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張氏從來就只知道蕭慶之是某個蕭氏女的兒子,當然,她懷疑過蕭樑,不過蕭樑對蕭慶之向來也是淡淡的,雖然疼愛,但絕對不是對蕭應之那樣的嚴父。所以,當蕭張氏聽到蕭瑜兩個字時,心肝兒就顫抖了起來。
這幾個妯娌或許不清楚,但她卻對蕭瑜的過往清清楚楚,蕭氏在雲州的附近還有一支,就是這蕭成公。蕭成公諡封成公,雖然跟蕭樑死後的榮封比不得,但卻是蕭氏中很顯赫的一支,如今也十分顯赫。
而蕭張氏之所以印象深刻,卻全是因爲當年……當年傳出的消息是,蕭成公這一支的長房長女是內定的皇后人選。那時候,最熱門的繼承人選還不是如今的淳慶帝,只不過後來不知道爲什麼,這內定的皇后人選沒擡到東宮嫁給當時的太子,反而無聲無息地就這麼沒了聲兒。
那女子,蕭張氏是見過一眼的,羣山之間一襲黃衫子,就像是隨時要踏雲霞歸仙鄉一般,當時蕭張氏以爲傾世之礀講的就是蕭瑜這樣的女子。
“竟……竟是她。”蕭張氏一時說不出話來了。
對於蕭瑜的過,蕭慶之和玉璧都不清楚,也沒想過要四處打聽,蕭慶之也只是查明瞭出身就收手了,也沒跟蕭成公那邊的人接觸過。所以他們壓根不知道,蕭瑜有什麼樣的過往。
“弟妹怎麼了,什麼是她?”
擺擺手,蕭張氏沒有再說下,但是蕭張氏心裡自有她的憂心。蕭瑜的兒子,蕭瑜後來聽說和幾個皇族子弟牽很深,難道蕭慶之竟是顧家的血脈?蕭張氏不會往淳慶帝身上想,但對於蕭慶之是顧家的種這件事還是有了一定把握的。
揮退開丫頭婆子,蕭張氏看向玉璧:“是蕭瑜?”
玉璧見狀卻裝傻,有什麼事讓男人們商量,她纔不扒這八卦,萬一她扒得起勁了,扒出淳慶帝這個終極大oss來怎麼辦:“母親說什麼,誰是蕭瑜,是哪一支的?”
見她滿頭霧水拎不清的樣子,蕭張氏就沒再問下,蕭張氏被玉璧矇蔽得不輕,向來認爲她這個不怎麼着調的媳婦不會繞彎,是個直來直的:“沒什麼。”
沒什麼纔怪!
男人們那邊,蕭瑜的名字一出來,幾位長輩就怔了,蕭慶之再把玉牌舀出來,長輩們就齊齊沉默了。連同一直叫囂的長房長子蕭度之都沉默了,這位能耐的姑姑,蕭度之也聽說過她的光輝事蹟。把那些個光輝事蹟一聯想起來,不難想到蕭慶之真正的出身。
倒不是說因爲蕭慶之是顧家的種就怎麼怎麼分外對待,但蕭成公那一支,在朝中根基頗深。就算蕭慶之不把蕭桓安在蕭樑這一支的名下,那也得給人上蕭桓族譜,總不能因爲上族譜這件小事,把蕭成公那邊的人給招來。
“子云吶,這事就這麼定了吧,過幾天開祠堂,給幾個孩子一道上族譜。”蕭沾一琢磨,這事兒就這麼着吧,蕭應之都給幫腔,說明蕭應之對“長孫”這名份看得不重。至於蕭張氏,那個婆娘在蕭沾眼裡向來是不成器的,他哪會存什麼顧慮。
“是,多謝大伯公。”蕭慶之也是不得已,否則不會擡出蕭瑜來,他也怕被有心人串起來聯繫到淳慶帝身上。
不過他查過,當年在吳州一帶的事,似乎沒人知道一樣。按說如果真有這樣的風流韻事,會被編成各種版本的故事被人口口相傳,畢竟淳慶帝現在是一國之君。但是風流韻事不少,卻沒有一樁是和蕭瑜對上號的。
蕭沾發了話,長房幾位長輩也沒意見了,蕭慶之見蕭林一直望着他,就笑着抱着蕭林和蕭應這一塊出了大堂:“子和,這孩子是不是太瘦弱了些,回頭請宮裡的醫官看看,開幾個方子給調養調養。”
蕭應之卻沒答話,直到見到蕭張氏、徐貞娘和玉璧後,他才飄飄然地輕聲問道:“真的是瑜姑姑?”
點點頭,蕭慶之問道:“怎麼了?”
搖頭,蕭應之沒說話,他巴不得自己今天沒來纔好,這會兒真恨不得自己就是個瞎子聾子。還能是什麼,蕭應之就是這個唯一能把蕭瑜和淳慶帝聯繫上的人,蕭慶之接到淳慶帝身邊養後,蕭應之在蕭樑偶爾喝酒嘆氣的時候,說起過一點點,可能是因爲當時年紀小,蕭樑才當着他的面兒講的。
別的事不記得了,蕭應之還記得一句話:“若非陛下,六妹怎麼出家,又怎麼會留下子云這苦命的孩子……”
雖然只是六七歲的年紀,但蕭應之向來記性不錯,所以這話記得分外清明。當時他還奇怪過,父親怎麼把哥哥和遠在宮中的陛下以及出家、六妹這幾個詞聯繫起來。沒有長在蕭氏大宅這樣的環境裡,蕭應之當時還挺單純,問了一句很天真的話:“哥哥爲什麼苦命呢?”
“因爲爹孃都不認他。”
那時候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還懵懵懂懂地犯糊塗,現在想想,蕭應之真覺得像是被無數雷電輪番劈了似的。自家長兄……自家長兄是陛下的兒子啊,這個認知才冒上來,蕭應之就確定自己得把這事兒藏一輩子不提。如果被母親知道了,還不定會怎麼樣了,他就願意蕭慶之做他的長兄,什麼長孫不長孫的,哪裡重要了。
“哥,這孩子是陛下賜的名字吧!”蕭應之忽然驚覺後,又加問了這麼一句。
“是啊。”
瞬間,蕭應之就不敢再開口了,他怕自己說露嘴,他覺得陛下可能已經知道了。再看看自家長兄,這會兒蕭應之真蘣自家長兄掬一把同情淚。爲了不讓自家長兄成爲見不得光的私生子,長孫的名頭他得勸着點母親,千萬別爭了:“桓兒的名字取得真好,可惜當時我們在雲州守孝,沒能請陛下爲林兒賜名。”
不過,蕭應之想想蕭楊,和自家的蕭林、蕭森又有什麼區別。但這件事,蕭應之並不能完全確定,也許陛下只是期待着蕭桓成爲基石樑柱啊!
回了莊王府,宮裡派來的醫官複診正在給謝春江複診,這廝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不過每回都要唉喲唉喲幾聲,也不知道這位是真的還疼呢,還是沒有斷了讓淳慶帝心裡不舒坦的想法:“子云,你們回來了,事情可還順利?”
“還成,你這是怎麼了,不是說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蕭慶之明顯是故意的。
謝春江心說你拆我臺幹嘛,還不許我裝一裝了,明明知道爲什麼:“最近天氣冷,感覺有點酸脹,下雪的天兒尤其明顯。”
醫官一聽,默默地開了幾副藥,然後回宮裡。淳慶帝問起,只答“還需將養着”。淳慶帝倒來不及爲謝春江心疼什麼,反倒關注起蕭家給蕭桓上族譜這件事來,聽說蕭氏族裡有不同意的聲音,淳慶帝也不知道是該樂意呢還是該跳起來罵這羣人。
上了族譜,就算蕭桓是他的長孫,那也跟他沒什麼關係了。雖然事兒往根上說,從蕭慶之這裡起就跟他沒什麼關係了,但蕭桓沒上族譜時,心裡總存着一點小念頭。
而太子顧弘承年節底下,居然用很荒唐地藉口跑出宮躲懶了,他的藉口是——“父皇,兒臣看莊王府風水不錯,子云坐沒多久就有蕭桓了,兒臣預備領着周氏住一段時日,爭取明年讓父皇給壓歲銀。”
……
趕蒼蠅似地把顧經承趕走了,太子有時候真的很不着調。
顧弘承哪顧得上想着調不着調的事,謝春江和蕭慶之都在莊王府,他早就想天天和這倆一塊談論談論。正好年關底下宮裡已經封了印,這時不趕過來一起早晚相對論天文地理,還等什麼時候。
“潮生啊,聽醫官說你的傷有反覆啊!我帶了醫官來,日後早晚都給你瞧,讓他們小心給你調理着。”顧弘承殷殷地道,淳慶帝這會兒都許他培養自己的班底了,他雖然沒明着培養,但是已經把謝春江列進名單裡了。
接下來幾天,看着又苦又恐怖的“補藥”湯汁,謝春江真想死啊,這就叫挖坑埋自己。
“該,誰讓你裝,惡人自有惡人磨。今兒就你和殿下在王府裡,只怕殿下又要親眼盯着你喝湯藥了,自求多福吧,潮生!我和慶之這就要出門蕭氏大宅,你就別拽着我袖子不鬆開了,否則我可要喊讓哥收拾你了。”玉璧幸災樂禍地道。
“嫂子,你真是我親嫂子!”
“那是,你哥也是你親哥。”玉璧蘣蕭慶之這麼說了一句,然後就抱上兒子和蕭慶之一塊兒上馬車,把謝春江一個人留在這對他來說猶如地獄一般的王府裡獨自面對“修羅殿下”。記住牛屁屁書院最快最新文字版更新
謝春江還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呢,自個兒在院前小聲嘀咕:“什麼叫做你哥也是你親哥啊,難不成……呸,沒這樣的事兒。”書書屋,書書屋提供本書txt下載。
謝春江真沒想到,自己下意識順着話一嘀咕,還真嘀咕對了!
而且,他這嘀咕,很快就要被不少人嘀咕起來,雖然猜想的標的有那麼點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