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對方鄭而重之地說這番話,石東富有吐血的心了。
楊再新這個人的性格,石東富多少有些瞭解,他認定的事情,絕對不會退後的那種。與這種人打交道,要麼是有十足的理由說服他,要麼就直接用權壓制他。
如今,自己能夠選擇嗎?石東富黑着臉,對楊再新在自己面前說這樣的話,自然很不滿。
“楊再新鎮長,你所說的只是一面之詞。”石東富冷聲說,“不論你是口頭彙報,還是書面彙報,縣裡也不可能只聽你的。是不是?
再說,李曼雪李總到長坪縣來,你覺得他們是來鬧事的,還是來做事業的?
這個是最基本的道理,還要我多說嗎?懷仁礦業到懷仁鎮去,是爲了開發那裡的礦,他們可能去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當然,懷仁鎮那裡的路卡,可能是有人進行了破壞,但背後是誰,也要查清楚才下定論吧?”
石東富覺得,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將懷仁礦業開脫了,懷仁鎮裡的那些鬧事的人,很好處置。抓到縣裡來,什麼真相都可以的出來。
而且,這些事情也跟他沒有直接關係,避開主要矛盾後,楊再新也好,章童俊也罷,只要懷仁礦業能夠推進項目就達到目的。
“縣長,既然如此,我回鎮裡去了。”楊再新站起來,明白了石東富的立場後,自己回懷仁鎮纔可以佔主動。
之前在路上,給自家老闆打了電話,但卻沒通,也不知書記到底發生什麼。按說,縣委那邊也得知發生在懷仁鎮的事情,書記能如此鎮定?
包括秘書田小偉的電話也是能夠撥號,但對方不接,或許是全靜音了?
這不會如此巧合吧,是不是市裡已經收到消息,然後……
“再新鎮長,先不用回鎮上。你就在這裡把事情經過寫出來,三個小時足夠了吧?寫好後交給我,縣裡會慎重討論這個事情。”
楊再新既然已經到縣裡,石東富不會讓他輕易離開,雖然不能禁錮他,但要他在自己辦公室寫情況彙報,這也是工作吧。
“縣長,我回鎮裡寫。”楊再新站起來,做要離開的樣子。
他也意識到對方可能有安排,纔要將自己留在這裡,他也是故意這樣,試探一下石東富的態度。
“再新鎮長,我要你就在這裡寫,也是縣裡的要求,是嚴肅的工作。”石東富不知楊再新是不是真要走,語氣比較嚴肅。
已經派田茂坪副縣長,帶了公安那邊的副局長和警員去懷仁鎮,如果楊再新回去碰上了,會有什麼情況?真不好說。
楊再新這個傢伙,在某種情況下,做出過激的事情,那是有可能的。
說到底,對懷仁礦業的問題上,縣裡這邊是有虧心的。不過,按照一般情況說來,即使有人看穿,也不會站出來說。
誰肯爲了工作的事情、爲了那山裡的資源,站出來反對縣裡的決策?
這不是反對就可行的,直接的後果,對個人是非常嚴重的,很可能會頭破血流。
石東富自然要完全杜絕,兩方碰面的情況出現,直視着楊再新。也擔心他真的要走,能不能留下他?
如果,楊再新真的要走,自己也沒辦法用武力堵他,而彼此之間呈現撕破臉的狀況。對接下去懷仁礦業在懷仁鎮工作,會有很多阻力。
楊再新站着,突然臉上綻放出笑來,還是看着石東富。
這個表情讓石東富看在眼裡,突然有種侮辱感,一股絕大的怒氣直衝腦門頂。當下,他就忍不住了,厲聲說,“楊再新,你這是什麼意思?”
楊再新還是微笑以報,不說話,看着石東富像是在看一個小丑在表演。石東富私下有什麼想法,他還不能完全判斷,不過,目的是明確的。
那就是將自己絆住在辦公室,他好在懷仁鎮那邊進行安排。
其實,石東富或者李家在懷仁鎮如何安排,對整個結構不會有什麼影響。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李家與地方(嘿是)力的(苟)合已經成爲事實。
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誰也抹不掉,對於省城那邊會有什麼樣的進展,其實不用楊再新操心。
在來縣裡之前,發生在懷仁鎮路卡的事情和有關圖片,楊再新早發郵件給了唐慧琪。她自然會傳送到關鍵的人物那邊。
如果材料還不夠的話,相信石東富和李家接下來會有更多的東西衍生出來。這些事,甚至都不用自己再去收集材料。
明白這些事情,楊再新心情是輕鬆的,對石東富失態的樣子,格外覺得好玩。
石東富是一個有能力的人,才華不錯。不過,體制裡有才華的人多去了,但要有一顆爲國爲民的心,那纔是真正該有展示才華平臺的人。
一開始到長坪縣,石東富很可能沒有選擇什麼立場,但此時,似乎他已經被動地選擇,而不知回頭看了。
心裡也是感嘆,在自己前途和利益面前,也不是說都可以做到更好的選擇。或者,對石東富而言,就沒有什麼選擇,只能這樣走下去。
“縣長,你覺得我是什麼意思?你讓我留在您辦公室,我敢不遵從嗎。可我笑一下,沒犯錯誤吧。
縣長,有幾句心裡話,想說出來您願不願意聽?”
“我沒空。”石東富很不耐地說,之前那種侮辱的感覺並沒消失,他一個縣長之尊,還要一個小小的鎮長來教導?
心裡也明白,但在懷仁礦業問題上,能按照心裡想就那樣做嗎?顯然是不能的。
與其這樣,不如不聽。石東富說後,往辦公室外走。到走廊,又覺得這樣離開楊再新會不會溜掉?
還有,田茂坪一行人如果遇上什麼情況,會不會打辦公室電話?如果撥打,被楊再新接聽到,會有什麼後果?
如此想,石東富便又返回辦公室,見楊再新在茶几那忙着在寫東西。
也不說話,走到自己辦公桌後,坐下。也不理會楊再新會怎麼看自己了。
而懷仁鎮,事情突然變得棘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