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邪一路身形連閃,挺拔健朗的身子在林中穿梭,樹枝花草在他身側極快地向後退去。一襲紫衣的靈羅寸步不離地跟着,屏住呼吸,極力隱藏自己的氣息,一雙眼睛眨也不眨地緊緊盯着前方不遠處騰躍的上官邪。
——這蒼冥山上佈下的陣法,陣玄老者解起來竟是十分地省力。靈羅暗暗想着,腳下步伐隨上官邪一般變化,一張尚算英俊的面容上一絲表情也沒有。
自阿溪走了之後,他便再也沒有思考過其他任何的問題。唯一的想法便是——有朝一日,尋到機會,爲阿溪報仇。爲誰效忠,已非他所想。只是如今,他滿心糾結的心思,不知該如何應對。算起來——白穎華是樓主心愛的人,他自當全力傾護;白穎華曾傾力施救阿溪,他更當全力護佑。可若要爲阿溪報仇,他便不能插手。這陣玄老者動了清理門戶的心思,他早就知曉,更何況自從進了蒼冥山地界,上官邪身上的殺氣便愈來愈重。約莫——是這一路的所聽所聞使得他堅定了決定吧。因爲對蒼冥山上的白穎華殺機太重,故而一向謹慎又武功高深的陣玄老者並未發現他的尾隨。
他跟過來——也只是打算,見機行事罷了。
身邊的景色不斷地變幻,靈羅暗暗地咂舌——這陣玄老者對陣法的造詣果真不可小覷。每一處法陣他竟然都能直接找到陣眼,而非蠻力破壞。如此一來,非但可以迷惑設下這些陣法的落華宮衆人,還可以避開某些死陣。所謂死陣,即是除非尋到陣眼,否則不可強行破陣的陣法。一旦強行破陣,便是陣毀人亡的下場。靈羅在心中輕嘆一聲,小心翼翼地尾隨着上官邪在各個陣法中前行,不一會兒便見前方一片迷霧,上官邪一頭扎進了迷霧之中,靈羅皺了皺眉,亦是閃身躍了進去。
幾乎一瞬間的強光過後,靈羅睜開眼睛,望見一身黑衣的上官邪正負手立於他身前,擡眸望着頭頂高高懸着的牌匾。
落華宮。
山風凜冽呼嘯着刮過。
靈羅望着那蒼秀雋逸的三個大字,恍惚間憶起——曾有個身着水碧衣裙的女子和他一同,來到這裡。彼時,落華宮大則大矣,卻熱鬧得緊。而此刻——靈羅倏忽間便察覺了不對勁兒——此刻的落華宮,就好似一座空城一般,沒有半點人息。
青銅大門緊閉,門前兩側的蓮月石雕彷彿失了人息的滋潤一般,黯淡無光。靈羅不由皺了皺眉——這不應該,聆風居收集來的情報絕不可能失誤,而上官邪得了消息後便日夜兼程趕往這裡,路上所花時間之短絕非一般人能及,落華宮不可能有機會作出反應。
這樣想着,一直負手背對着他的上官邪出聲了:“老夫不知你跟着老夫到底目的何在,不過——老夫似乎沒有理由不與銀月國的太子過不去。若你是來取穎兒性命,也要先問過老夫手中的劍。”
靈羅怔了一下——怎麼,上官邪不是來清理門戶的?那他這一路的殺氣盈天……
“不肖徒兒若要死,也自當死在老夫手上。”上官邪轉過身來,銳利的眼神疾射而過,一個交錯便看透了靈羅心中所想,冷聲道。
靈羅皺眉,卻並不言語。上官邪遠遠看着他,似乎並沒有先出手的打算。半晌,靈羅道:“靈羅只是奉主上之命,前來湊個熱鬧罷了。”他眉毛微微一挑,“畢竟,若是前輩能爲天下武林除去魔君,省卻主上費心費力,主上自會十分喜見的。”
上官邪皺眉,眼神陰晴不定。半晌,他輕哼一聲,迴轉過身去,而後向落華宮的青銅大門走去。握住大門上的銅環,上官邪緩緩地叩響了落華宮的大門。
無人應門。
上官邪的眉皺得愈發厲害了。他退後幾步,隨即腳尖一點,身形竭力拔起,躍上了落華宮朱漆琉璃瓦的圍牆,縱目向落華宮中看去。
四下裡一片白茫茫的霧氣飄蕩,空氣沉重,周圍寂靜地十分詭異。
上官邪心中掠過一絲不好的預感,擡眸辨認了一下方向,隨即便身形一展,向着山北而去。靈羅也心覺此時的落華宮有異,忙騰身跟上。
漸漸地接近了藥廬,上官邪眸光一掃,便望見下方依稀白霧中有一道人影,當即便在半空中變換身形,落下地來。
“……嫣月?”上官邪詫異出聲,望着那正在藥廬的院子裡點火熬藥的絳衣女子,可不正是嫣月?
嫣月聽到聲音,轉眸便看見了霧靄中立着一道玄色身影,當即激動地站起身,然而似乎驀地又想起方纔那道聲音裡的蒼老,嫣月又坐了回去,手中拿着蒲扇輕輕地扇着火,道:“來者何人?”
上官邪上前兩步,身形便陡然清晰起來。嫣月側眸看了他一眼,怔了怔,抿了抿脣,道:“前輩。”聲音裡不無失望和怨懟,甚至還有一絲責怪的意味。上官邪心中的殺機暫且拋到了九霄雲外,他問道,“這落華宮中的人呢?”
嫣月聞言,卻是連眼皮也不擡一下:“原來前輩還會關心落華宮如何。”
被嫣月這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語氣激了激,上官邪的臉色頓時沉了下去,然而還不待他說話,嫣月便回答道:“前輩久在江湖漂泊,難道不知江湖上的傳言?落華宮已無幾日命數,公子便下令,將所有人都遣散了。”語氣依舊不鹹不淡、不冷不熱,眼前的這個嫣月,彷彿經歷了什麼巨大的傷痛一般,什麼事情都已無法入得她的眼睛,也無法在她的心上掀起一絲波瀾。
上官邪詫異地擡眸四望,身後跟來的靈羅卻在此時出聲:“這落華宮裡,只餘你一個人了?”
嫣月聽到陌生的聲音,不禁側眸看了一眼,卻在看見靈羅的同時,面色大變。她騰地站起身子,手在腰間一抹便抽出自己的長鞭“九曲”,怒喝道:“混蛋,你還敢在這裡出
現!”話音未落,已是一鞭抽出。
九曲鞭來勢兇猛,靈羅本非前來找事,迫不得已之下,側身向一邊避開了這一擊。然而他的出現似乎觸動了嫣月心中記掛的東西,她整個人都氣得渾身顫抖,眼眸微紅,一見靈羅避開九曲鞭,怒氣更甚,反手便又是一鞭。
靈羅面色微慍,手腕一抖便直接取了自己的勾魂索,反手一撩,迎上了九曲鞭。“砰”一聲,嫣月被靈羅刁鑽的內力擊中,身子一時經受不住,不禁後退一步。然她甫一後退,靈羅的勾魂索便好似一條漆黑的長蛇蜿蜒而來,直擊嫣月面頰。嫣月面色一變,手中九曲鞭揚起,卻因起勢匆忙,被貫注靈羅內力的勾魂索一擊撩回,向一旁的藥爐子打去。
嫣月見此,面色陡然蒼白,身形一扭,竟是強行提氣,瞬間側滑出近兩丈距離,長鞭在空中硬生生被扯偏了方向,發出“啪”地一聲脆響。
看嫣月如此怪異表現,上官邪怔了怔,隨即疑惑地皺起了眉,上前一步,揭開藥盅,濃烈的藥草氣息飄灑出來,上官邪面色一變,動了動鼻子,用力嗅了嗅,而後才緩緩轉眸,看向面色僵硬的嫣月:“嫣月,這藥——是熬給誰的?”
嫣月死死地咬着脣,眼睛睜得大大的,卻漸漸有水霧凝積。
似是見情況怪異,靈羅停了手中攻勢,收回勾魂索,沉着臉不說話。
片刻後,嫣月走上前來,蹲下身子,從一旁取了帕子裹住藥盅的把手,將藥盅自藥爐子上端了下來,而後又轉身進了一旁的房間,取了藥碗出來,將已經熬好的藥汁倒入藥碗中,再放下藥盅,給藥碗蓋上瓷蓋,放在一旁的餐盤上,端起便走。
上官邪臉色再沉:“嫣月!”
嫣月腳步頓了頓,而後頭也不回地道:“前輩,如果落華宮註定要在這一場陰謀中消失,還請前輩速速離開。”她聲音漸輕,卻帶着一絲哽咽,“如果前輩因爲落華宮的原因被武林中人遷怒,公子她……會難過的……”
丟下這樣一句沒頭沒尾意義不明的話語,嫣月匆匆地端着藥碗,垂眸離開了。
上官邪臉色變了一變,隨即便擡步跟上了嫣月。靈羅想也不想,也跟了上去。嫣月察覺到兩人跟過來,細眉蹙了蹙,下意識咬了咬脣,回眸看了一眼兩人,又對上官邪道:“前輩,請回吧。”
上官邪眸光沉了沉,道:“老夫去看自己的徒兒,難道也不行嗎?”
嫣月死死地咬着脣,看了一眼旁邊的靈羅,道:“前輩帶着宮瑾羲的屬下前來,嫣月實在不能相信前輩——還是原來疼愛公子的那個前輩。”
上官邪聞言卻陡然全身大震,瞪大了眼睛望着嫣月。
嫣月紅着眼睛看着上官邪,最終啞着嗓音道:“前輩,公子最後的這段日子,您就不能高擡貴手嗎?看在小姐的面子上,看在您曾那麼疼愛公子、以公子爲傲的份兒上,您就不能……”
“嫣月。”身後傳來冷淡的聲音,嫣月身形一僵,便住了口,轉過身去,望向攬月。攬月看了一眼她手中端着的藥碗,清冷的眸光微沉,道:“既然藥已經熬好,你就給公子送去吧,莫要冷了。”
嫣月這纔想起自己手中還捧着藥碗,頓時白了臉,也顧不上再和上官邪行禮,便匆匆地向素容殿的方向行去。上官邪踏前一步,只聽一聲劍鳴,一把泛着秋水寒光的銀劍便阻住了他的去路:“上官前輩。”
上官邪心頭火起,自己今兒已經被這落華宮的幾個小丫頭攔了好幾次了,身爲前輩與長者,這實在有損尊嚴。然他冷厲的眸光射過去,卻只迎上攬月比他更冷的眸光。那眸光裡一片冰冷的死寂,沒有怒氣,沒有殺氣,然而上官邪卻知曉,此乃死志。這攬月丫頭,如今是鐵了心要阻住他的去路,哪怕以死相阻;而他,卻不可能真的下手殺了眼前這丫頭。
“你們——且待如何?”片刻後,上官邪淡然問道。
攬月掃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靈羅,道:“攬月斗膽相問,上官前輩前來,所爲何事?”
上官邪沉默不語。
攬月森冷的眸光中便閃過一絲瞭然,她自顧自道:“若上官前輩顧念與公子的師徒舊情,上官前輩便請回吧。落華宮如今正逢危機,公子不願前輩因此受到牽連,希望前輩能體諒公子一番苦心。”
頓了一頓,攬月銀劍微顫,清冷冰涼的眸光愈沉,她又道:“若上官前輩是應武林天下的訴求而來,這落華宮便愈加容不得前輩。若要對公子不利,攬月便更不可能放前輩過去。縱使死,攬月也定然……”
忽而,身後由遠及近地響起斷斷續續的咳嗽聲,還有衣襬曳地的沙沙響聲。攬月心頭微驚,住了嘴,驀然回過身去,卻只見一襲雪色華裳在絳衣女子的攙扶下,緩緩行來。
“嫣月!”攬月眸中凝起一層風暴,盯着嫣月的眸光似要將其冰凍一般。嫣月抿了抿脣,瑟縮了一下,而此刻,她身邊那白衣散發的蒼白女子稍稍止住了輕淺的咳嗽聲,脣角勾着淺淡的漠然笑意,喚她:“攬月,莫怪嫣月,是本宮要她如此做的。”
攬月聞言,眸子裡的怒氣消了大半,無可奈何地收了劍,走到她身側,伸手扶住她,道:“公子,外間風大,有什麼事情直接吩咐我們便是。”語氣裡不無關切,還有一絲淺淡的寵溺無奈。
白穎華聞言卻只輕輕搖了搖頭,半斂着的眼瞼闔了闔,纖長的眼睫輕顫,她擡眸看向自她出現便一直沉默不語的上官邪,脣角的笑意蒼白而透明:“邪師傅。”
上官邪一怔,雖然年老卻依舊精光矍鑠的眼眸裡映着眼前蒼白的女子,忽然之間他只覺得心口一陣酸澀,竟差點兒落了淚。上官邪驚覺,忙暗暗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只淡淡點了點頭。白穎華
見他這般,卻也並沒有其他反應,只微微闔着眼瞼,眼眸半睜半閉地望着他,片刻後,她道:“師傅,徒兒這一生,沒有求過您什麼。”
上官邪一愣——此時此刻,提這個做什麼?
“如果要取穎兒性命的話,可否——咳咳咳、咳——咳咳……”面色蒼白透明的纖弱女子尚還沒有說完話,便再度劇烈地咳嗽起來。白穎華忙不迭地擡袖掩住了薄脣,身子微微側向一邊,肩背都在隨着一聲又一聲的咳嗽顫抖。
攬月臉色一變,與此同時,嫣月卻是手臂一揚,九曲長鞭再度甩開,卻是向着一直沉默的靈羅襲去,靈羅臉色一變,忍不住啐了一口:“你這瘋女人又要幹什麼?!”
然而嫣月一雙眼睛裡卻是閃着殺機,手下絲毫不慢,九曲長鞭宛若靈活的長蛇纏上了靈羅的手臂。靈羅袖袍一甩便擲出自己的勾魂索,同時足尖一點,躲過嫣月橫掃而來的踢腿。上官邪也看糊塗了,然而手下卻不慢,直接一彈手指,趁嫣月不備點了嫣月的穴,又擡劍擋住了靈羅呼嘯着砸過來的勾魂索:“都住手!”
嫣月側眸瞪了一眼上官邪,卻又聽見一旁咳嗽不斷的女子虛弱的聲音響起:“嫣月……咳咳,休、休得……無禮……”嫣月眸光一頓,恨恨地垂下眼簾,不說話也不再瞪人了。
“公子。”攬月長嘆一聲,擡眸看向一臉忿忿而莫名其妙的靈羅,道,“爲防閣下走漏我落華宮的消息,還請閣下在宮瑾羲大軍到來前,留在落華宮。”
靈羅愣了一下,這才明白,原來方纔嫣月的突然發難不是那個瘋女人忽然間精神錯亂了,而是要殺人滅口。他眸光一轉,頓時明白了眼前二女的忌憚之事,脣角的笑容陡然間便揚了起來:“這麼說——魔君已經命不久矣?”
出乎靈羅意料的,上官邪回眸瞪了他一眼,解了嫣月的穴,而後轉眸看向輕喘着微微倚着攬月的白衣女子,喚道:“穎兒。”
白穎華擡眸,氣息漸漸平復,只是依舊用衣袖掩着脣,有些虛弱地道:“如——師傅所見,徒兒已時日無多,還請師傅……能容徒兒做完最後一件事情。”
“屆時……若徒兒還有命在,便……任師傅處置。”低低地說完這些話,白穎華已是面色蒼白,額角微有點點薄汗,而那纖細的眉微微蹙起,似乎在忍着什麼劇烈的痛苦一般。
“穎兒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上官邪皺着眉,伸出手去,然而那白衣女子卻微微地後退了一步,道:“師傅,亂世將起,還請師傅好生……護落兒周全。咳咳、咳咳……攬月,回素容殿……”
“是,公子。”攬月向上官邪微一點頭,便攙扶着白衣女子,緩緩地轉身離開了。
嫣月瞪了靈羅一眼,轉身便追着兩人離去,只留下上官邪和靈羅二人,立在原地,各自轉着不同的心思。
上官邪心中不停打着轉兒的想法此刻已經全沒了“清理門戶”的念頭,盡是些不解與擔憂。他不精醫術,卻也知曉自己這個徒兒的醫術造詣只怕不輸南宮,她自己都沒有辦法調理自己的身子,他便更沒有辦法了。方纔嫣月所熬的那些藥,常年在南宮的竹屋四周轉悠,他卻也是知曉那藥是緩解肺癆症狀的。只是——習武之人身子強健,鮮少有得肺癆之症的。而穎兒武功已臻化境,斷沒有這個可能。但觀她方纔形容,卻的確是身纏沉痾痼疾,身形枯瘦、面色慘白。倒也怨不得靈羅會那樣說話了。這如今,可如何是好?傳書與南宮,叫他前來診治嗎?且先不論診治是否有效,單青竹山與蒼冥山之間的距離便足夠他們行上數日,而他得來的消息,只怕銀月國太子的重兵不日便將抵達蒼冥山。哪怕這山上有重重陣法,一把火下來,只怕也是寸息不存。當務之急,或許是想辦法拖延纔對。
靈羅站在上官邪身側,望着上官邪周身氣息變換,眼神漸漸肅然而褪去殺機,他便知——上官邪暫時是不會動魔君了。不知爲何,想到這裡,他頓時鬆了一口氣。然而方纔攬月說的話卻又在他耳邊響起——嫣月動手是爲殺人滅口,以防走漏消息。走漏什麼消息?是如今落華宮已是個空殼子的消息,還是魔君身纏沉痾,命不久矣的消息?更何況,攬月是如何知曉宮瑾羲大軍將至?而既然她們知曉銀月大軍將至,卻爲何還守着這空城一般的落華宮?
一時之間,靈羅腦海中滿是一堆又一堆的問題,纏來繞去,幾乎要將他的腦袋給擠炸了。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靈羅轉身向另外的方向走去。
——雖然這如今沒幾個人的落華宮留不住他,但他也當真想留下看看,這魔君——究竟打的是什麼主意?
此時,遠在西方的銀月國月見城裡,皇宮裡已是一片混亂。
老皇帝暴斃於寢宮中,死前卻留下遺詔,廢宮姓太子,圈禁一生,傳皇位於月氏夙王。這一份遺詔上雖則筆跡真、玉璽真,然內容太過詭異,朝野之中頓時一片喧譁,大臣們分爲兩派,分別擁護太子宮瑾羲與夙王月夙溟。然近幾日,那些個擁護太子宮瑾羲的大臣們一個接一個或慘死或瘋傻,朝堂之上,帝王之位懸而未決,朝中勢力的天平卻開始隱隱崩塌。正值此時,月神殿神官大人與肅親王出來主持大局,將夙王月夙溟真正身世宣告世人,並將二十餘年前的往事一併道出,一時間原本萬人之上的宮瑾羲成了大臣們紛紛唾罵打擊的對象,而東宮亦被夙王邸的私兵包圍。
可這些,都是在極短的時間內發生的。那些正在想着玄風國蒼冥山進發的將士們,並不知曉。而東宮之中已然形如階下囚的宮瑾羲不知使瞭如何手段,竟使得月見大亂,而他則在大亂中趁亂率剩餘私兵逃亡,匿入銀月境內山林。
朝臣百呼“萬歲”,銀月新帝登基,史稱——天溟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