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王府另一邊,傅朝雲正跟陸景恪盤腿坐在牀上玩雙陸,陸景恪讓着她,每每贏的都是傅朝雲。兩人玩着玩着又提起來早朝的事情。
傅朝雲跟陸景恪雖然都不必去上早朝,但是每日早朝處理了什麼事情,這些消息還是會有人專門送到府中。故而早朝上的事情,二人也都聽說了。
傅朝雲便問道:“今日早朝上的事情,你怎麼看?”
陸景恪一邊擲骰子一邊說道:“能怎麼看,那東寧郡主既然樂意跟蕭晏一起出去遊玩,咱們又何必管那麼多?該你了。”
傅朝雲抓起骰子一擲,笑着道:“雙色。”
然後又捏起棋子說道:“這東寧郡主也不知怎麼想的,秦郡王雖平日裡是放浪了一點,不過卻也算是英俊兒郎。好端端地放着不要,卻偏偏要跟蕭晏一起出去。”
陸景恪伸出手來在她眼前晃了晃:“專心下棋,想這些做什麼!”一邊又忍不住酸道:“就蕭巒那副樣子,也能算是英俊兒郎?整個大黎最英俊的人應該是我纔對。”
傅朝雲不由得失笑:“你就沒覺得這東寧郡主很是奇怪?”
陸景恪板着臉哼哼道:“這有什麼的!她是死是活跟我也沒半分關係!”
傅朝雲看他實在有些不喜這個話題,便又說道:“話說最近瑾王那邊怎麼樣了?我瞧着孟行至是個不錯的,想必有不少人跟隨他吧?”
孟行至倒真是個不錯的,在寒門之中也算地位頗高,受不少士子尊敬的。傅朝雲當初讓他去投靠瑾王之後,陸續又有不少寒門的人跟他去了瑾王麾下,這些人在瑾王手下也都得到了重用。一時之間,瑾王的勢力也開始壯大起來,雖然還不能同秦王相較,但是也比蕭晏好上許多了。
傅朝雲想着,若是過段時間稍微表表態,或許不少世家也能跟着去了。傅家好歹也是京城上下第一世家,百年底蘊還真不是看着好看的,身後有不少世家都看着傅家的動作呢!如今她是傅家的家主,這一點還是有些把握的。
陸景恪有些不情願地說道:“瑾郡王前日讓我跟你道聲謝,說是沒有孟行至還到不了如今這個局面。”
傅朝雲有些自得道:“那是當然,我看人的眼光向來是不錯的。當初在皖西我就覺得孟大人肯定是個眼光獨到的。”
陸景恪臉色一黑,一拋骰子賭氣道:“不玩了!我困了!”
傅朝雲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反應過來才笑道:“你不會是又翻了醋罈吧?”
陸景恪將棋子一掃,翻身過去壓住她說道:“你還敢笑我了!”
傅朝雲連連求饒道:“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陸景恪眼神一黯,直接勾了牀簾吻過去。話說從那以後,反正傅朝雲是再也不敢笑他了。
次日,驛館。
寧陵倒是起來得早,東寧出來的時候,寧陵都已經在用早膳了。見她坐在了一旁便說道:“驛館的早膳味道還不錯,你要不要嚐嚐?”
東寧哈欠連天地揉了揉眼睛,然後夾起一個皮薄如紙的湯包說道:“沒想到大黎就連驛館的湯包都做得這麼精緻。我都想直接就在這兒不走了。”
寧陵笑道:“爲了一口吃的就這樣了?要不然你直接嫁給個做湯包的廚子?”
東寧瞪了他一眼說道:“表哥,你就別取笑我了,寧國也有不少青年才俊,我幹嘛要到大黎來嫁個做湯包的廚子。”
寧陵便嚴肅道:“父皇希望你這次可以在大黎選個如意郎君,東寧,你可想好了?”
東寧皺了皺眉,撅着嘴說道:“舅舅分明是嫌我太任性,不想管我了!可我纔不會嫁到大黎來呢!離家那麼遠,我還是喜歡在家賴着我娘!”
寧陵有些無奈:“你就算不想嫁也沒辦法啊!父皇不是嫌你太任性了,只是得爲了兩國暫時的和平考慮。”
東寧氣呼呼地扔了筷子說道:“我就是不想嫁,大黎也找不到幾個好的啊!那個四皇子那麼老了,年紀都快趕上我爹了!還有那個秦郡王,整日裡尋花問柳的,你就想讓我嫁給這樣的人嗎?”
寧陵看她是真生氣了,連忙給了換了筷子哄道:“不生氣啊!不嫁就不嫁,回寧國去,表哥養着你。”
東寧這才歡歡喜喜地繼續用膳。寧陵看她也不生氣了,便繼續問道:“你昨日爲什麼不讓秦郡王陪着你,反而要那個四皇子?秦郡王好歹年輕些,你看着也歡喜啊……”
東寧實話實說道:“那個秦郡王整日裡流連妓館,肯定是個花叢老手了。我萬一打不過他被他害了可怎麼辦……再說了,我聽說寧海蘭跟那個四皇子有什麼計劃,我也想看看嘛!”
寧陵有些無奈道:“你這不是胡鬧嗎?就算寧海蘭跟蕭晏有什麼計劃,你難道還想攪和了不成?到時候父皇面前,我也保不住你!”
東寧便撒嬌道:“表哥……我就是看看嘛!不會惹出來亂子的!”
寧陵拿她這副性子真是沒了辦法,正發愁的時候,便聽到手下之人回稟道:“回太子殿下,四皇子到了。”
話音剛落,便聽見了蕭晏的笑聲:“太子殿下,在驛館住得可還習慣?”
寧陵雖對他有些不屑一顧,但好歹顧及着邦交,笑着應酬了幾句。蕭晏問候了幾句便直接說道:“太子殿下,今日本皇子過來是特意來接東寧郡主去街上游玩的。”
寧陵心中雖有些不悅,但是想着東寧到一趟大黎也算不容易,好歹要出去看看風土人情,便勉強點了點頭。又有些不放心蕭晏,有心跟着同去。只是公務繁忙,還要接見大黎的官員,便作罷了!不過還是派了不少高手護着東寧,免得跟人起了衝突吃了虧。
東寧在寧陵的再三叮囑之下,好不容易纔出了驛館大門。蕭晏的安排是要帶她去朱雀街看看,朱雀街是京師上下最爲繁華的,街上又有不少首飾香粉的鋪子,最適合女孩子去逛。最要緊的是,他既然想要收了東寧郡主,肯定要投其所好。女孩子嘛!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東西了,蕭晏是這麼想的。
不過沒想到,剛走到朱雀街就出了狀況,跟別人的馬車撞上了。蕭晏一時有些氣惱,他可是皇子,別家的馬車怎麼也要讓個路吧?他怒氣衝衝地掀開簾子說道:“誰家的車伕這麼不長眼,把馬車停在路中間!”
其實倒不是路中間,人家的馬車停在了玖玉閣門前,是蕭晏的車伕爲了避開行人自己撞上去的。不過他爲了在東寧郡主面前顯示自己的優越感,自然是要作出一副有權有勢的樣子來,這樣才能讓春心萌動的少女對他膜拜。
蕭晏一個眼神示意,車伕便壯了膽子,跳下馬車進了玖玉閣問道:“門外的馬車是誰的!衝撞了我家主人,快點站出來!”
人羣當中有人不屑地小聲嘀咕道:“狗仗人勢!”
涉江擱了手中的玉項圈,然後站出來說道:“是我的。”
那車伕一看涉江一身衣服平淡無奇,也不像是什麼貴人,直接大聲說道:“你把馬車停在路中央,衝撞了我家主人的車,趕快去賠禮道歉。”
涉江不屑地瞟了那車伕一眼:“我爲何要道歉?”
那車伕便洋洋得意道:“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誰嗎?說出來嚇死你!他可是當朝四皇子,車裡坐着的還有寧國來的郡主。你今兒若是不過去認錯,我們跟你不客氣。”
涉江冷笑一聲,除了她家主子,她何曾在別人手中吃過虧。今日不過是因着陳江庭的長子快過百日了,傅朝雲又一向跟清嵐長公主要好,所以派她出來挑個像樣的百日禮,沒想到便遇上了這回事兒。
蕭晏又如何,她家主子可說了,今後遇上蕭晏也不必理會。反正她傅朝雲跟蕭晏結了仇,也不怕再起什麼衝突,故而涉江才這般態度。她可是代表着她家主子的,不能給她家主子丟了臉。
蕭晏在車中左等右等也不見有人過來,心頭怒氣不由得又漲了些。掀開簾子一看,便見車伕還在跟人爭執着,於是便怒聲喊道:“幹什麼吃的!她若不從就直接打!”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羣對蕭晏的印象又差了幾分。他們雖然都不認識蕭晏,可是也聽剛纔那個車伕說了,知道是四皇子。這麼一來,蕭晏不知不覺又少了幾分民心。
不過他卻渾然不覺,只是氣焰囂張地盯着涉江,等她道歉。涉江冷笑一聲,運足了內力高聲喊道:“四皇子,奴婢乃是平西王府上的,世子妃身邊的婢女。”
蕭晏一聽跟傅朝雲扯上關係了,不由得便有些腿抖。定睛一看,前頭的馬車一角果然掛着平西王府的標誌,心裡便怨起那個車伕不會看人。平西王府又不是那麼好得罪的,想到此處,蕭晏氣勢便弱了幾分。
剛想着不跟涉江計較了,便聽見東寧郡主說道:“殿下這就氣勢不足了?依我看,那個什麼平西王府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殿下可是皇子,他們怎麼敢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