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跟大儒們許下無數好吃好喝,這才順利到後邊院子裡見到蕭慶之,蕭慶之正端着個湯碗在那有一口沒一口地喝湯,那送飯來的大嬸看着禁不住認爲是她做的湯太難喝。廚房裡的大嬸正要說什麼,就見玉璧闖進來,那大嬸就瞪眼。
玉璧心說您瞪我做什麼,她還沒開口呢,那大嬸就先聲奪人:“哪來的小娘子,怎麼什麼地方都敢闖,也不看看是誰在這裡。”
聞聲,蕭慶之擡頭看了一眼,玉璧連忙衝他笑,蕭慶之這才意識到是她來了:“楊嬸兒,這是拙荊陳玉璧,你先下去吧。玉璧你也是,有什麼事讓儉書和令武來傳就是了,再不濟還有桑兒,潮生你也不勸着點玉璧,怎麼能讓她頂着個大肚子過來。”
那楊大嬸仔仔細細地看了幾眼,神色間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玉璧也沒大理會,只讓潮生把食盒裡的湯湯水水擺出來。謝春江一邊往桌上擺,一邊衝蕭慶之說:“子云兄真是好口福,我可是捧着饞了一路了。”
米飯先擺出來,雪白並着金黃,在陽光下顯得極爲誘人。再把蕭慶之愛吃的那幾樣菜擺上了,他哪裡還顧得上想心裡那點事,把湯碗往旁邊一擱,立馬就撲到玉璧做的飯菜裡去了:“誒,你慢點,潮生,你也慢點,吃完了這頓還有下頓,難道非要把晚飯一塊吃足了不成。”
謝春江舀了勺魚湯下嘴後,忍不住感慨:“玉璧,你有沒有妹妹。像你手藝這麼好的!”
本來蕭慶之吃飯的時候不說話的,可聽謝春江一句,實在沒能留住話,說道:“怎麼。你前兩天不是還說男男女女悲悲喜喜沒意思,打算終生不娶嗎?”
“那不是一時一時的麼,看着子云兄和玉璧和美如此。我要還說終生不娶,那不是傻子。”謝春江其實也是有遺憾的,謝家二老生前就一直盼着他早早成婚,可他一直沒動過念想。這時二老都走了,他雖然前些時候確實有那麼點看破紅塵的意思,但可從沒想過出家去,再一看這夫妻倆一塊日子過得多好。幹嘛終生不娶啊。
“這就對了,回頭我給你看看哪家的姑娘合適,你也早該到成婚的年紀了。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清楚,尋常人家的姑娘那位也不會肯,門第高了姑娘家也不會下嫁。這且得費一番功夫。”蕭慶之這會兒就真的長兄上了,他倒也不自覺自個兒的語氣裡有什麼。
但是謝春江聽着很不對味兒好不好,這事兒他覺得連淳慶帝都管不上,當然得娶個自己滿意閤眼的,就算是偶像也不能給他做主:“我娶自己樂意娶的,幹嘛讓你看去。”
一時間,蕭慶之說不出話來,還是玉璧臉皮夠厚:“怎麼,吃我的喝我的。還管慶之叫着哥,我們就管不了你了。”
這會兒不正吃着她的喝着她的,謝春江一看,沒話說了。他跟蕭慶之能接話,可玉璧這頂着肚子的孕婦,還是別費口舌。萬一有個好歹,就算他是至高神佛的私生子,蕭慶之也能拆了他骨頭:“行行行,您管您管,您二位看着辦。”
……
三個人吃完飯,蕭慶之看了一眼謝春江說:“收拾收拾。”
“怎麼又是我!”謝春江真覺得自己冤枉死了。
蕭慶之指指玉璧的肚子說:“難道你要看着玉璧收拾。”
不敢點頭,謝春江只敢說:“可我是客人,不指着玉璧收拾也不能指使我吧。”
“你還有求於我呢吧。”
聞言,謝春江蔫蔫地收拾碗盤,還老老實實地擦乾淨桌子奉上熱茶。玉璧看了直想笑,這大概就是蕭慶之的兄長模樣,不聽話的鎮壓掉,聽話的也要鎮壓,好可愛呀。
他們哥倆剛端着茶喝上,院門外就響起個嬌滴滴的聲音:“蕭大人。”
“是楊姑娘啊,有什麼事嗎?”蕭慶之正無比舒坦地喝着弟弟奉上的茶,心裡正美着,沒太注意到玉璧的臉色。
瞧這姑娘倆眼放光,一副狼見了肉的表情,玉璧就知道自己果然任重道遠。打發走了公主,又送遠了薛甘霖,結果還不算完,這還有等着她的。
“想着蕭大人應該用好飯了,我沏了茶來……這位姐姐是蕭夫人麼,小女有禮了。”楊燕芳託着盤子施禮,身段極爲好看,眉眼間自有一股風流姿態,是個漂亮的人兒。
但漂亮和風姿態對蕭慶之來說,完全跟空氣一樣,要論漂亮,大公主跟牡丹花兒似的,薛甘霖跟白玉蘭一樣。所以樣貌只要不是太不入眼,在他眼裡就是浮雲:“已經喝着了,楊姑娘有心。”
伸長脖子,楊燕芳看了一眼他們手裡端着的茶,看着實在不怎麼樣。謝春江這廝,雖然開過茶館,讓他說起來頭頭是道,可沏茶真不怎麼樣。要不是蕭慶之心裡美,這茶直接能噴謝春江一臉:“這茶怎麼能入口,蕭大人快些嚐嚐,小女這裡有新下的秋茶,香氣最是高妙。”
當我不存在呢吧!玉璧冷眼旁觀,她一邊拈酸,想着蕭慶之這個招蜂引蝶的傢伙,一邊又挺八卦,想看看蕭慶之遇上倒追的怎麼應對。
這茶是謝春江沏的,自然不用蕭慶之來說什麼,他就先開口了。被玉璧和偶像鎮壓就算了,沒道理今兒還得被個不認識的小丫頭嫌棄:“怎麼,這茶哪裡不好嗎,我喝着不錯。”
其實蕭慶之心裡也挺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自家弟弟沏的茶,他這做兄長的,玉璧這做嫂子的都沒說什麼,外人怎麼能隨意置喙。這楊姑娘平時看起來也是個知道進退的,今兒卻不知禮了:“這茶挺好,楊姑娘這沒什麼需要整理的,你出去吧。”
見狀,玉璧在一邊恨不能捶地大笑三聲。她不是輕易被蕭慶之搞定了麼,所以就認爲這人特靈敏,身邊的人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全能看在眼裡,明白在心裡,結果居然是眼前這場景。蕭慶之這塊木頭,不,應該是石頭,壓根不明白人家姑娘心裡在想什麼。
雖然蕭慶之說了出去,但是楊燕芳還是沒挪步子,玉璧看了,嘴角帶上點笑意。她可不會光看看熱鬧就覺得足夠了,敢覬覦她的男人,她孩子的爹,她難道就由着人這麼圓潤地滾出去:“楊姑娘,我記得這院裡是有規矩的,非諸位先生家中正室不得入內,便是諸位先生家的姑娘,那也需避諱着,畢竟先生們有不少年輕輕沒成婚的。”
這條大部分書院都有,楊燕芳聽完又驚又怒,端着茶的手都抖起來。玉璧這話是在說她不檢點,話雖然沒點透,但是意思很明白。楊燕芳看向蕭慶之,卻見蕭慶之在皺眉,這位好像才忽然想起這麼一樁來似的:“是啊,楊姑娘未嫁吧,以後還是不要來了,於楊姑娘名聲有礙,傳出去對先生們和書院也不妥。”
看吧,玉璧就知道蕭慶之是石頭,還八成和小龍女家那張千年寒玉牀質地相當。話說,當初她是怎麼被蕭慶之哄上的,被這麼塊石頭哄上了,她真覺得自己很吃虧呀。
“我……”
謝春江剛開始也有點稀裡糊塗,但他很快明白過來,而且很肯定楊燕芳姑娘要糟糕了。低下頭默默喝茶,讓她說自己茶沏得不好,哪有直接就這麼來一句的,說得委婉點他難道聽不懂。
結果,楊燕芳一跺腳,捧着茶水含着淚珠兒轉身跑出去了。玉璧看着楊燕芳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側着臉看向蕭慶之,蕭慶之一臉莫名其妙:“你瞪着我做什麼?”
“你就沒感覺出來嗎?”玉璧問道。
“感覺出什麼來?”蕭慶之完全不理解地回問。
“楊姑娘想自薦枕蓆唄。”玉璧說得十分乾脆直接,她纔不想因爲繞彎子費腦子。
只見蕭慶之和謝春江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了一眼,然後齊齊看向玉璧,倆人都是一頭霧水的樣子:“有嗎?”
玉璧笑笑不再說話,兄弟二人長出一口氣,要說楊燕芳的心思這倆人精不明白,那才叫有鬼了。蕭慶之是裝傻,一來打發走了楊燕芳,二來免得玉璧惱火。謝春江是充愣,這畢竟是偶像的家事,他不好過摻和的。
所以,玉璧完全不理角的情況下,蕭慶之就完美地解釋了他爲什麼能把玉璧哄上手的原因。
陳尚令,您又不明真相地被坑了!
等到玉璧去後邊解決人有三急這個問題時,謝春江和蕭慶之相視一笑,兩人心照不宣:“子云兄好本事。”
“彼此彼此。”蕭慶之心說:咱們誰跟誰,老顧家一脈相承的滿肚子壞水,骨子裡冒黑氣兒,大哥別說二哥,咱們都一路貨色:“上午不是進宮了嗎,事兒怎麼樣了?”
“就像子云兄說的那樣解決唄,還是子云兄看得入骨,陛下仲秋讓我一塊參加筵席,我打算筵席過了就回吳江。”謝春江說完不免嘆了口氣。
“這樣也好,能脫身就是件好事。”哪裡像他,已經牽太深,想脫身都不容易。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