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傾城眼見看到清影藏在背後的手,她踮着腳扒着頭虛着眼睛朝着清影的手望去:“藏了什麼東西?還不給我們看看。”
“沒……沒什麼。”他將手上的血漬在快速的擦在後背雪白的大氅上,很不情願的抽出手,遞給影傾城看,她自然什麼都看不到,然後清影雙手自由垂落,朝着他們兩個笑了笑,機敏的將身上的大氅快速脫掉,扔到牀上。
雖然清影強顏歡笑,但是也掩蓋不住他顫抖發白的雙脣,還有那開口就哆嗦的嗓音,南宮爝連忙上前去攙扶他,他在捂住清影胳膊的瞬間,不經意瞥見那白皙的勃頸裡有緩緩流下的鮮血,他走到清影身後,彎腰叫拿起牀上的大氅。
“不要。”清影上前去搶,如今的他很是虛弱,不但沒有搶奪成功,大氅還因爲的他的拉扯掉在地上,那面沾着鮮紅血液的背面朝上,正要被所有人瞧見。
影傾城走上前,蹲下身拿起地上的大氅抖開,五個血紅的手指印宛如冰天雪地裡盛開的紅梅,多姿多彩、鮮紅豔麗,更如同錦上添花,頓時覺得驚心的刺目,又聞到一股腥臭味,如同夏日的死屍,臭氣熏天,讓人聞了想要作嘔,她捂着鼻子擡頭看到清影在笑,淡淡的笑,笑的那麼平淡,那麼溫和,他是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總覺得那淺笑中包含一種說不出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縈繞在她心頭,久久迴盪。
“這是怎麼回事?”影傾城質問的說道。
“沒什麼回事,看到了,看不到都一樣,不用擔心我,老,毛病了。”清影苦笑。
應該很痛吧!很痛的吧!南宮爝走進清影,示意安慰的目光,他朝着清影伸出胳膊,清影沒有拒絕,讓他攙扶着坐到牀上,開始解開清影的鈕釦,清影身體一怔,僵硬的很,讓一個男子解自己的衣衫,隨後想了想,隨他去吧,安然接受。
“城兒。”南宮爝看着站在原地的影傾城,指着櫃子說道,“不要在看了,去櫃子裡拿一套乾淨的衣服。”
“城兒,不要再看了,拿一套乾淨衣服給清影換上。”南宮爝又叫了影傾城一次。
“啊,嗯,好。”看着清影方纔青澀的動作,她看的出了神,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隨後愣愣的轉身走向櫃子,還不忘回頭看一眼清影,卻恰好對上清影投過來的眸光,兩人相視一笑。
打開櫃子裡面的衣衫放的整整齊齊的,而且長得都一樣,且都是白色的,怪不得不見清影換衣服,她在打開另外一個櫃子,裡面倒是有幾件別樣的,紅色、淺青色、黑色都有,她拿了件淺青色的衣衫,關上櫃子,然後朝着他們兩個走去了。
“我不穿這件,白色的。”清影不買賬,他赤,裸着上身,其實光看臉就知道清影肌膚,肌膚勝雪,晶瑩剔透,像極了曬在太硬地下凍的晶瑩剔透的冰塊,潔淨的出塵不染,看的影傾城眼睛都直了,她的肌膚都沒有那麼絲滑,摸上去手感一定很好,從腰慢慢看上去,她的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只是勃頸最下端有一道扭曲的傷疤,看着驚心怵目,如果不是這道疤,這具身體一定是完美的。
任誰被這麼盯着看,都會不適應,清影臉色稍許緩和了些,有了些血色,他指着自己的勃頸處傷疤
,手慢慢的觸摸那傷疤一絲都不肯落下,他嘴角噙笑,彷彿看一眼就令人永矢弗諼,去有用極爲優雅的話語說出最悲痛的話:“很醜嗎?見到過的人,都被嚇走了。”
“還好,還好,上天在給你開啓一扇門的時候,註定會爲你關上一扇門。”影傾城心裡沒譜,她指着手中的衣衫,“都只穿白色,這次換換可好?”
“非常不好。”清影直接搖頭。
沒有辦法影傾城只好回去重新換了一件白色的衣衫。
南宮爝給清影擦拭着往外流出的鮮血,宛如涓涓細流般平緩,又彷彿如同泉眼,一會流出,一會停止,沒有辦法止血,他擡頭看清影的時候,總覺得他是泰山不動,雷打不動,他平生除了伺候過城兒,還真沒有這麼伺候過誰,擡頭看着清影的側臉,雖然是側臉,但是卻那麼迷人,如同罌粟,越看越離不開眼,不過那血還在拼了命的流,流到牀褥上,流到褲子上,留在他的手上。
“血流不止,有沒有辦法不讓他流了。”南宮爝問着,可還是在看着清影,彷彿眼神拔不出來。
“別看我,別看我的臉。”說完他轉頭不在讓南宮爝看他的臉,然後背對着南宮爝,“估計的流到他不想流爲止,具體我也不知道,第一次流。”說完他立刻捂上自己的嘴巴,方纔他說是老,毛病。
“不是老,毛病嗎?”影傾城聽到他的話,立刻蹦了起來。
看着這樣的影傾城,清影覺得有些想笑,掩着嘴肩膀還在不斷的顫抖,南宮爝感覺的出來,他想笑,但是用力憋着,他肩膀這一抖動不要緊,血流的更加快了。
“放心吧,死不了的。”清影安慰他們兩個。
“你還活着嗎?”
“你不是已經死了。”
前面一句比較白癡的話,一聽就知道是影傾城的話,後面那句是南宮爝。
“墳墓不都給你們看到了,如果你們想我少受些罪,就把那荒郊野外的石碑轉移到你們的墓穴裡,風水寶地不需要,好的位置不需要,只要給個安身之地就好,不要立牌位,我不希望自己被拘束。”清影談吐大方,舉止動作落落優雅,根本不想死鬼,就算是鬼也不是壞鬼。
“派人去了。”投來之前,知道弄雪要回去,然後特地告訴他,讓他把清影的墓碑轉移過去。
清影和煦的笑了笑,然後說道:“裡面沒有我,只是空棺材。”
這時候纔將血徹底止住,清影癱軟無力的靠在南宮爝的懷中,南宮爝取過一條被子,將清影裹得嚴嚴實實的,然後影傾城將牀上帶血的被褥全部換掉,南宮爝才扶他上牀,他跟影傾城幫着他船上褻衣,收拾停當後,兩人紛紛嘆了口氣。
照這個清影他們兩個人看來是不能走了,而且這趟最大的收穫是知道清影如何死的。
屋內,小軒窗,正梳妝,清影在他們兩人走出去後,就披上衣衫,走到銅鏡前,坐到椅上,他將褻衣解開,敞胸露懷的欣賞自己的肌理,拿到令人害怕的刀疤,他慢慢撫摸着,他沒撫摸一次,就會覺得越恥辱,笑的就越發的清澈。
那種蛹化蝶的完美,似乎就是指的這樣吧。
他從櫃子裡,
取出頭巾,將自己的臉蒙上面紗,這樣誰都看不到他的臉,歇夠了纔出去,他一個人去道神秘幽地,然後去找吃的。
很簡單,影傾城與南宮爝說不喜歡吃山芋,而且他們兩個幫了很大的忙,說什麼也要鄭重其事的感謝一下。
在他經過白孔雀的墓碑前,長吁一口氣,看到溫泉上方繚繞着氤氳的霧氣,他還是忍不住褪下衣衫,如同美人一般,進入了溫泉,這裡曾經一度也被冰封過,不過又復活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裡能夠緩和身體的不適,他舒舒服服在裡面睡了足足半個時辰,然後如同美人出浴一般,光着身子赤着腳從裡面走出來,他低頭撿起衣服的瞬間,想到那個他以往的過往。
“清影,我只要你臣服在我腳下,然後叫他皇嫂。”
“清影,我封你爲我神幽國右丞相如何?”
“清影,這萬里江山,永遠只能踩在我腳下,你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界上。”
“清影你去死吧……。”
去死吧!
往事一幕幕的在眼前重現,清影覺得全身都發涼,神色慌了的撿起地上的衣衫,然後草草的穿上,身體還沒有幹,褻衣都溼了,而且外衣也被他弄得皺皺巴巴的,他四下張望,三步一回頭,總覺得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跟着他,他倒是很快的去採了些菜,還有果實,的確神秘幽地什麼東西都有,然後匆忙的回去了。
回去的時候,影傾城與南宮爝坐在他房間,看上去有點焦急,他舉着自己的戰利品,然後笑着說道:“今日不用你們吃山芋了,有果子與蔬菜,城兒做些飯菜,我去燒一壺好酒,至於你就在這裡等着我們的好消息吧。”
影傾城點點頭,然後輕車熟路的去燒菜,至於清影去哪裡找酒了,天知道!
飯菜很快就燒好了,進屋的時候,影傾城朝着他們兩個扁扁嘴:“你們兩個也不知道來幫忙,也不知道來幫忙端菜。”
南宮爝今天可是累壞了,然後起身去幫影傾城,當然病號最大。
吃飯的時候,清影一直沉默不語,吝嗇到沒有任何笑容,舉起酒杯就好乾了,請影城關鍵時刻都能夠說出大煞風景的話:“感情深,一口悶。”
然後三個人,仰頭幹了所有酒杯中所有的酒。
當影傾城拿起酒壺給南宮爝倒酒的時候,身體一軟,手一鬆酒壺就掉到了地上,她頭一歪,倒在了南宮爝的懷中,南宮爝瞪大眼睛,看着懷中的影傾城,又擡頭看着清影,他看到清影的眸光中滿是愧疚,他支撐着最後一絲意識。
“爲什麼……,你的話到底哪句是真,你到底……是誰?”話語剛落,南宮爝就趴在了桌子上。
“難道你們兩個不相信,這樣是爲了你們兩個好嗎?不要責怪我。”說完他抱着影傾城回了放到了牀上,也將南宮爝放回到了牀上,然後拿出一盞燭燈,伸手將桌子上的火摺子拿起,將蠟燭點亮,笑着說道,“睡吧!這一覺醒來,就忘記了一切,甚至忘記了你們是誰,更不會爲這個朝代,那個國家傷心,只有睡覺纔是最快了是事情。”
他跟發了瘋,着了魔一般,盯着影傾城跟南宮爝看。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