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丹竹葉,收拾東西。我們立刻啓程回府。”白錦顧不得禮節,轉身對門口的小沙彌說道:“勞煩代我向大師告辭。”又朝着大殿行了個禮,便帶着兩人匆匆離開。
一個時辰後,白錦已然回到了家中。一路上她吩咐了車伕策馬揚鞭,生生將本來兩個時辰的路程縮減到一個時辰。
一貫而言,若是白家有大事發生,多半會聚集在主屋。因此一進家門,白錦就馬不停蹄的往主屋走。不等她走過前院花園,就有人上前攔住她。
此人一身的白衣不知爲何沾滿了灰塵,臉上也是一道黑一道白。硬是把俊俏的臉搞了個亂七八糟。他嘴角咧開,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正是笑的開心。
白錦頓然看見對方這幅尊容,還被嚇了一大跳,焦急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覺中緩解。
她試探性的喊了一聲:“六,六哥?是你?”
對方伸出雙手想要觸碰白錦,似是終於注意到自己全身滿是污垢,便將手放在衣袖上擦了擦,繼而一把抓住白錦的手,一個躍步就提氣飛了起來。
木丹和竹葉一看帶走主子的是六公子,也就沒有阻攔。分派了其他人回屋收拾東西,她們兩人也提氣追過去。
白錦靠在他身邊,不滿的說道:“六哥,你發什麼瘋。你這是去放火燒房子了還是去挖坑了。三哥急着叫我回來,你知道是爲什麼嗎?”
正在聚集全身力氣的白溪根本無法回答她的問題。他又不是五哥,託着一個人還能輕鬆的使出輕功。要是他此刻說了話,泄了氣。那他們倆就等着被摔成肉餅吧。
片刻不到,白溪就帶着白錦落在了秋水居。停下來的白溪不止的喘着粗氣,心裡暗想:這怎麼在清苦的寺廟待了幾天,小七怎的變得這麼重。
畢竟,他是不會承認是自己武功不夠好,便只能在白錦身上找原因。
白錦看他喘的不停,默默在心裡犯了個白眼,不行就不行,呈什麼能。轉身就獨自進了秋水居的門,還是先搞清楚家裡出了什麼事比較重要。
白錦尚未走進,就聽到了自家祖母爽朗的笑聲,白錦一下子就放下了心。祖母這笑聲聽起來中氣十足,看來沒有什麼不好的大事。
可是無事,哥哥又急着叫自己回來幹什麼?
“喂,小七,你個沒良心的。也不等等你六哥我。”身後喘的不停的白溪也
強忍着不快,三步並作兩步追了上來,一個勁的數落着這白錦。
而一旁的白錦卻沒有搭理他。她步子一邁,朱脣微啓,欣喜的說道:“二哥,你回來了。”說着一個箭步跑上去,撲到了白沐懷裡。
正端坐的白沐看着眼前突然出現的少女,剛剛站起來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覺得懷裡一沉。少女的馨香撲面而來。
隨之而來的是胸口的溫熱,這讓他有點不知所措。意識到這是自己曾看着長大的妹妹,也回抱住了白錦,用手輕輕拍着懷裡之人的背。
“二哥。”身後的白溪也低頭叫了一聲,帶着一絲羞怯。
白沐瞧着面前渾身髒兮兮的人,端詳了好久才確認這個煤球一樣的人是自己最小的弟弟白溪。來不及應一聲,就聽見“嘭”的一聲——是茶杯打落的的聲音。
“你個混小子,開荒去了?搞得這麼髒,趕緊滾出去洗乾淨。”說話的是白老夫人,她本來正開心見到嬌滴滴的小孫女,誰知這小子一出現,立刻就污了她的眼睛。
她就說,小錦兒最乾淨不過了,剛剛怎麼在袖口瞧見了污垢,感情都是讓這小子給污的。
“祖母,我這不是着急見二哥嘛,您老消消氣,不要怪我了唄。”白溪吐着舌頭,笑的有牙沒眼的。還不忘找自家剛剛回來的二哥做幫手,“二哥,你幫我說說唄。”
“我可不說,你自個自求多福。”白沐哪有心情搭理白溪,他滿腔的柔情在看見妹妹白錦的時候就渾然放在可愛的小七身上了。
白錦落了淚,有點不好意思。訕訕的擡起頭含着剛纔沒有在白沐身上蹭乾淨的淚水嬌羞的笑了,剛剛哭過的眼睛像放在水中的黑寶石一樣,熠熠發光。可實在是又把白沐的心給軟成一團。
白沐滿臉寵溺的笑容,摸着白錦的頭,感慨的說道:“這麼多年,小七都長這麼大了。馬上就是要嫁人的姑娘了。”
“可是,這麼多年,二哥你一點都沒變。還是這麼好看,就是黑了一點。”白錦一點都不吝嗇的誇獎道,笑意盈盈的像個討糖吃的小孩。
她都四個哥哥,甚至還有一個親哥哥。但要問從小她最依賴的人,非二哥白沐莫屬。二哥長了她十五歲。她出生的時候,二哥已經是名滿京都的少年郎了。
她懂事後有聽家裡的老人說過二哥當年的事蹟,整個一個章臺遊冶的紈絝子弟,
在當時的京都裡堪稱一個足足的小霸王。就是比之今日的齊瑞銳也是有過往而無不及的。
誰知家中突變,大哥不幸戰死沙場。二哥從此就像變了一個人,再也不去花天酒地。反倒是拾起了久久不練的武藝,愣是在短短三年練就了一身的絕世武功。同時,不惜動用家族的力量,求教與名師習兵法。
在三年後的那場戰役中大敗敵方,獨自一人在戰場上探囊取物般取下了敵方將領的首級,爲自家大哥報了仇,也直接決定了戰事的順利結束。
戰事結束後白沐回京述職,以正三品鎮西將軍的品階在京都呆了五年。期間不是身居書房不斷地鑽研兵法,就是在家陪年幼的小妹妹白錦,彷彿之前京都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二公子只是大家幻想中的人物。
在白錦九歲的時候,白沐以正二品鎮西大將軍的身份前往西南鎮守,這一走就是八年。時至今日,因爲妹妹的大婚加之邊界穩定,皇帝纔開了恩旨允了他回京。
白沐彎了食指,在白錦的小鼻子上勾過。眼神溫柔的說道:“小七嘴還是這麼甜,慣會哄二哥開心。”
白錦的眼珠不住地轉動,歡歡喜喜的說:“我喜歡二哥,二哥你怎樣都是好的。”
“咳咳咳,錦兒啊,你這是有了二哥就不要祖母了。祖母我這個老人家可是傷心得很吶。”白老夫人一瞧,小孫女從進來到現在真個人眼睛裡就只有她二哥一人,雖然那人是自己最爲得意孫子,但是被孫女忽略還是讓她忍不住調戲白錦。
“哎呦,祖母。我都聞見酸味了,雖說陳醋這東西對身體好,你也不能多吃啊。”白錦走到上首,給白老夫人行了個禮,親熱的倚着老夫人說道。“祖母,我就是好久不見二哥了嘛……”
“好好好,你說好就好。”白老夫人無奈,她這一生上過戰場,吃過苦頭,也享過尊榮。風風雨雨這麼多年,對着誰都是一貫的說一不二,卻唯獨敗在自己的孫女手上。無論她想幹什麼,撒個嬌自己沒有不從的。
頓時,滿堂的歡笑。
溫情軟語過後,白錦突然想起二哥怎麼一聲不吭就回來了,如果是向陛下請旨回京,那也一定是在半個月之前。但是半個月之前她可還在皇宮。不可能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想了想,她湊到白沐身邊,低頭輕聲問道:“二哥,你不會是偷跑回來的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