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地面搖起來了!”一個最爲機敏的家丁率先發現了問題所在,大聲叫嚷起來。
夏茹一愣,腳上卻是一痛!
人體的反‘射’神經不給夏茹思考的機會,本能地兩腳一躍撲到房檐外的雨地裡!
撲倒的瞬間,眼神掃過之處,她看到了自己的小黑!一路相依爲命的小黑!
她不敢相信小黑真的會咬自己,而且咬得那麼痛!
身體在半空中早已失去平衡,這短短的時間裡,夏茹腦海中突然閃出許多幾乎快要忘記的畫面。
……
……
“小茹,把你的餅分一塊給這小傢伙。”
“不要!人家肚子餓着呢!”
“聽話。正因爲咱們都餓過,所以才知道飢餓是什麼感受。你想想,這麼個小傢伙餓着,你忍心?”
“好像是呢?算了,小茹就分一點點給它,就一點點喲。”
……
……
“小黑,我要走了!不能保護小茹了,以後你跟着小茹,要像我一樣的保護她知道不?”
“汪汪!”
……
……
片段在腦中閃過,夏茹突然明白了什麼。
老黑狗嘴裡還含着從夏茹裙襬上撕下的碎布,它的表情很兇惡,但夏茹從它的眼神中看到了安心和喜悅。
這一瞬間,夏茹想到了很多,明白了很多。但是這一瞬間過得真的很快,快到讓老黑狗無法作出下一個動作。
瞬間之前,瓦片掉落聲就是一個前兆,木料破碎的聲音清晰可見。
轟隆一聲。
房檐失去支撐,連帶整個屋子失去了平衡,瓦片‘混’着細沙碎木,像個罩子一樣朝老黑狗壓下來!
夏茹赤紅的眼睛瞪得斗大,連發出喊聲的機會都沒有!她重重地摔在了雨地裡,只能聽到身後房屋坍塌的聲音,她慌‘亂’地回頭,身上是老爺送給她的最心愛的衣裳,雨水、污泥讓衣裳面目全非!但都不重要,她只想回頭還能看到老黑狗老態龍鍾又沒臉沒皮地樣子。
可身後只有瓦礫、細沙、斷木……
“小黑!”
一聲嘶喊‘混’着眼淚,夏茹狼狽不堪,這一刻,她終於徹底明白了,小黑的那一個眼神是在告訴不知道身在何方的那個人,自己完成了當初的承諾!
時光如流水。
夏茹突然記起來自己曾經答應過它,當自己恢復自由身的時候就帶着去尋找那個人。
自己忘記了當初了約定,可老黑狗卻一直記得曾經的承諾!
夏茹哭了,在雨地裡像個‘迷’途的小孩,哭得撕心裂肺。
除了李權,老黑狗是她在李府中最親密最值得信任的夥伴。
但在天威面前,世間一切都如螻蟻一般。沒有人會在意螻蟻的感受,不管夏茹哭得多麼傷心,它還是不停地炫耀自己的本事。
地面的抖動愈來愈烈,院落一角房屋忽然倒塌如晴天霹靂打在每個人的心頭!
家丁們‘亂’作一團,丫鬟們在屋中還渾然不知。
芳素率先走出屋子,看到倒塌的房屋眉頭大皺。
畢竟是經歷過風雨的人,在天威面前保持着該有的冷靜,毫不猶豫地衝進屋,朝着還在疑‘惑’的丫鬟們命令道:
“小翠小碧,馬上扶着大夫人到院裡,其他人立刻出去通知所有人立刻的到大院集合,立刻馬上,不要多問。快快快!”
果斷決然的命令救了李家人‘性’命,在芳素的命令過後,所有人都有了目的‘性’,加上李府的建築年年翻新,又是實打實地磚砌宅子。雖說面對天災一樣不堪一擊,但卻爲李家衆人爭取到了寶貴的逃命時間。
很快,李家衆人全聚到大院中,但回頭看時,房屋已經倒了個七七八八!若是再晚半步,後果不堪設想!
雨水無情地打在李家衆人的臉上,一家人什麼都沒用,只能任憑雨水沖刷。
但他們是幸運地,地震只持續了一瞬,四面八方都在不斷傳來慘叫聲,沒有比活着更好的了。
看着之前還好好的宅子,如今卻成了一片廢墟,所有人都驚得說不出一個字。
雨聲中只有夏茹在水泊裡的哭泣……
有家丁看到是二夫人所在的柴房最先坍塌,以爲二夫人是受到驚嚇而失聲痛哭。有兩個家丁跑過去,將夏茹從地上扶起來,好言安慰道:
“二夫人,別哭了。一切都過去了,現在地面沒有晃了。咱們一家人沒有一人受傷,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夏茹也哭得累了,但眼光還停留在那片廢墟上。
她想去把老黑狗挖出來,可她又不敢,生怕自己在面對小黑會讓自己更加難受。
沒人知道夏茹爲何傷心,但安馨荷的一聲驚呼讓所有人剛剛放鬆的心絃又一次緊繃起來!
“娘!我感覺肚子痛!”
安馨荷的肚子絕對是最牽動李家人心絃的。這一聲驚呼後,所有人都緊張起來。
“馨荷!你怎麼了?”芳素緊張問道。
“不知道,突……突然感覺很痛!”
“糟了!”芳素眉頭一皺,“肯定是剛纔在屋裡燒着火盆氣溫很高,突然衝到外面,大冷大熱可能引發身體不適!加上大家都受了驚嚇!”
安馨荷一聽,俏臉兒煞白:“娘!我的孩子會不會……”
“烏鴉嘴!說什麼呢!”芳素大怒,“快快快!所有人給大夫人把雨擋住,現在可受不得涼了!再來個‘腿’腳利索的,馬上跑去把大夫請來!”
安馨荷就是寶,李家所有人爲安馨荷築起人牆,擋風避雨。又有一個家丁自告奮勇衝出‘門’外。
所有人都期待着大夫早些被請過來。可家丁走到‘門’口卻愣住了。
“你愣着幹嘛?還不去請大夫!”芳素在院內大神呼喝。
家丁沉默了許久,終是聲音顫抖着說道:“恐……恐怕,大大大大夫是請不來了……”
“你什麼意思?!”芳素着急地走到‘門’口,而她也跟家丁一樣愣住了。
和安堂在李府隔江對岸,而現在,李府所在的一岸處在較高的地勢,除了暴雨和倒塌的房屋沒有別的什麼。但對岸地勢較低的一邊卻已成爲了碧江的一部分,昏黃的江水沒到了房屋半腰,掙扎求生的百姓眼看是凶多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