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救她嗎?”在兩將沉默了許久之後,皇后忽然如此問。帶着笑,她看着長孫無遜,眼神之中的計量,就連長孫無遜此時看了,都覺得這是一個寒潭,身不可測,更何況涉身其中。
“你會如此好心??”長孫無遜帶着蔑笑,不屑的問。
皇后的這一番心思,確實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未曾安下什麼好心。但是,於皇后而言,她更想要的是一個近在咫尺的敵人,也不想有一顆遠在天邊的炸彈,隨時會爆炸。那時,如若給洛華翻過身來的話,她就將粉身碎骨。
“我也想知道太后的下落!”在長孫無遜的那一句質問之下,長孫皇后卻意外的沒有動怒,在這樣的情形之下,她只默然的說出了這一句話。
而她的這一句話,卻也理所當然的讓長孫無遜停下了所有的猜忌和疑惑,他知道,這一句話於皇后而言,是一句心底話。她此刻不怕洛華回到這宮裡,她所怕的,是太后根本不知道躲藏在哪裡
這樣一個隨時會爆發的隱患,於她而言,纔是最大的擔憂。
“太后,……當真不在你手上??”長孫無遜半將信疑,最終也只是權衡不定的開口問道而已。
“確實不在我手上!”皇后在長孫無遜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雖然開始有那麼一小會兒心中不快,但是,最終她還是如實答道。
長孫無遜這便疑惑了,雙眉之間,卻是憂患更深了,“太后,可真是讓全宮的人都在擔憂啊!……可是,她不在你手上,不在洛華手上,難道她還會自己藏了起來不成?”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皇后在聽到了長孫無遜的這一句無心之話之後,驀然震驚,居然驚呼而出,雙目圓瞠,緊緊地鎖在了長孫無遜的臉上,臉色煞是不好。
“我,……我說什麼了!”長孫無遜那一句話本就屬於無心之語,可是皇后別有用心,卻聽出了別樣的玄機在當中。
“太后,……是自己藏起來的!”她臉色慘白,驟然跌坐在了椅子上,就連眼神也驟然變得遊離了起來,驚愕不已。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是不是一直以來我就走錯了方向,
我不應該一味的追殺洛華,我的敵人,……該是太后這老女人才對啊!!”這是一番失策,在皇后看來,她甚至有一種一步走錯,滿盤皆輸的徵兆了。
“你在說什麼?”看到皇后驟然大變的神色,長孫無遜也有些驚愕住了。但是,皇后剛纔的那一番話,卻一字不差的落入他的耳中,對於皇后爲什麼剛纔會那麼驚震咋呼,長孫無遜此時倒也隨之釋然。
他也能夠知道,皇后在此時這麼害怕的原因了,這就是宮裡的規則,在這一點上,長孫無遜不想去苟同自己的姐姐。
他今日前來,也只是想知道,太后究竟在不在她的手上,既然太后不在皇后的手上,那麼,楚曦鴻定然無法貿然下手,姐姐就暫時還安全。
“只要太后不在你的手上,那我就放心了!”長孫無遜也算是鬆了一口氣,只是,就目前而言,他只有一個要求,“皇上最近會有動作,只要太后不在你的手上,不管太后那一件事是不是你乾的,只要你不插手,他就拿你沒辦法!”
皇后彷彿被長孫無遜最後一句話觸中了軟肋一般,她瞪了長孫無遜一眼,卻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看着外面的天,對着長孫無遜道:“這天,倒是說變就變,看這樣子,就是快要起風了的樣子,這宮中風亂,你小心爲妙!”
她這話一語雙關,長孫無遜聽在耳中,怔然了許久,而後,他才道,“你也是!”
簡單的三個字,卻讓皇后的心中油然的一熱。長孫無遜說罷,便也告辭,離開了這寢殿。看這長孫無遜遠去的背影,皇后的心終究還是開懷的,“姐弟倆,終究還是逃不過血濃於水,你終究還是得記掛着我這一個姐姐!”
她明白長孫無遜最後說那些話的意思,她也知道自己所做的事,長孫無遜多多少少還是能夠知道的,但是,他也終究不想看到自己出事,所以纔會前來這一趟。
只是,皇后卻有着諸多的無奈,“無遜啊無遜,很多事情,並不如你所看到的那麼簡單,既然從一開始就做了,現在我又豈有收手的道理?”
“楚曦鴻會有動作,……”她看着天際處,紫霄殿的方向,彷彿極目千里,洞穿雲霄,“他還能有什麼動作,現在整個宮中,
唯一讓他開始坐立不安的人,或許只有我,長孫皇后了吧!”
她輕輕勾起一抹笑,那笑容是一種極度的輕蔑與放肆,“長孫家的榮耀,我好不容易攀爬到這一步了,我豈有放手的理由,該是咱們夫妻兩人,好好的交手的時候了!”
遠天,雲層疊厚,陽光貫不穿這萬里雲層,只能夠表現得陰霾無比,一如這宮裡的跡象,表上平波無痕,實則底下暗涌波動,只消一聲平地驚雷,將這一切深藏在最底處見不得人的骯髒東西全部炸上臺面來。
同樣一層陰霾的雲天之下,楚曦鴻負手而立。
亂風吹散發,天子愁更深。陰鬱的雙眉之間,他自登上皇位的那一天開始,就不曾解開過,刻畫在在風塵洗禮過後的完美臉龐上,這般霸道與憂鬱,如同歷史的碾痕一般,使人難以忘懷。
“……終叫人,難束手,諸侯死生,一杯酒!”不知何時,楚曦鴻卻有這心思,便將這紫霄殿邊上的欄杆全部來回拍了個遍,不禁歌出。
“昔王侯,醉煙柳,烽火漫天幽幽,歌哭萬里不死休,……我心赳赳!”一遍,又一遍,他來來回回,心中那一塊感覺欠缺的地方,越陷越深。
只怕她,永遠不肯回!
他的聲音冗長且沉重,傳達出這紫霄殿外,卻傳不到九霄雲外的江南處,告訴那方伊人,他此刻有着多大的無奈與擔子,可她,……卻終究不在身邊。
再不回來,朕會忘了你,朕是天子……他是這般告誡自己,可是,卻也同樣的,越陷越深。
殿外,侍衛軍列成狀,站在紫霄殿外的階梯下面直立待命。
直到,站在高欄上的天子停下了自己的動作的時候,雙目朝着下方排列成行的侍衛軍而去,那一刻,天子的威儀與霸氣,無需言語,盡顯無虞,致使得羣雄束手,俯首稱臣。
“給朕搜,整個皇宮哪怕都翻了過來,也要翻出什麼來,……”他的話語之中沒有點明這一次下令的最終目的,就連他想搜什麼,也沒有一句明確的指示。
只是,唯一有一點,他指向了皇后的寢殿的方向,“……特別是那,皇后的寢殿處,給朕,……”
“……挖地三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