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羅歡兒出身不高,但蕭晏卻是真的對她用了幾分心思。加之還以爲羅歡兒懷了自己的孩子,自然心裡更是愧疚。
蕭頌心一軟,還是允了。總歸也不是多大的事情,便讓羅歡兒去見了蕭晏一面。
只不過宗人府看着蕭晏失勢了,自然也不會再爲他的事情費半分心思。所以即便有蕭頌的旨意在先,等到蕭晏見到羅歡兒的時候,也都已經十一月初了。
羅歡兒挺着肚子站在蕭晏身前,特意換了一身粗布衣服。如果沒什麼差錯,這就是她最後一次見蕭晏了,自然要好好演完這齣戲。
果然,蕭晏一看羅歡兒身上穿着單薄的粗布衣服,便覺得心頭有愧,握着羅歡兒的手便說道:“都是我對不起你,你跟了我受苦了。”
羅歡兒眨着一雙盈盈淚眼,柔聲對蕭晏說道:“殿下說的這是什麼話。歡兒既然做了殿下的女人,自然是以殿下爲榮的。”
蕭晏便低聲說道:“簡王府的主院後邊有我埋的一箱金子,足夠你後半生全部花銷,你照顧好自己。”
羅歡兒冷笑一聲,連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呢!這蕭晏還真是喜歡埋東西。不過臉上還是裝着一副感動的樣子說道:“殿下不必爲歡兒擔心。歡兒手頭上還有不少銀子,足夠盤下一間鋪子。”
兩人又依依不捨地敘了一番話,蕭晏這才起身將羅歡兒送到門口。這事情自然是被秦王知道了,他又怎麼會讓蕭晏好過。
總歸傅權現在是他手下的人,扳倒蕭晏也出了不少力,秦王自然也就慢慢接納了他,連帶着還知道了羅歡兒肚子裡的孩子其實是傅權的。
秦王早就給蕭晏下過了慢性毒藥,自然是知道蕭晏不會有自己的子嗣。羅歡兒這孩子來得可疑,秦王一開始本打算除了的。只是後來聽說是傅權的才留了下來。
此時正好拿來刺激蕭晏,果不其然,當天晚上蕭晏在宗人府就聽說了消息,說羅歡兒的孩子是傅權的,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蕭晏在旁邊聽了這麼沒頭沒尾的一句,頓時便不能淡定了。那些看守還私下議論,說是羅歡兒現在已經跟傅權住在一起了,聽說傅權還要迎娶羅歡兒。
蕭晏揪着看守讓他說清楚的時候,那人卻又吞吞吐吐,怎麼也不肯說出一句實話來。越是這樣遮遮掩掩的,越是讓蕭晏抓心撓肝地想知道。
於是他便買通了一個看守,讓那人替自己去看看。那人收了蕭晏的東西,加上之前又有秦王的暗示,怎麼還會替他辦事。只是敷衍地裝作去看了看,然後便極盡所能地跟蕭晏描述兩人如何親密。
在這般刺激之下,蕭晏毫不意外地……瘋了。
傅朝雲聽說了這件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然後同陸景恪說起:“這秦王還真是趕盡殺絕啊,一點活路都不給蕭晏留。”
陸景恪沒怎麼在意這個話題,只是圈着她的腰說道:“管那麼多做什麼,總歸不關我們的事。”
傅朝雲便說道:“蕭晏瘋了之後,接下來便是秦王跟瑾王二虎相爭了,怎麼就不關我們的事了。”
陸景恪摸着她肚子上好不容易凸起來的一點肉肉說道:“瑾王跟我們也沒關係,你懷着身孕,我不喜歡你爲這些事情操心。”
傅朝雲遂不提起了,不過心裡還是默默想着這回事。
其實秦王這次做的事情倒是頗得她歡心,畢竟若非因爲蕭晏,謝氏可能也不會死。這是她心裡過不去的一道坎,也是因爲這個緣故,所以陸景恪纔不想她提起這些。生怕她想起來了心裡難過。
蕭晏瘋了於她倒是好事,謝氏的仇也總算是報了。傅朝雲了了一樁心事,其實對朝堂上的事情也沒了多大的興趣。只是其中還牽扯到陸景恪,所以總是有些不放心罷了。
另一邊,聽說了蕭晏發瘋的人,自然還有羅歡兒。蕭晏進了宗人府之後,她的任務也算是完成了。瑾郡王便允了她,放她同周浣雲住在了一起。
周浣雲是真沒想到還有相見的時候,自然也是驚喜萬分。
另一邊,秦王府。蕭晏的事情完結了,自然就只剩下秦王。血殺的人那麼多,當然無孔不入。
因此,羅歡兒“失蹤”的當日,又一個範仙兒進了秦王府。當然,這一切都只是暗中進行的,秦王自然不會發現。秦王府伺候的丫鬟那麼多,舊的去了新的來了,自然也沒人會把一個小丫鬟放在眼裡。
平西王府。
寧海蘭埋了那麼多年的暗線,全都讓傅朝雲跟陸景恪合起夥來給毀了,她又怎麼會甘心。寧帝那邊又催得急了,讓她儘快掌握一部分兵權,不然就要對她姐姐下手。
寧海蘭自然是急得不得了,當初她便試過要色誘陸卿雲。只是一段時間下來發現並不怎麼管用,因此才逐漸收斂了下來。其實她倒是有心想試一試媚骨香,只是陸卿雲可是沙場上拼出來的將軍,殺人都不眨眼的,若是一不小心讓他發現點什麼,她連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眼下看來,對付陸卿雲最有效的辦法便是先拿捏住陸景恪,而陸景恪的軟肋,便是傅朝雲。所以她終究還是免不了要跟傅朝雲交手了。
次日,傅朝雲起來的時候便聽說寧海蘭要見她。因着她懷有身孕的緣故,所以起得比平時晚許多,據那底下的小丫鬟說,寧海蘭等了她快有一個時辰了。
傅朝雲皺了皺眉,不知道這寧海蘭想做什麼。當初嫁過來的時候陸景恪便告訴過她,除了陸卿雲,不必將府上的任何事情放在心上。這寧海蘭,她倒是見過一次,只是當時表現得要多疏離有多疏離,傅朝雲沒想到她竟然還要見自己。
陸景恪正忙着,傅朝雲也就沒跟他說,直接便跟在了紅韻身後。影在身後看着,越發覺得這紅韻有些不對勁。無論是從走路的方式還是氣息來看,怕都是個練家子。
所幸那紅韻似乎也沒想做什麼,只是正兒八經地將傅朝雲帶到了偏院。因着寧海蘭好歹也算是庶母,所以自然是傅朝雲前來拜見她。
只是傅朝雲又怎麼會耐煩搭理她,不過擺擺樣子隨便福了福身,反正懷着身孕也沒辦法說什麼。
寧海蘭咬了咬牙,覺得傅朝雲明顯是在給她下馬威。只是她在府裡實在是沒什麼地位,就連陸卿雲也不會向着她,若是鬧起來了反倒沒有好處。寧海蘭想了一夜纔拿定主意,先向傅朝雲靠攏,慢慢打動她,以後的事情再徐徐圖之。
總歸傅朝雲纔不到二十,她吃過的鹽比傅朝雲吃過的米還要多,傅朝雲在她面前還能翻天不成?只是寧海蘭實在是將傅朝雲想得太過簡單了些,混過朝堂的人,又怎會是一般的心狠手辣。
剛坐下來,二人之間便先來了一場眼神的較量。寧海蘭裝得一手無辜,圓圓的杏仁眼呆呆地看着傅朝雲,好似真的純白無瑕一般。傅朝雲眼神狠厲,卻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一般,如同往常一樣淡定。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寧海蘭便先笑着說道:“今日請世子妃過來是要嚐嚐我親手做的花茶,世子妃怎麼這樣看着我?”
傅朝雲淡淡一笑:“早就聽聞側妃娘娘做花茶的手藝無人能及,今日本該是有口福了。只是我眼下懷着身孕,也不知道什麼能用什麼不能用,怕是要錯付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寧海蘭僵笑着說道:“世子妃這是說的哪裡話,這花茶孕婦也是能用的。”
傅朝雲端着手裡的白開水笑得無害:“側妃娘娘如此有經驗?莫非是懷過身孕?正好還可以說說經驗,我這還是頭一胎,慌着呢!”
寧海蘭登時躥出一股怒火,陸卿雲甚少去她房中,這是整個平西王府都知道的事情,她又怎麼可能懷得上身孕?傅朝雲這麼說,便是故意要羞辱於她了。
果然,傅朝雲突然想起什麼一般,擱了被子拿着帕子擦了擦嘴,然後掩着說道:“呀!都怪我,這懷了孩子記性也不好,娘娘勿見怪。”
寧海蘭咬了咬牙,再三提醒自己,要保持得體的儀容,這才又繼續笑着說道:“不打緊,我一向對那些小孩子沒什麼耐心。”
傅朝雲便又笑着說道:“娘娘自然是不喜歡的了,像我這般,還日日盼着這個孩子趕快來到人世呢!”
這孩子的話題還岔不過去了?寧海蘭繼續僵笑着對傅朝雲說道:“世子妃如此重視這肚子裡的孩子,不如一起去相國寺給這孩子祈福?”
傅朝雲冷笑一聲,到底還是沉不住氣:“側妃娘娘有所不知,我剛懷着這孩子便動了些胎氣,前段時間又遇到了刺殺,大夫囑咐我要休養到五個月呢!相國寺人有些太多了,怕是去不得。”
寧海蘭臉色一抽,這傅朝雲還真是不好對付。只是眼下除了先同她搞好關係再慢慢尋找時機,也沒什麼辦法了。
寧海蘭便又眼神一黯,有些受傷道:“世子妃爲孩子着想也是應當的,我便獨自一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