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笑我多情癡狂（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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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長孫無遜退出鳳儀殿的時候，天色已經晚，看着輪班守候的大夫盡責，長孫無遜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只是未曾打擾過皇太后，便悄然離去。
“長孫……”身後，一道嬌柔的聲音叫喚住了自己，長孫無遜回首看去的時候，卻見芍藥一手執着傘站在鳳儀殿的殿門口。
此時燈火闌珊，遠觀而去，芍藥的身影亭亭玉立，卓然在鳳儀殿的門口，這是一種不曾在宮裡見過的光景，與宮中那些鶯鶯燕燕從氣質上明顯的劃開了一道鴻壑，決然不同。
“雪大了，你沒有帶傘！”芍藥奔將到長孫無遜的身邊，嬌嬌柔的道，臉上泛着紅潮，在宮燈的輝映之下，遮掩了去，可是卻止不住芍藥內心的彭然熱乎，能再多看他一眼，哪怕一眼一刻，她也覺得甘之如飴。
長孫無遜頓了一下，朝着芍藥微微的一笑，並沒有察覺到芍藥那嬌羞的一面，或許，在她的眼中，芍藥也只是一個不經世事的女子。在初初見面的那一刻，他只覺得她清新可人，可是卻不知在那個時候，這個山外來客，斯文的書生卻早已深深的烙入這個不經世事的女子心中。
他接過芍藥的那柄傘，道了句“多謝！”在接過傘的那一刻，長孫無遜的手無意之間觸碰了一下芍藥的手背，這一剎那的觸碰，致使得芍藥整個人都似沸騰了的一般，喏喏的望着長孫無遜。
“怎麼了？”長孫無遜望着芍藥這付模樣，卻愕然。
“沒有！”芍藥倏然收回自己的手，看着長孫無遜走的方向並不是出宮的方向，趕忙轉了一個話題，“長孫大哥，都這麼晚了，你不出宮？”
長孫無遜被芍藥這麼一說，也忽略了芍藥剛纔那一瞬間的反常，面容略顯惆悵，“夜將深沉，雪又越下越大，我這擔心洛華身體孱弱，受不住。聽說，……她被皇上責罰跪在宮門，央求離宮，我去勸勸，希望她能回心轉意！”
“長孫大哥！”在長孫無遜轉身的那一刻，芍藥忽然叫住了長孫無遜，在剛纔長孫的那一番話之中，芍藥頓顯得悲愴，“你是否不想洛華姐姐出宮？”
長孫無遜沒有想阿斗芍藥會忽然抓住自己心中這一點小算盤，失笑的看了一下芍藥，“怎麼這麼說呢，她是華妃，她若是出了宮，這宮裡不得鬧翻天了？”
芍藥搖着頭，眼眶略微顯得有些紅通，“不，不是這樣的，在外人的面前或許是這樣，可是，我看得出來，你很喜歡洛華姐姐，喜歡得哪怕只能
看着她就好，她如果離開了，你就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她的話輕飄飄的，卻一字一句的戳中了長孫無遜的痛處，他垂着首，道：“我是喜歡她，或許真的如你所說吧，只能看着她就好！”他失笑着，回想起當初與洛華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那個時候，她身中迷情藥，雖然未曾淺嘗過那剎那芳華，可是那嬌柔嫵媚的身影，至今都在自己心中環繞不去，或許就是因爲這樣，只消看着就好。
遠遠的看着，就好！
他轉身要離去，芍藥卻微微擦去了自己腮邊的淚水，不教人看到這一幕，看着他的背影，她只覺得悽然，“明明，她喜歡兄長，你何苦這麼傻？”
芍藥的話，長孫無遜自是聽得見的，可是，……他擡首望着頂上黑壓壓的天，那飄揚着的雪白在這黑夜綽綽約約，只見那無暇的身影，卻不見其蹤，一如他心中的愛慕，一直以來，都是如此，他豈會有不明白之理，皇上的女人，萬萬褻瀆不得的，他不是清歌，不敢那麼狂妄不羈，既然如此，他就好好的守候在她的身旁，如此就好。
“我只想去看看她！”長孫無遜沒有回身，依舊步履平穩，踏着白雪一步步的朝着前方走去。
“我隨你去吧，也當是替兄長看她！”芍藥跟了上去，迎着茫茫風雪，吹打在臉上是凜冽刺骨的寒，她卻一味朝前。
長孫無遜看她跟上前的身影，連忙是將手上的傘挪過去一半，替她遮擋住了這雪，“如此漫天大雪的，你怕是頂不住這寒冷，還是先回去照顧你兄長要緊！”
誰知芍藥卻是搖了搖頭，“不了，兄長負傷未醒，我總得替兄長去看她，不然他醒來會心疼，會怪我的！”
她的話柔柔糯糯，說得讓長孫無遜心疼，他終究只能站得遠遠的，看着她哭，看着她笑，卻至始至終，未能成爲她的中心點。
一路並肩相行，誰都沒有再多說一句話，只有在遠處宮燈的照耀之下，身後那一行深淺不一的腳印被映得綽約。
在臨近宮門的時候，跪在雪地上的身影邊上，婉婉的身影卻讓長孫無遜大吃了一驚，扔掉手上的傘狂奔而去。
在站在婉婉身邊的時候，見到婉婉規行矩步的站在洛華面前的時候，只是單單站在宮女撐起的傘下面的時候，長孫無遜才鬆了一口氣。
“你來做什麼？”長孫無遜此刻再見到婉婉的時候，並沒有給其好臉色，他知道洛華知道了她那見不得人的事之後，肯定心中傷心了好久，現如今她受這麼大的我誒去，婉婉卻還來出現在她面前，不知是何居心。
“本宮是皇上封的婉妃，這是你見到本宮的時候，該說的
話嗎？”婉婉卻是對長孫無遜這般模樣很是不快。
長孫無遜本不想多生事，可是婉婉這般跋扈的回話的時候，長孫無遜也怒了，他只回了一句，便足以讓婉婉色變。“皇上或許未必，看樣子婉妃是從皇后那裡借得了天大的膽子了！”
果不然，這是婉婉最見不得人的事情，即便華服之下，宮裝盛人，此刻她依舊止不住的往後踉蹌，宮女扶住她，卻被她忿忿一揮，“不用一
扶，滾開！”她害怕剛纔長孫無遜那一句話讓旁人聽得半句。
她怨憤惡毒的看着長孫無遜良久，咬牙切齒，掌心幾乎都快被指甲掐得出血，最終她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算你狠！”她切切的道了這一句之後，瞥了一眼跪着不動的洛華，道：“你還是看看她的好，再不看，恐怕你再也看不到了！”說罷，轉身便離去。
她的這一句話倒是讓長孫無遜震驚了，他剛纔深怕婉婉會趁着洛華此刻的弱勢而對她不利，卻忘了看洛華此時的情況，如今在婉婉離去前的提醒之下，一看，卻是大驚。
“洛華！”他再也顧不得忌諱，直呼洛華的名諱，可是此刻的洛華卻是整個人僵在雪地裡，手直直的垂在身旁，已然半截埋在雪中，動也不動。
芍藥見到此狀，也禁不住撒開腿，朝着洛華而去，一面幫着拋開埋在洛華膝蓋上的冰雪，那無情的冰冷已然將她的指甲凍得發紫，緊閉的眼瞼讓她此刻看起來，如同真正睡去再不醒來的人一樣。
“洛華，洛華，你醒醒呀，你難道真想隨清歌而去嗎，他死不了，你可千萬不要死，……”長孫無遜這以惡口真的害怕了，哪怕此時不是與洛華同樣跪在冰雪上，他也感到了沁心的寒，真怕她就此，……死去！
“洛華姐姐，洛華姐姐！”芍藥也開始害怕了。
“洛華，你不能就此離開我，我不能失去你的，我這輩子就愛過你這麼一個人，哪怕你是皇貴妃，我都肯留在你身邊，當你唯一的倚靠，你死了，我又該置之何地，置之何地呀？”長孫無遜眼淚滴落而下。
這一番肺腑之言，也讓芍藥怔住了。
她呆呆的望着此刻洛華倒在他懷中，那如死的模樣，冰冷得黑紫的指甲，她的雷也隨之落下，在這怔忡之中，她含着淚，卻忍成一抹悽苦的笑，繼續垂首，奮力的刨開埋着洛華的冰雪。
只要她不死，長孫無遜就不會傷心？真是這樣嗎？芍藥在心中問自己，可是，卻無人可答，她只能奮力盲目的用這一刻的忙碌掩飾去自己的悲傷。
因爲她知道，洛華若是死了，不止長孫無遜會傷心，兄長，……也會傷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