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着話,便看見苑文鶯的貼身丫鬟臨冬過來了。
“小姐,傅家大小姐登門拜訪。”
苑文鶯愣了愣,似是沒想到傅朝雲會過來。
抿了抿嘴角淡然一笑,她便起身說道:“帶傅小姐去我院中。”
苑文鶯過來的時候,傅朝雲正在看牆上的字。只輕聲道:“骨力遒勁,是幅好字。”
苑文鶯笑着說道:“原是我自己瞎練的,也不是什麼名家筆法。”
然後又親自給她倒茶,一邊又請她坐。
傅朝雲落了座,便直接道:“你我情同姐妹,我便直接說了。”
苑文鶯便坐下,一臉淡然道:“可是爲了你兄長?”
傅朝雲點了點頭,然後直接說道:“鶯兒,解鈴還需繫鈴人。他的心結,只有你能解得開。”
苑文鶯愣了愣,然後說道:“可我並不喜歡他。雲兒,感情是需要看緣分的。”
傅朝雲垂了頭,低聲道:“我知道,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可是我也沒辦法。
“鶯兒,我不求別的,我只求你去見見他,跟他說清楚。就當是看在我的情面上……”
傅朝雲啊,她可是傅家的大小姐,她有她自己的驕傲,從不求人。
可她爲了傅朝疏的終身幸福,折了自己的滿身傲骨。
許久,苑文鶯敗下陣來。輕聲說道,“好”。
松竹院。
傅朝疏聽說苑家兄妹登門拜訪,連忙披衣起身便要出門。
剛站起身,便聽見貼身小廝在外回稟道:“公子,小姐請您去偏廳一趟。”
傅朝疏應了一聲,匆匆穿了衣服。
偏廳。
傅朝疏進門的時候,便只見一道身影立在屏風後。那身影,不是傅朝雲的,他心跳猛地一停。
如他所想,那背影轉過身來,對着他喚了一聲,“傅公子”。
他急不可待地繞過屏風,然後有些手足無措道:“你怎麼過來了?”
苑文鶯嘆了口氣,然後說道:“我來與你說清楚……”
傅朝疏似是心頭被重錘擊了一下,悶聲道:“你不必與我說,我什麼都知道……”
“傅公子,情愛之事向來無法勉強。”
“那你又何必勉強。”
苑文鶯神色一滯,傅朝疏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連忙又說道:“對不起,是我逾越了。”
“沒關係”,苑文鶯苦笑一聲說道:“原也不難看出我喜歡他。”
說罷竟流下兩行淚來。
傅朝疏一見她哭,立馬慌了神,捲起自己的袖子就要給她拭淚。
苑文鶯先他一步,往後退了退,掏出手帕擦了擦眼淚說道:“是我失態了。”
傅朝疏再想說什麼什麼,苑文鶯便道:“今日之事,實是我給公子帶來了麻煩。公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銘記於心,來日必報。”
說罷便福了福身,直接退下去了。
傅朝雲就守在廊下,看見苑文鶯出來了,連忙問道:“如何?”
苑文鶯愣了愣,然後紅着臉不好意思道:“對不起,雲兒……我……”
傅朝雲看她的神色就知道是沒成,傅朝疏那個脾氣,下定決心要做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
她之所以想要苑文鶯過來試試,也不過是因爲傅朝疏心心念念着都是她。
她慘淡一笑,輕聲說道:“沒關係的,鶯兒,你肯來這一趟,我已經很感激你了。”
送走了苑文鶯,傅朝雲才折回來。傅朝疏正坐在偏廳的椅子上,失了神一般。
她走過去,他纔回了神一般說道:“雲兒,我不要喜歡她了。”
傅朝雲一愣,正疑惑傅朝疏怎麼想開了,便聽他說道:“她流淚了。我想,大概我的喜歡給她帶來了很多痛苦吧……
“我不想看她難過,所以,我不要再喜歡她了。”
傅朝雲沒想到竟是因爲這個,垂下頭去嘆了口氣,然後說道:“也好,你也快到了定親的年紀了。我託小舅舅給你物色一些貴女。”
傅朝疏低着頭,然後“嗯”了一聲。
再往前不鹹不淡地過了幾日,便是中秋節了。
在民間,中秋節可是闔家團圓的重要節日,自然要好好熱鬧一番。
爲着體現與民同慶,天家每年都要在中秋節舉行隆重的宮宴。由皇帝出面,在宮中宴請王公大臣。
有爵位在身的可以攜家帶口,沒有爵位的便列臣席。
因着傅朝雲被聖上親封了正五品的右拾遺,所以自然也是逃不過這宮宴去。
開宴之前,先由聖上領頭頌月,然後再祭酒。列位臣下跟着照做。
好不容易等到坐下來欣賞歌舞了,菜都要涼了。傅朝雲有些食不知味地塞着,覺得似乎做官也不是那麼輕鬆的。
正百無聊賴之間,變故突生。只見那最中間的歌女突然間旋身飛起,半空中銀光一閃,便直接朝着蕭頌刺了過去。
又是刺殺,傅朝雲都要頭疼了。這種人多的場合刺殺有什麼好處,一個不小心就會被生擒。
還是平西王反應最快,直接踩着桌案越過去就要空手奪刃。一擊未成便與刺客纏鬥起來。
太子連忙拔劍,護在皇帝身前。
“護駕!快護駕!”
皇后的聲音劃破暗夜,負責宮廷安全的金吾衛急忙都趕了過來。
那刺客見大勢已去,連忙就想擺脫平西王逃走。只是平西王他常年征戰沙場,豈會那麼容易讓她逃走。
秦王連忙拔了劍加入戰局,不過片刻,那刺客便已被生擒。
蕭頌站起身來,推開擋在他身前的太子,凌厲的鷹眸一掃,然後逼問道:“說,誰派你來的?”
那刺客不答,直直地瞪着蕭頌。瞬間,嘴角便溢出血來。
“不好,她藏了毒牙。”秦王連忙伸手過去想鉗住她的下頜。
只是,爲時已晚。那毒藥見血封喉,那刺客立刻便倒了下去。
蕭頌大怒,一腳踹翻了身前的矮桌,寒聲道:“查,給我仔仔細細地查!”
傅朝雲知道,他是動怒了。畢竟,爲君幾十載,他勤政愛民,宵衣旰食,沒想到還會有人在宮宴上刺殺自己。
因着這出意外,宮宴早早便散了。
傅朝雲與謝玄機同乘一輛馬車出了宮門。
已近戌時,月色正好,銀霜滿地。
傅朝雲正同謝玄機說着江南謝家的事情,便覺得馬車突然一頓。
傅朝雲看了看謝玄機,然後隔着車簾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車伕下了車,然後看了看說道:“車輪陷進坑裡去了,大小姐。”
傅朝雲便又問道:“需要做些什麼嗎?”
車伕試着推了推,然後說道:“您跟舅爺先下車吧!等奴才把車推出來了再上去。”
傅朝雲便推了推謝玄機,示意他一起下去幫車伕推一把。
謝玄機不情不願地下了車,然後說道:“我說你這個車伕是怎麼駕車的,還能專挑坑裡走。”
“鏗”地一聲,一道響箭破空而來。謝玄機閃身一躲,直接抽了車轅上的劍,然後又把傅朝雲按回去說道:“快進去,貼着車廂趴下。”
車上畢竟有窗戶,萬一有流箭射進去也保不齊。雖然有他站在車前擋着,但她不趴下,他還是沒法放心。
凌亂的箭雨過後,便是貼身的搏鬥。十幾個刺客從隱身之處飛身而來,看那架勢,怕是幕後之人下了血本。
謝玄機一愣,直接喊道:“傅朝雲,你是不是得罪誰了?怎麼這麼多刺客!”
傅朝雲貼在車廂上趴着還不忘悶聲反駁道:“你怎麼知道這些人不是來刺殺你的,說不定是你在哪結的仇……”
謝玄機急了,直接說道:“你要是再敢說話,我就把你拎出來擋劍。”
人多勢衆,謝玄機即便是武藝了得,也擋在車前,殺紅了眼。
“前邊是誰家的馬車?”遠遠地傳來一聲問。
那車伕從車底探出個頭來,見救星來了,急忙伸出頭來高聲喊道:“我們是傅家的,遇到了刺客,求大人施以援手。”
車上的人一聽便急了,連忙抽了把劍,直接飛身殺了過去。
來的正是平西王府的馬車,車上坐的,自然是平西王和陸景恪。
一聽說前邊是傅家的馬車,想到有可能是傅朝雲,他便來不及多想,直接殺了過去。
謝玄機殺紅了眼,潔白的廣袖上染了血色。見陸景恪飛身過來,轉頭便道:“多謝公子。”
看清了他的臉,然後忽然一怔,失聲道:“是你!”
陸景恪瞥了他一眼,更加確信車裡的是傅朝雲。便冷冷說道:“我來護我的人。”
然後隔着車門喚了一聲:“雲兒。”
傅朝雲一聽是陸景恪的聲音,顧不得謝玄機在車外,直接便說道:“陸景恪你怎麼過來了,你快走,刺客人太多了。”
正在與刺客拼殺的謝玄機聽了這話,當即便罵道:“傅朝雲你還有沒有點良心!刺客太多你就留你舅舅一個人送死?”
平西王一見陸景恪出去了,又想到前面正是傅家的馬車,哪裡還想不到爲什麼。直接也抽了把劍過來與刺客搏鬥。
那些刺客一見不敵,連忙就想撤。陸景恪直接飛身上去,擒了一個刺客想要問問。
只是他剛抓住一個刺客,便有同伴一箭過來射死了那人,再想追上去,已經逃遠了。
陸景恪沉了臉色,然後回到馬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