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沒想到這種時候,秦王竟然會過來。他愣了一下,隨即便吩咐道:“請。”
秦王在外頭站了一會兒,感嘆蕭遷走了之後瑾王府的蕭條。不過這一趟他倒是真的來對了,想來被架空的滋味兒也不太好受,恐怕瑾王如今除了同他合作也沒更好的選擇了。
果不其然,沒多大一會兒便出來一個小廝:“我家殿下現下在書房,請王爺隨我過來。”
秦王點了點頭便跟在了他身後,兩人穿過前庭和迴廊,拐過一條路,然後纔到了書房。瑾王早已在門前等着了,見他過來便迎上:“兄長駕到,有失遠迎。”
秦王也客套了一番:“二弟這是說的什麼話,這是在你自己府中,我自然是客隨主便。”
兩人又敘了幾句話,然後才進了書房坐定。瑾王先問道:“不知道皇兄此次前來是?”
秦王低了頭,撥着碗裡的茶葉,一時還沒想好怎麼開口才能更讓瑾王信服。沉默了片刻才說道:“外界傳聞,巒兒出事是皇兄所爲。”
瑾王自然是知道這些傳聞,只是沒想到,秦王還真直接問到他頭上來了,他一時也不能確定秦王的來意了,連忙辯白道:“皇兄這是說的哪裡話!巒兒乃是我的親侄兒,我又如何會做出這種事!”
這話他倒是不心虛,此事的確是跟他沒什麼關係。後來他想了一陣,又覺得此事莫不是真是個巧合?總之兩人還真沒往蕭頌身上去想。
秦王擱了茶碗,然後半擡着頭說道:“二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自從廢太子瘋了以後,朝堂上有望繼承皇位的也就只有我和你……”
瑾王一驚,然後手中的茶碗便灑了些許出來。他頓了頓,擱下茶盞笑着說道:“皇兄這話說得未免太過武斷,莫不是巒兒在外有什麼仇家……”
秦王默然瞟了他一眼,瑾王的話便堵在嗓子眼兒了。這秦王可是上過戰場的,身上自帶着一股殺伐之氣,自然不是蕭常這樣溫潤的皇子可比。再者說了,就算這蕭巒在外有什麼仇家又如何?蕭凌鐵了心要把這一筆算在他身上,他說什麼都沒用!
秦王還是很滿意瑾王這樣識時務,只是想到自己找他的目的,一時也不能太過。遂又低了頭緩了緩才又說道:“二弟怎麼說也罷!巒兒一廢,我便再不能與二弟爭鋒了。二弟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這倒也是實話,蕭常默了默,然後說道:“皇兄此次前來莫不是找我清算的?”
秦王沒否認,而是突然轉了話題說道:“父皇如今讓平西王監國,二弟怎麼看?”
此話一出,蕭常心裡自然又有了些計較。他說秦王怎麼會突然來看他,原來是爲了套話的。他又笑着說道:“父皇的話,自然是聖旨。你我身爲皇子,怎能不遵從?”
這話沒說他自己心裡是什麼想法,也沒說他對陸卿雲監國的態度,只是說應當遵從聖旨。蕭凌心裡自然也有了些計較,若是真贊同,又怎麼會是這個意思。
這不同意,他接下來的話就好出口多了:“二弟沒意見,我心裡卻不舒服。明明你我二人才是皇子,憑什麼讓他一個外姓的監國!”
這話說得大義凜然,好似他真的是爲社稷着想似的。蕭常看了他一眼,然後又說道:“皇兄此言差矣,平西王早年同父皇征戰沙場,情誼深厚,同別人自然是不一樣的。再者說了,平西王監國可是有皇后娘娘作證的。”
蕭凌故意嘆了一聲,然後說道:“若是父皇重病,又怎麼知道二人私下是怎麼商量的呢?”
蕭常一愣,然後又問道:“皇兄方纔說父皇重病?”
蕭凌便憂愁地嘆息道:“我那日從宮裡出來便聽說了,父皇病得很重,如若不然怎麼會讓陸卿雲監國。”
蕭常半信半疑地看着他,然後問道:“若是父皇真的病重,又怎麼會親自責罰皇兄。”
蕭凌說到這件事便有些尷尬,於是面色一淡,低聲說道:“其實……我那日在宮裡看見父皇的時候,便覺得他臉色不太好……加上太醫那邊又遲遲沒有打探到什麼消息……我琢磨着,父皇也許真是重病了。”
蕭常低了頭慢慢撥着茶盞裡的茶葉,然後又不知道蕭凌打的什麼主意,於是索性不說話了。蕭凌見這麼說他都沒什麼反應,於是便又說道:“其實我總覺得父皇那日不過是強撐着,他生氣的時候臉色漲紅,怕是血氣上涌。加上我又在宮門口站了一會兒,發現正陽殿就亂起來了……”
話說到此處,蕭凌想表達什麼意思,不言而喻。若是蕭頌真的重病了,他爲何不盡快立儲?反而是讓陸卿雲監國?
蕭常頓了頓,然後說道:“皇兄整日在府裡,怕是還不知吧?據我的眼線回稟,昨日陸家父子都進了宮,說是父皇召見……”
蕭凌一頓,此事他還真不知道。不過也不影響他繼續誆騙蕭常。帶人逼宮,此事還真有些冒險,這樣的事情,自然是要蕭常擋在前面,到時候就算失敗了,跟他也沒有任何關係。
“二弟這話是怎麼說的?就算是父皇真的召見了他們又能說明什麼?若是父皇之前是醒着的,爲何不召見他們。若是父皇是剛醒過來的,召見陸卿雲就罷了,爲何還要召見陸景恪?二弟就沒想過,此中會有什麼貓膩?”
蕭常便說道:“皇兄這話說得有道理,只是不知道皇兄打算怎麼做?”
這話剛問完,門外便有人回稟道:“王爺,郡王爺有消息送來。”
蕭常連忙站起來了,只是又看了蕭凌一眼,然後有些尷尬,想要坐下又有些猶豫。蕭凌見狀哪還有不明白的,連忙說道:“既然二弟還有事情,我便先回去了。”
蕭常連忙笑着說道:“有愧皇兄盛情,實在是羞慚至極。改日必當登門拜訪,若皇兄還有事情,到時再行商議,可好?”
蕭凌起身,然後便出門去了。
蕭常目送着蕭凌遠去,然後纔對身旁的人說道:“下去領賞吧!”
蕭凌找他能是爲了什麼好事?所以他早早就安排了人,讓他半個時辰便回稟,說是有事要處置。
其實也沒什麼要緊的事情,關鍵是不能讓蕭凌再留下去。他算是看出來了,蕭凌這是打算把陸卿雲弄下去自己監國,只是不知道打算用什麼手段了。只是無論用什麼辦法,都想讓他出頭罷了。
平西王府。
陸景恪也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絲毫沒讓寧海蘭發覺什麼異常。寧海蘭微微放鬆了警惕,然後便琢磨着怎麼用媚骨香迷惑陸卿雲。
正巧陸卿雲爲了更方便監視寧海蘭,查出她的真實身份,於是便每日裝作對寧海蘭十分親近的樣子。這樣一來,寧海蘭便多了些接觸陸卿雲的機會。
只是……單單接觸到陸卿雲又怎麼夠?這陸卿雲爲了自己的正妃,守身如玉二十來年,王府裡的女子碰都不曾碰過。寧海蘭知道,只要陸卿雲留宿在自己院裡,他們父子之間肯定會有隔閡。
於是,寧海蘭便趁着伺候筆墨的時候同陸卿雲說道:“王爺晚膳還是一個人用嗎?不如到妾身那裡去?妾身吩咐人燉了鴿子湯,眼下還在火上熬着呢!”
陸卿雲自然是時刻記着自己的目的,想到寧海蘭房中可能還會有更多線索,於是便同意了。
寧海蘭又早早買通了陸卿雲身邊的一個丫鬟,吩咐她戌時去向陸景恪報信,就說陸卿雲突發急症。
陸景恪果然上當了,那丫鬟平日裡跟在陸卿雲身後,在書房伺候筆墨,他自然是知道的。聽說陸卿雲發了急症便直接從牀上起來了。
傅朝雲卻是有些懷疑的,那丫鬟她瞧着眼神便有些不對,想必陸景恪是急了,沒有看到。她可不上當,直接上手掐住那丫鬟的脖子問道:“王爺到底出什麼事了?”
那丫鬟怕了,連忙說道:“世子妃饒命,是側妃讓奴婢過來的,說讓奴婢告訴世子爺,王爺發了急症……再多的奴婢真的不知道了。”
傅朝雲手上微微用了些力,這還是她第一次親手要弄死誰:“說,王爺在哪?”
那丫鬟身子抖得像篩糠一般,連忙說道:“在側妃房裡。”
傅朝雲手一鬆,那丫鬟便跌在一旁。她連忙披了衣服過去找陸景恪。若是陸卿雲在寧海蘭房裡,陸景恪定然免不了要着急。雖然不知道寧海蘭打的是什麼主意,不過若是她真敢做什麼,她定然要將她碎屍萬段。
偏院。
寧海蘭不過點了一點香,然後又喂陸卿雲喝了兩杯酒,沒想到藥效發作得那麼快。
陸卿雲坐在桌前,擡起頭來看着她,許是覺得身上有些不對勁兒。他努力壓制了一下,然後說道:“天色已晚,本王還有軍務要處理,先回去了。”
話音剛落,便覺得寧海蘭貼了上來,低聲說道:“王爺,妾身覺得有些頭痛,怕是喝醉了。王爺先扶妾身過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