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雨欲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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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人的眼光凝住在清歌身上的那一刻，就已經不是一面面具所能夠抵擋遮掩的了。洛華此時懷中所抱着的男子，當楚曦鴻與他正面一照的那一刻，那臉色直教太后寒入了骨髓。她這輩子都沒見過自己的兒子這麼難看鐵青的臉色。
“你是宮裡的華妃，當庭抱着其他的男子，難道你將朕置若罔聞嗎？”天地營營，在此刻寂靜的時候，落花萬念俱灰，楚曦鴻的話她似乎並沒有聽到，只有這懷中冰冷的人，在長孫無遜趕到之後，楚曦鴻在前，他也怯步了。
“皇上，事態緊急，請讓微臣先行診治！”長孫無遜不敢僭越，但是看着清歌的模樣，卻是不妙的樣子，他一籌莫展的瞥眼望着在身旁的芍藥，卻見芍藥已然將手勾起了一個姿勢，看這樣子，換做旁人或許不知，可是長孫無遜卻是再熟悉不過的了。
她想喚出她的山雕阻止楚曦鴻此刻的決定，可是，長孫無遜卻在有意無意之間，一把抓住了芍藥那做動作的手。
那溫熱的大掌一把抓住她的手那一刻，芍藥的心彭然，臉上驀然潮紅飛漲，錯愕的看着此時臉色嚴峻的長孫無遜。
他居然，……主動抓她的手！意亂情迷，她幾乎都沒有認真聽個清楚此刻長孫無遜那微微啓齒的一句：“莫要輕舉妄動！”
“你們還在做什麼？還不速速將他擡回鳳儀殿救治！”太后一聲令下，即便此刻是洛華想要挽留，將清歌依舊帶回華清殿也是不可能的了。
當清歌被太后的人帶走的時候，洛華想要挽回，卻也只是徒然無力，她擡首，看着那張與清歌一模一樣的臉，在在和一刻，她的心忽然很清晰很明白，他不可能成爲清歌，清歌永遠是清歌。
他可以受盡世間所有的委屈，卻不願她在這座皇宮內不開心。可是，楚曦鴻不一樣，楚曦鴻只會在這座牢籠裡面，無盡的折磨着自己，這就是他們兩人之間的不同。
“你還有何話說？”望着此時無力的癱坐在地上的洛華，楚曦鴻語氣是異常的冰冷，而在不遠處看着這一切的皇后，嘴角卻噙着一抹得意的笑，訕訕的轉身，接下來的後果她可想而知，也不必再在這裡自討沒趣，她想要的後果已經達到，她沒有必要再倘這一趟渾水。
洛華擡眼望着楚曦鴻，許久許久，看得她眼睛模糊了，被淚水迷離得再看不清楚那張臉，他曾經信誓旦旦的說，會在他醫好皇帝的病之前，讓自己愛上他，甘心隨他離去。
那個狂妄自大的男人啊！
她拾起那張面具，放在自己的心懷處，第一次這樣虔誠認真的趴伏跪倒在楚曦鴻的面前，“皇上，臣妾求你，下一道聖旨，廢黜了臣妾的華妃稱號吧！”
楚曦鴻蹙眉，當他看到洛華懷抱着別的男人的時候，他以爲，洛華是會跪地求饒，匍匐在自己的面前。可是，眼前的此刻確實是匍匐在自己的跟前了，可是，卻是爲了求解脫，而不是爲了求饒認錯。
“你難道忘了，從一開始，朕就說過，你是朕的，這輩子都別想逃脫！”楚曦鴻的聲音依舊是冰冷的，手上的弓依舊沉重，低低垂垂的被他拿在手中，剛好與洛華此時跪伏着的視線相對等。
“我跟你說過，我不是綰凌，綰凌死了，你說過期希我是你的妻，當時我幻想着我真能成爲你的唯一，可是，現在夢醒了，心也死了了！”她將那個面具捏得變形，那原本質地就不是堅硬的面具在她的手上忽然變得這麼的不堪一擊。
“不要提綰凌！”楚曦鴻忽然發怒的一般，他蹲下了身一把擒住洛華的頸部，雪白的頸部被那鋼鐵一般的手腕擒住，她高揚着頭，讓他得意更加用力。
楚曦鴻看着她此時落淚的面容，她夢醒，他何嘗不是已經夢醒。只是，夢醒時分，誰都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他一把將洛華甩開，“你休想離開這座皇宮，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朕的身邊……”
“既然你不愛我，何必如此折磨我？”洛華對着他大喊，在在和一刻，心肺中的怨恨全部傾吐了出來，“我的世界容不得一絲的背叛，哪怕是你，哪怕是婉婉！”
“你太高擡自己了！”楚曦鴻不屑的道，“朕是天子，朕寵幸哪一個女人，都是你管不着的！”
她管不着的，又何止這一點，在這一刻她居然默然了，靜靜的流着淚，看着楚曦鴻此時堅毅決絕的模樣，“放過我，好嗎？”她只能央求着，跪着的模樣在這風雪之中，她無邊的淒涼。
這座皇宮當中，她舉目無依，唯一的念想也隨着這冰天雪地被冰封住，她這一刻只想離去，洛宸本是她留在這宮裡的唯一念想，可是，如今這念想也斷卻了，她再無牽掛。
“爲了他
嗎？？”楚曦鴻看着太后鳳儀殿的方向，清歌等人已經在太后的授意之下，盡數撤退往鳳儀殿而去，此時的宮門口處，除卻換班回來的侍衛兵，便是他兩人。
悽風離戾厲，拂在耳邊是凜凜的生疼，洛華卻緘默了。“在我被你最爲冷落的時候，我等待的是你哪一天回想起你我當日恩愛，可是，我等待到最後，是讓我心死的痛。”
“而他，在我的一次次的傷痛過後，哪怕我已經千瘡百孔，他仍舊站在那個地方等着我，等着我……”
“你夠了！”楚曦鴻青筋暴起，聽着洛華的話，他頓時只覺怒髮衝冠，“朕立刻將他殺了！”
“太后不會允你的！”這一點，洛華倒是信誓旦旦，有太后的庇佑，洛華知道清歌定然不會遭到楚曦鴻太多的刁難，可是，他如今的身份公開，接下來卻該是另外一常暴風雨的來臨了。
而目前，他是生是死，都是個未知數。
“朕告訴你，再好的男人，你也只能是朕的女人，這輩子是，死了也是，你最好記住這一點！”楚曦鴻緊握着的那把長弓，在此刻卻被他丟棄在地上，“朕要你又不在生不如死的在朕身邊償還你欠朕的一切！”
“到底是誰欠誰的楚曦鴻！”洛華哭喊了起來，她一步步的退讓央求着，到最後，只是讓這個男人更加得寸進尺的將自己纏繞着，半點掙脫不得。
“比之清歌，你就是不如他，你就是不如他，最起碼他愛得光明，愛得磊落，不像你，只會平白糟蹋這片大好真情，……”
“既然如此，你就陪他一起死吧，朕許你，這漫天白雪爲你掩埋屍骸，但你死後，依舊是朕的華妃娘娘！”楚曦鴻切切道，轉身拂袖而去，徒留那跪伏在地上麻木了的女子。
冷慼慼，望着這一番清苦景象，她仿若遭雷擊。“這輩子，我都逃不出這座牢籠麼？”她擡首對着天說道，陰鬱鬱的，卻無人得以回答她。
漫天的鵝毛沒有消停的模樣，反而越下越大的趨勢，身旁偶爾有宮人路過，都沒人敢上前理會她，只是途經一過的時候，掩面竊竊，細說着不爲人知的謠言話語。
漫漫雪影，湮沒過她的膝蓋，在苦苦哀求之下，她竟然有一種錯覺，哪怕就此死去，也是一種解脫，不是麼？
曾經的山盟海誓，在耳畔悄然滑落，此時竟成決絕。
誰曾在耳畔言說過，“朕此生，必不負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