見她過得太好,都來給她添堵?
她深呼吸了一把,強制把自己內心的怒火壓下去,雙眼直瞪半夏,道:“到底是十三叔是你的主子還是我是你的主子?”
被問到話的半夏毫不遲疑地道:“自然是小姐你是奴婢的主子,可是十三爺也是爲了小姐你好,還請小姐回去。”
看來半夏這是要與她抗爭到底了。
十三叔擔心她的安危,在羅勒不在的時候定然會安排影衛保護自己,那些影衛都是不怕死的。
既然她不能夠讓沈毅和孟寒冒險,那麼她就讓那些影衛好好地盡忠職守。
想到這裡的她突然轉過身,擡起頭對着暗處喊道:“你們跟着本小姐也差不多一年了,若是你們不行讓本小姐自己製造危險,那麼你們就顯身,帶本小姐出去!”
一向不喜歡自稱“本小姐”的白英不得不擺起架子,而她的話很快就得到了靈驗。
只見在暗處突然間出現兩個帶着
面具的黑衣侍衛,帶着凌冽之氣躍到白英面前穩穩站住,隨後一齊跪下,雙手抱劍道:“靜候徐小姐差遣。”
相對於白英的淡然,半夏是一臉震驚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影衛,久久未能回過神來。
“本小姐要你們帶本小姐出去!”白英傲慢地微揚起下巴,如是說道。
“那麼屬下得罪了!”
其中一個影衛說着,上前一步微彎下腰,隨後一把抱起她,直接運着輕功離去了。而跟隨在後的,是另外一個影衛。
半夏看着突然間消失在自己面前的小姐,這才反應過來,想追出去的時候卻發現人早已經不在了。
她焦慮地站在原地,想着要不要去稟告夫人。可一想到小姐並不是會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的人,這一次的做法雖顯得奇怪,但是不得不讓她聯想到,小姐是因爲夫人才變成這樣。現在去稟告夫人,不僅讓夫人擔心,還容易讓夫人以爲小姐不懂事!
終於理清她現在要做什麼之後,半夏毫不遲疑地邁開腳就直接往大門走去。
早知道始終要出去,乾脆先前她就直接跟着小姐出去,否則現在也不會不知道小姐的蹤影了。
半夏內心含着淚,默默地出門去尋找。
此時的京城依舊人心惶惶,雖然災民得到了穩定,可街道上還是很少行人,就算有人,大家也是腳步匆忙。
白英漫步走在街道上,後面跟着的是那兩個帶着面具的侍衛。
影衛也是皇家常見的侍衛,如今走在街道上倒也沒有引起他人的注意。
看着極其蕭條的街道,白英轉過身,看向其中一名影衛,問:“知不知道災民安排在何處?”
“知道,但是屬下不能帶徐小姐您過去。”
儘管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可還是讓白英感到不悅。
“那你們知不知道我父親在哪裡?”她又接着問了一句。
“徐大人在災民那邊,沒有任何危險。”
影衛回答時,還不忘強調一下徐江的情況。
白英看着他們,挑眉問道:“你們當真不告訴我,災民安排在何處?”
她揚起下巴,想了想後瀟灑轉身,“你們不說,我找人問去。”
那兩個影衛面面相覷,最後妥協地走上前,道:“屬下帶您過去便是。”
白英一聽,忍不住在內心歡呼一聲,她就知道這個辦法有用。
災民在天子腳下受到的待遇自然不會差,雖說聖上不能讓災民進城,但也不能對災民不問不顧,只好在城外搭起帳篷安頓。
城門也在徐江被叫走的那一天關上,任何人不得進出,除了負責此事的大臣以及大夫。
此時的白英站在城門不遠處,看着重兵把守的城門,想着要用何計才能出去。
她看了一眼城牆的高度,最後也只能放棄自己唯一能夠想到的辦法。
輕功再厲害,也越不過這城牆,何況還是在重兵把守的情況下。
就在她想不出辦法準備妥協離去之時,從遠處走來的隊伍讓她看到了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