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動,明烈。
見賀查修絲毫沒有想要回答自己問題的意思,木婉清強忍着怒罵賀查修的蠢蠢欲動,擡手壓住額角,在心裡跟自己無數次重申,現在還不是。還不是可以跟賀查修翻臉的時候,忍住,一定要忍住……
全力壓住自己的怒火,木婉清忍耐到了極點,閉上眼睛,冷冷的說:“出去。”
賀查修眉一挑,不緊不慢的說:“今日不你答應了陪我遊湖的。”
斯條慢理中帶了絲孩子氣,若是被其他深知賀查修的人看到估計眼睛都得掉下來的溫和寵溺。
“我是答應了,但沒讓你一大早就過來!”木婉清憤憤睜開眼睛,惱羞成怒的說:“你滾還是不滾?”
對當朝東廠廠長如此無禮的人當然不多,但賀查修依然前所未有的好脾氣,甚至他身上溢出了太多的歡愉,以至他過往的陰冷都有消融的跡象。
“好,我在外面等你。”賀查修溫柔淺笑,目光滿滿都是木婉清,倒是很乾脆的出去了。
等木婉清喚人來服侍好了,梳好妝之後,才慢吞吞的出來。
上妝的依然是那個有脾氣的妹子,上妝手法依然毒辣,嘴裡振振有詞的說分明是木婉清就是長了這麼一張勾人的臉,她怎麼畫都只能畫的更美更妖豔,她是沒辦法的--
一邊說着,手邊更是沒有留情,畫眉勾線,胭脂金花貼,黛粉紅脣一樣沒落下。
……
木婉清望着鏡子中美得實在太過火的自己,也懶得再去說什麼,只是慵懶的要換上柳顏給她準備好的衣服……
“等等。”
木婉清嘴角一抽,制止了下人的動作。
下人從善如流的停了下來。
但是她非常聰明的加了一句:“那是柳夫人大費周折才從天下第一絲綢莊弄回來的,木小姐確定不穿嗎?”
鑑於這個下人是柳顏準備好的“人”,木婉清權衡利弊,實在不適宜在這個時間去得罪人。
手揮揮,懶懶的說,“換上吧。”
正紅色的絲綢外衣以金線窮及奢侈的繡上繁複牡丹,紅如鮮血的襯托出木婉清的肌膚白淨如雪,一紅一白,竟是讓人無法忽視的強大氣場。
當木婉清步出房門,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自己手邊的活計,看着這個如同妖精般美豔的人給呆了……
木婉清額間貼着金花,花下一雙琉璃光轉的美目,黑白分明卻有視人於無物的傲然。
賀查修端着茶杯的手早已頓住了,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緩緩朝她走來的木婉清。
木大美人面無表情的走了過來,在所有人都像傻子一樣望着她的時候,淡淡的說:“我還沒用早膳。船上多備點吃的。”
木婉清的語氣又冷又硬,絲毫沒有別的姑娘那麼的柔情似水的模樣,那理所當然的高高在上,讓在遠處默默看着的柳顏不有自主的攥起拳頭……
賀查修輕笑,足夠好的心情讓這個陰沉毒辣的廠主露出了爲人所不知的另一面,他站了起來
,伸手,牢牢握住木婉清的手,愉快的說:“當然沒有問題。”
木婉清壓抑着自己想要甩開的慾望,扯出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天空灰沉沉的,冷風呼嘯而過。
古言有謂,水天一線間。
寒冬之際,萬物凋零,唯獨雪飄萬里,一路綻放潔白無瑕的雪花。
凌炎國人天生熱血,性情大多豪爽,於他們而言,四季便是四季,春夏秋冬,各有各的享受。若是在夏找冬,在冬找夏,都是庸人自擾的表現。
寒冬就該吃熱乎的美食,喝溫潤的酒,賞那萬邊無疆的孤獨寂寥陽春白雪。
河中泛舟的人比夏季時少了一些,但依稀還有的。
午時三刻,正如監天大人對賀查修預測的一般,灰沉沉的天空逐漸飄落鵝毛雪花,零零碎碎,不大,在風中飄零。
木婉清生於南方的大夏國,那個四季如春的地方,這是她生平第一次看到雪花從天空飄落。
她立於船頭,失神一般伸手,雪花在她溫熱的手掌中消融……
級目望去,一片雪白漸漸籠罩世間,寒冷隨風鑽進身體,木婉清卻不覺得冷。
但她不覺得,賀查修仍舊命人拿來一襲披風,銀白色的狐毛,極其珍貴,他一聲不響的走到木婉清身後,伸手將披風溫柔的爲她披上。
“好看嗎?”賀查修仍舊帶着溫柔得不像話的語氣,眼神專注的望着木婉清。
木婉清回過神,看一眼身上的披風,卻沒有推開,只淡淡的說,“差了壺酒。”
賀查修笑了,擡手,就有下人擡了火爐和酒壺,桌椅出來,一干婢女撐起六十八骨油紙傘恰好將兩個人擋於雪下。
“就這裡賞吧。”賀查修拉着木婉清的手坐下。
隨後,倒了兩杯酒,一杯給了木婉清,另一杯放在自己那邊。
木婉清瞟了一眼他面前的酒,倒沒說什麼,自己擡手就把酒喝光了。
“你在你哥哥的婚宴上喝太多了。”賀查修端起酒杯,聲音中有一絲不滿。他知道木婉清還在生他氣,那個大喜日子他也不想破壞她的好心情,只是命人將禮送上,人是沒有出現的。
但當第二天一早聽見關於木侯爺家的驚世駭俗的木婉清酒量了得且待人接物落落大方頗有風範時,他就生氣了。
事實上,木婉清的醉態他都沒見過,雖然知道木婉清並沒有這個義務,但是賀查修看見木婉清喝酒還是得提醒幾句。
木婉清可有可無的笑了一下,並不接話,反而伸手拿過酒壺,淡淡的說:“除了喝酒想不到其他還可以做的事情。”
說着,將賀查修的酒杯和自己的酒杯都滿上。
賀查修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下一刻,眼神危險的眯起,望着木婉清的眼睛不再是強行壓住的愛戀,而是兇狠的佔有……
中招了……
木婉清用酒杯擋住自己輕輕勾起的嘴角。
賀查修的目光惚恍了一下,隨即微眯,好像突然
之間不知道如今身在何方一般。
“再來一杯?”木婉清淺笑,十分難得的對賀查修有了好臉色。
賀查修遲疑了一下,隨即緩緩的點頭,什麼都沒說,拿起酒杯喝了下去……
就這樣,大雪紛飛之下,兩人並沒有什麼對話,只一杯杯的喝着,望着遠方的大雪失神。
“回去吧?”雪也看夠了,酒也喝的差不多了,賀查修提議道。
木婉清擡眼,望向他潮紅而不自知的臉頰,擡手又是倒了杯酒,淡淡的說:“要回你回,我還要多喝幾杯。”
賀查修肯定不會扔下木婉清的,於是,兩人將帶來的酒全部都喝光了纔算完。
起身的時候,賀查修已經醉了,微醺,步伐輕浮,冷清的俊臉因爲臉頰兩坨紅霞顯得有些可笑,目光十分迷離,手慌亂的向前伸着,撈着,嘴裡還喊着:“婉清……”
臉色也有點潮紅但是沒有賀查修醉的那麼厲害的木婉清伸出手,抓住了賀查修的冰冷的手掌,嘴角帶了絲跟平常不一樣的笑容。
看得賀查修又醉了,更醉了。手一拉,將木婉清牢牢的拉進自己的懷中,圈住,在她耳邊瘋狂的愉悅的說:“婉清……婉清……我真的快要瘋了……快要高興瘋了……你終於接受我了對不對?你其實也是有點喜歡我的對不對?……”
賀查修在木婉清耳邊一遍又一遍的確認着,木婉清並沒有回答,而是對傍邊的下人說:“你們將軍喝醉了,回府吧!”
“不!婉清!我不要跟你分開……我們一起回去……一起回去好不好?那裡就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賀查修醉醺醺的,還不忘將木婉清拐回去。
木婉清眉一挑,淡淡的說:“想要我跟你回去?”
賀查修點頭,目光深沉專注,盯着木婉清的眼睛有至深的執拗。
“你都不知道……我等這天等了好久,好久好久……從你在皇宮拒絕我開始,我就已經開始在等了……我爲你做了那麼多事情,你難道都不知道嗎?我做的所有事情,也不過是爲了讓你回到我身邊而已……全天下的女人給我我都不稀罕,我只想要你……”賀查修一番情話說的深沉又情深,雙手用力的將木婉清鎖在懷中,好像自己稍微一鬆手,這個人就會化成雪花被風吹散。
“跟我回去……”賀查修的聲音中多了一絲哀求。
不應該出現在他身上的哀求。
他應該是殺戮的,陰狠的,無情的。但是在木婉清面前,他也不過是一個愛而不得的癡情男人而已。
木婉清意義不明的望着賀查修,許久許久,才似無可奈何的說:“好。”
賀查修喜出望外,醉醺醺的踩着凌亂的步伐要下面的下人準備回府……
“碰!”
突然驚天動地般一聲響,整個船身搖晃了一下,所有人都驚呼,木婉清更是不着痕跡的抓住暈乎乎馬上要跌倒的賀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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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查修本來就已經醉了,加上這下撞擊,整個人徹底暈菜,坐在椅子上迷迷糊糊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