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明月當空。
銀色的月華如輕紗覆籠離江府中的亭臺樓閣,又彷彿流光漫溢,滑過視線所及的每一處花草、樓臺。
雕琢雅緻的迴廊中,有一襲白衣正坐在迴廊中的紅木長椅上,側倚着暗紅色的漆柱,微微仰起頭,長長的眼睫之下,目光悠遠,正落在半空中那一輪彎月之上。
忽然身後傳來衣裾曳地的簌簌聲,雪衣少年的眼睫輕顫了一下,隨即便聽見一個溫潤如水的聲音:“宮主。”
她不做聲。
身邊便又是一陣簌簌聲,緊接着眼角餘光處便出現一角衣裾。
同是身着雪色衣衫的男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衣袖之上的墨竹因了褶皺,愈發顯得清挺。男子開口:“如此良夜,宮主卻一個人在這裡賞月,豈不可惜?”
白穎華瞥了他一眼,依舊不做聲,只是將眸光從夜空中的懸月撤了回來,半斂了眼瞼,面上淺笑愈發輕淡。
似是有些對她這般反應無可奈何,夙軒只得擡起手,從衣袖中取出早先預備下的佳釀:“銀月國雖不比藏花國,然而這‘雪嬋’也是別有風味,宮主要不要來一杯?”
白穎華擡起眸子,月色清淡朦朧,縱是覆了人皮面具,也依舊可見得清雅風姿。然而那墨玉一般的眸子裡,浮現的卻是淡淡的,無謂的光芒。夙軒對她這般態度也不懊惱,只是自衣袖中又取了兩個色如青墨的酒杯,傾了酒在杯子裡,端起其中一盞,自斟自品起來。
白穎華卻依舊不爲所動,只是又將眸光放在了掛在枝頭的彎月之上,面上表情絲毫未變。
夙軒也不去管她,只依舊一杯一杯復一杯,自斟自飲着。
空氣中早早氤氳開來的酒香,和着傾灑而下的銀色月光,似乎就已經可以醉人了。過了許久,有鳥類振翅的聲音劃過寂靜的夜空,打碎這一片靜謐。一隻通體雪白、雙足赤紅的雪鷹落在了白穎華面前。
——師傅的雪姬?
這隻雪鷹是南宮墨軒所養,飛行速度極快,空中搏擊能力極強,但南宮墨軒養它也只是因爲在所有鷹類中,雪鷹的體態最爲優美。要知道,就連當初在山上學藝之時,南宮墨軒對這隻鷹的寶貝程度都超過了對他那些個耗費心力與時間製出來的靈藥。這還是她下山以來第一次看見雪姬。不過用它來送信,這實在罕見……
白穎華面上表情終於有了些鬆動,微微挑起眉,她伸出手,摸了摸那隻雪鷹的腦袋,隨即取下雪鷹足上的細竹管。熟練地拆開竹管中的機關,取出細細的紙卷。
在展開紙卷之前,白穎華的神色都是頗爲寡淡的淺笑,有一種隨時都要同這月光融在一起的感覺,然而夙軒看見,在看到紙捲上內容的一霎那,白穎華的面容霎時蒼白地如同漫流於天地間的月色一般。
白穎華的易容之術師承南宮墨軒,製出的人皮面具與肌膚貼合良好,而面具之下的面容顏色如何,也自是一清二楚——如此一來,自當不會輕易被識破。
“宮主?”不待他出聲相喚,白穎華便急急地起了身,步伐凌亂地走了兩步,隨即似乎是想起自己還有輕功,便足尖一點,消失了身影。
——到底怎麼了?
急急地棄了酒壺與酒杯,夙軒也緊接着消失在迴廊之中。
月色依舊,只是少了望月的少年與飲酒的男子,愈發顯得冷清了。
夙軒一路追去,自然是在白穎華的客房中尋見她,彼時白穎華背上揹着用錦緞包裹起來的古絲琴,正伏案寫着什麼。他剛一進去,她便道:“夙軒,去將陶夭喚醒。”
知曉她定是有自己的思量,或許與那紙捲上的消息有關,夙軒也不再停留,轉身去喚了陶夭。三人再會面之時,便已經是在離江府的大門外了。
“我有急事要趕回紫雪國,夙軒你帶着夭夭騎馬回去,我先行一步。”白穎華將手中牽着的兩根繮繩交予夙軒手中,又對睡眼朦朧的陶夭道,“夭夭,一路大小事情都交予夙軒,你休要多生事端。”
“誒?爲什麼姐姐你不跟我們一起走?”陶夭正揉着眼睛,卻不想聽到白穎華要她與夙軒同走,當下就反駁出聲,“我纔不要跟這個人一起走,我要跟着姐姐!”語到最後已經帶了一絲隱隱的撒嬌意味。
就在陶夭以爲白穎華會如之前一般妥協點頭的時候,出乎她意料的事情發生了——白穎華冷冷地看她一眼,道:“你跟不上我的速度。”
“可是……”她一怔,紅了眼眶。
然而白穎華已經轉過身去,跨上了馬背,見她還要再說,便轉過頭來,居高臨下地冷冷望着她:“這是人命關天的大事,由不得你任性。”話音未落她便揚了馬鞭,絕塵而去。
陶夭愣愣地看着已經消失白穎華蹤影的前方,忽然就低了腦袋,撅起小嘴,不知是傷心還是生氣。
夙軒一直站在一邊冷眼看着這些,此刻見白穎華離開,纔將手中繮繩遞了一根到陶夭手中,道:“上馬,若此刻去追,還是能追上的。”
——他也很懊惱,要不是有這個小拖油瓶,他根本不會被白穎華拋下。若非要帶着這個小丫頭……
想到這裡他就鬱卒,十分之鬱卒啊!
原本慪氣不願接過繮繩的陶夭聽了他這話,頓時接過繮繩,然而在上馬時卻犯了難——她自小在谷中長大,從斷魂谷到月石城一路走來,三人皆是以輕功趕路,她疲憊之時便改爲步行,何曾騎過馬?方纔見白穎華一躍而上,她卻是萬萬不能了。雖是勉強躍上了馬背,卻搖搖晃晃隨時都有掉下去的危險。
早已翻身上了馬的夙軒見她坐在馬背上束手束腳一臉驚懼,便想到了她不會騎馬這一層,心頭掠過的感覺不知是生氣還是無奈了:“踩着馬腹兩側的腳蹬,繮繩不要扯得太緊,身子不要挺得那麼直,前傾一些……對,試着夾一夾馬腹。”
陶夭依言做了,那馬兒便擡起蹄子向前走了幾步,陶夭還是第一次騎馬,見馬兒動了,頓時驚喜地叫起來:“誒,它動了哎,真的動了!”
夙軒實
在是被她這一番舉動弄得無奈,丟了個白眼給她,道:“你這速度,要追上她只是妄想。”
陶夭頓時垮了小臉,道:“那麼,你教我如何走得跟快吧!”
夙軒擡眸看了看前方的夜色沉沉,在心中微微嘆了一口氣——果然,帶着這個拖油瓶,他是別想追上白穎華了。更何況……方纔她說“人命關天”,只怕是秋沉落在紫雪國出了什麼問題吧。如果真是如此,那白穎華定然會不眠不休地趕路,所以纔會選擇騎馬吧。
在心裡認清了今次是趕不上白穎華的事實之後,夙軒只得點點頭,道:“隨我來。”
然而就在此時,遠方卻傳來了馬蹄聲……
紫雪國,雪見城,容園。
這幾日的容園,一片愁雲慘淡。
原因無他,容園的主人——雲瑢大小姐,病倒了。
具體情況下人們皆是不知曉,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雲瑢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衰老。但管家無相已經三令五申,嚴禁下人談論此事。但緊張低沉的氣氛,卻像是一片烏雲,牢牢地籠住了整座容園。
容園,夜居。
門吱呀一聲,開了。南宮墨軒走出來,又回身掩了房門,才走下臺階來,對着在外等待的雲天和秋沉落搖了搖頭。
秋沉落面色一白,而後轉身衝進了房間,雲天後腳也跟了進去。
卉娘走過來,輕聲道:“當真是……”
南宮墨軒長嘆了一口氣,道:“卉娘你看的沒錯,確實是‘花無百日紅’。”頓了一下,他忽然有些懊惱地皺了皺眉,“我忽然後悔給穎兒送信了。”
卉娘詫異地擡眸:“你給穎兒送信了?我說這幾日怎麼沒見雪姬,但是——”
“雖然只是我的猜測,可從落兒對那雲丫頭的重視程度來看,穎兒回來,只怕這雪見城就要不平靜了。”南宮墨軒的眉皺的愈發緊了起來,“說起來這毒是如何下在雲丫頭身上的?明明這宅子裡的全是穎兒一手安排,她每日出行也有護衛陪同,膳食飲水也有銀針驗毒……”
“雲丫頭也應該沒有得罪什麼人才對。”卉娘接過話來,“更何況,‘花無百日紅’可不是一般的毒藥……”
似是卉娘這句話提醒了南宮墨軒,他全身一震,道:“難道——?”
“難道什麼?”卉娘急忙問道。
南宮墨軒緩緩擡眸,道:“這毒很可能是衝着落兒來的……不,不對,雲丫頭一手開辦商號,或許是生意場上得罪的人?”頓了一下,他一拍手掌,道,“有‘花無百日紅’這味毒的,江湖上也沒有幾人。皇室中人一般心腸狠毒,不過也不排除用此毒的可能性,看來我應該給邪送個信,讓他也過來幫忙。”
卉娘點點頭:“即是如此,‘花無百日紅’號稱無解,當務之急應是先找到解讀之法,否則穎兒回來,只怕會……”她說到這裡,忽然便不說了,似乎是回想起了什麼,她忽然一把抓住南宮墨軒的手,驚道,“軒,可還記得天機子前些日子說的話?”
“是……‘棋局已開,無人能逃’這句?!”南宮墨軒顯然也是回想起了這句話,臉色爲之一變,“難道這便是那個‘棋局已開’的預兆?”
卉娘卻已經鎮定下來,道:“不管如何,一定要在穎兒回來之前找出解讀之法,查出下毒之人。”鬆開南宮墨軒的手,卉娘轉身,“我這便去藥廬。”
“那我再去查閱藥物典籍。”南宮墨軒也道。
寧蝶寧舞原本便候在院中,此刻見二老離去,對視一眼,也各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而云瑢的居室內——
雲天正伏在雲瑢身上抽泣,倒是當事人雲瑢一臉無奈地安慰着他:“天兒,別哭了,男子漢大丈夫,多丟人啊。”
只是,從神醫那裡得知真相的雲天卻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淚水,只是擡起衣袖象徵性地擦了擦流個不停的眼淚,嗚咽着道:“可是、可是姐姐……”
雲瑢有些無奈地看了看他,又擡起自己的手,看了片刻後道:“又不是立刻會死,別哭了,天兒,否則姐姐不理你了。”
“可是、可是這太殘忍了!姐姐才十七歲,卻要突然變成七十老嫗的模樣,這、這……”一邊嗚咽一邊說着,雲天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
“……天兒。”雲瑢伸手撫摸着弟弟的腦袋,伸出手擦掉他臉頰上的淚水,擡起他的臉,鄭重地道,“如果姐姐真的變成那樣,天兒你會嫌棄姐姐嗎?”
“當然不會!”雲天急急地否定。
雲瑢咧開嘴角,笑了:“有天兒這句話,變老什麼的,姐姐就不怕了。”她笑眯眯地道,“就算姐姐老了,也還有天兒在啊,這就足夠了。”
“……嗯。”雲天呆呆地看着自家姐姐燦爛溫暖的笑容,點點頭,擦掉了眼淚,堅定道,“那麼以後,就是天兒來照顧姐姐!”
雲瑢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秋沉落卻忽然說道:“天兒,能讓我和你姐姐單獨談談嗎?”
雲天一怔,纔想起秋沉落自進屋來便一言未發,自己擔心姐姐,哭了這麼久,秋姐姐和姐姐那麼要好,想必她也是有很多話要和姐姐說吧。雖然有些難過,但云天還是懂事地點點頭,道:“那姐姐,秋姐姐,天兒就先出去了。”
“嗯,去吧。”雲瑢和藹地道。
雲天站起身,又用袖子狠狠地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深呼吸了一下後道:“天兒會努力的!”說完,便踩着堅定的步伐走出了門。
待雲天將門關上,秋沉落確定雲天聽不見她與雲瑢的聲音後,她才道:“小夜。”
雲瑢擡眸望她,待看見她面上僵硬的表情時,有些稍稍的不自在:“我其實……沒事……”
“不要騙我了!”猛地揮了一下右手,秋沉落忽然大叫道。
“誒?”雲瑢詫異地看着好像火冒三丈的秋沉落。卻見後者猛地彎了身子,伸出手臂狠狠地摟住她,“突然之間被告知要從十七歲變成七十歲,怎麼可能沒有事啊!還沒有長大就要變老,還沒有認真地
談過戀愛、成親、生兒育女,忽然就要變成老婆婆……這種事、這種事!這種事怎麼能允許啊!”
開始還滿滿的彷彿怒吼,說到後來卻慢慢地弱了聲音,斷斷續續地,帶了哭腔。雲瑢就這樣呆呆地被緊緊摟着,直至感覺到左肩一片溫熱濡溼。
“怎麼可以這樣子……怎麼、怎麼能這麼……這麼殘忍……”秋沉落緊緊摟着雲瑢,腦袋擱在她的肩上,抽抽噎噎,泣不成聲。
原本呆怔的女子被緊緊摟着,聽着摯友越來越弱的、斷斷續續的哭喊,因爲呆怔而瞪大的眼眸慢慢地合起,面上的表情漸漸地柔和,直至看不見棱角。雲瑢擡起手來,輕輕放在秋沉落的背上,一下一下,緩緩地拍着。
良久,秋沉落因爲哭泣抽噎而顫動的雙肩漸漸地平靜下來。她鬆開緊緊摟着雲瑢的手,擡起衣袖胡亂地擦了擦眼淚,直起身子,眼神亂飄道:“我原本、原本是想讓你發泄來的,結果……”因爲不好意思,嬌俏的容顏漸漸地染上了紅暈。
雲瑢一怔,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笑、笑什麼啊……”秋沉落的聲音越來越不自在。
雲瑢收了笑意,努力作出一副悲苦的樣子來:“我也原本才醞釀了淚水打算好好哭一場的,結果你一說話,倒把我的眼淚都說沒了。”說着還作勢嘆了口氣,“唉……”
秋沉落被她這一調侃,又怒又羞地瞪了她一眼,道:“這怎麼能怪我!”
雲瑢故作悲苦地瞅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作抑鬱狀:“而且你看你,涕淚橫流地,都弄到我衣服上來了。”
“……”秋沉落徹底不知該作何反應了,只得又瞪了她一眼:“總之我一定會找到解藥的!”
忽然聽到秋沉落說起解藥之事,雲瑢頓了一下,隨即蠻不在意地揮了揮手,道:“你的智商我還是不要指望了,不過神醫前輩倒還是可以期望一下的。”說到這裡,彷彿是要增加可信度一般,雲瑢自顧自地點了點頭,“而且我跟你說,小落,我餓了,我要吃東西!”
“……你個豬。”秋沉落無奈地道,隨即轉身,“我去給你做,你要吃什麼?”
誰知雲瑢作出一副大驚失色的樣子來:“哇,小落,你要給我做東西吃?我看還是不要了吧!我可不想早死啊……”
“喂!雲瑢!你這是什麼意思!?”秋沉落忿忿地轉過身來,“我做的東西就那麼難吃嗎?!”
“咳咳,這個可不一定……”雲瑢假咳了兩聲,一臉不敢確定的模樣。看到她這模樣,秋沉落果然怒了,忿忿地關了門,她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就只讓膳房給你做青菜饅頭!哼!”
聽着腳步聲漸漸遠去,雲瑢才卸下臉上捉弄般的笑意,露出滿臉疲憊。
——果然是霸道的毒藥,她不過和天兒、小落說了一會兒話,卻感覺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耗盡了一般。
——花無百日紅啊……
雖然嘴上說着沒事,可是……心裡還是在意的。她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也憧憬過戀愛、成親,雖然現在還沒有遇到她想要的那個人,可是不代表她不想。只是如今,卻只能做一個有着七十老嫗外貌和十七少女心的廢人了啊。
想哭嗎?
當然是想的。
只是她這個樣子,只怕最傷心的是天兒和小落,若是她只顧着發泄自己的感情,大哭大鬧的話,那天兒和小落,又會如何呢?
穿越而來的十年時間,幾乎每一刻都是在姨娘們的挖苦和虐待下度過,她還有個弟弟,她必須堅強。
待終於逃離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這份堅強卻已經變成了習慣,改不掉了。經營商號再苦再累,她面對天兒和小落,卻還是不由自主地露出笑意;如今中了這詭異的毒藥,面對爲她擔憂落淚的天兒和小落,她依舊只能露出笑意。
她必須笑出來。
就算心裡在流淚,就算心裡對於那迅速變老的日子無比恐懼。
這樣想着的雲瑢,忽然察覺面頰上一片溫熱。伸手一摸,才發現自己流淚了。
怔怔地看着指尖的水漬,雲瑢頓了一會兒,忽然就躺下身子,用錦被矇住腦袋。
錦被裡,斷斷續續地傳來低低的抽噎聲,漸漸地,變成了悶聲嚎啕。
窗外天光明媚,夜居里卻流着恐懼和悲傷。
這一日,是四國公曆1884年九月十一日。
天色將晚,暮色四合。
雪見城的守城士兵眼見着進出城門的人愈發稀少,便商討着關上城門——關城門的時間迫近了。
就在這時,遠處忽然傳來陣陣馬蹄聲。
一聲急過一聲。
守城的士兵們繞到了城門後,將巨大的城門向中間推去。
馬蹄聲愈來愈急了。
那是三騎,速度之快,似乎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到了城門前。
此時城門即將合上,而每日一旦城門關上,除非有進城令牌,否則就必須等到明日纔可進城。
兩扇城門之間的距離不過二尺。
就在此時,那並排三騎忽然變成了一字型,行在最前的白衣少年高高地揚起了馬鞭。
啪——!
奔馬長嘶一聲,瞬間躍進了城門。
被那一瞬間的英姿所懾,關門的士兵手中不禁慢了一慢。
就在這瞬息之間,剩餘兩騎也躍進了城門。
眨眼間,三騎消失在平坦的大道上,只留下馬蹄揚起的灰塵,在空中慢悠悠地飛舞一陣後,落在地上,歸於沉寂。
“還看什麼看,趕緊關門!”最先清醒過來的士兵嚷了一聲,城門吱呀——砰地一聲,關上了。
夜幕降臨——
今夜的雪見城,註定不再平靜。
因爲夜風裡都飄搖着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危險氣味。
火光漫天、腥風血雨,這些,都只是序幕而已。
在後來的說書人口中,天行無常、異星現世,天下傾覆、江湖大亂,這,才僅僅是開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