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上午,慕芳菲終於能回到屋中,正想躺下來補眠,綠茵在外頭道:“啓稟王爺、王妃。側妃和四位姨娘來給王妃敬茶了。”
慕芳菲無奈,只能起身更衣,讓五人在偏廳候着。
景陸離見慕芳菲卸妝之後一臉憔悴,不由心疼道:“不急於一時,你先休息。明日或是晚上再敬茶也無妨。”
慕芳菲笑着搖頭,“這是規矩。若我第一日就破了規矩,以後我立下規矩又有誰會聽我的?況且這次是別人奉承我,沒有那麼累。”
“你今日先休息一日,明日我們到別莊逍遙兩日如何?那裡山清水秀,最重要沒有人打擾,你省得你在此處都沒個歇息時候。”景陸離其實早就計劃好,甚至想着今日就過去,可見慕芳菲這般疲憊,不好讓她連日奔波才換了明日。
慕芳菲哪有不應之理,雖說她上頭沒有公婆伺候,可只要在這王府就得開始管起事來,省得又出幺蛾子。這後宅就跟戰場似的,在她未立穩之前,每日都得緊繃神經。新婚就如此辛苦。這也太折騰人了,雖然沒法度蜜月,可能偷得半日浮生閒也是不錯。
慕芳菲動作不緊不慢,因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憔悴模樣,妝容上下了不少功夫。最近休息不好。皮膚也差了,上妝效果遠不如平時,着實耗費了不少時間。景陸離不僅沒厭煩,甚至覺得還十分有意思,塗塗抹抹的好似易容一般。
外頭等待的幾人卻有些不耐煩,尤其是側妃尹悠菡。心中暗恨不已。之前慕芳菲未曾嫁過來她就是這後院裡地位最高之人,誰對她不是一臉奉承,哪裡敢讓她這般候着。可慕芳菲一進門什麼都變了,現在還故意拿喬,把她晾在一邊,真是好生令人厭惡。
尹悠菡這些年作威作福慣了,因此臉上的表情也就不太能管得住,小臉沉得厲害。
坐在她身旁的侍妾王桂芝王氏見她這般心情大好,讓你從前耀武揚威,如今正主來了,看你以後還如何囂張。這還是皇上賜的婚,是正兒八經名正言順的王妃。
王氏抿嘴笑道:“尹側妃瞧着好像不太高興?莫不是覺得從今日起就被壓了一頭所以不樂意了?哎呀,也是,正妃來了,哪裡還有側妃說話的份兒。”
尹悠菡厲眼掃了過去,“閉上你的臭嘴!我做不了其他,整治你個小小的妾室卻易如反掌。”
王氏斂起笑意,雖是不服也不敢再多說話,尹悠菡此話並不假,但是她實在是忍不住所以纔會幸災樂禍一把。平日一直被尹悠菡欺壓,如今終於來了一個能欺壓尹悠菡的,心裡怎麼會不痛快!而且王妃不過才十五歲,討好這麼個小丫頭可比尹悠菡這個陰晴不定笑裡藏刀的女人容易得多。
其他三位侍妾皆低着頭不說話,王氏掃了她們一眼不由嗤笑。都是一羣窩囊廢,平日就知道叫委屈,可真遇到事了個個都是縮頭烏?。
慕芳菲收拾妥當,這才叫五人進來。五人皆是美人而且各具特色,眼前一下出現五個美人可謂賞心悅目。一個貴氣端莊、一個柔弱無骨、一個妖嬈豔麗、一個沉穩賢淑還有一個明媚綻放,讓人目不暇接。
慕芳菲不留痕跡颳了景陸離一眼,還真是好大的豔福!
之前雖然早就聽聞景陸離後宅熱鬧,可聽說和實際見到是兩碼事,一看到真人,心中的醋味蹭蹭不由冒了上來。
景陸離摸摸鼻子,雖未言語也能感受到慕芳菲此時有多惱他。若他知曉有朝一日能遇到知心人,也不會爲了掩人耳目麻痹他人故意將這些人納入後宅,至少不要弄得這般熱鬧……
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只能期待以後的表現。
慕芳菲再是不痛快也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發作,面上微微帶着笑,一副當家主母大度範兒。
“讓你們久等了。”
王氏連忙道:“王妃言重了,也就兩盞茶的功夫而已。”
這句話怎麼有諷刺之意?慕芳菲並未理會,本就是客套話而已。她是主母,想要如何妾室們都得接着。
“悅菡見過王妃,王妃比婢妾年紀小,只能斗膽稱王妃爲妹妹,妹妹寬和之名早就傳開,想來妹妹必是不會介意。請妹妹用茶。”尹悅菡在事先備好的蒲墊跪下,接過丫鬟遞過來的茶杯,雙手奉上。態度談不上恭維,只不過也不出錯而已。尹悅菡已經極力控制自己,若非景陸離就在一旁,她只怕根本無法跪下去。
尹悅菡是側妃所以擁有於慕芳菲姐妹相稱的權力,可她雖然比慕芳菲先入門,且年紀比慕芳菲大,卻因爲地位低大多情況之下也是要叫慕芳菲姐姐的。雖說有些人家不一定按照這樣的規矩,可那一般都是正室自謙的情況,作爲側室是沒有權力決定稱謂如何的。
尹悅菡這般做無疑是在故意壓慕芳菲一頭,還以寬和的帽子壓着慕芳菲,若是一般女子聽到這樣話語,興許爲了保住自己的名頭應了。景陸離不由皺起眉頭,他再不知後宅這些彎彎繞繞,這麼明顯的計謀又如何會瞧不出。正欲出言卻被慕芳菲眼神制止,女人的戰場無需男人插手,只需作爲後盾支持即可。況且尹悅菡來路不小,爲兵部侍郎之女,不可得罪太深。
尹悅菡看到慕芳菲的表情,心中不由涌上一抹得意,這個王妃果然是個軟柿子,剛進門怕立不穩不敢對她如何。畢竟這後宅關係錯綜複雜,即便是當家主子也不是一言兩語就能擺平的。若是男主人插手多了,不僅對正室能力是一種質疑,還會爲外人抨擊,一個男子糾纏於後宅中,實在是不堪大用。
男主外女主內,爲默認的夫妻共處方式。這世對女子本就嚴苛,若女子無法管理後宅,甚至會有被休掉替換風險。慕芳菲深諳此理,所以不希望什麼事都由景陸離爲她出頭。
王桂芝見此狀,不由眼珠子咕嚕一轉,笑盈盈道:“尹側妃還真是會佔便宜,王妃纔剛加進來,就自稱姐姐了,還是第一次聽說女人喜歡把自個叫老的。”
尹悅菡聽到這話面色發青,這個女人還真是以爲有了王妃她就被壓得翻不過身嗎?!
慕芳菲依然笑得溫和,“這位快人快語的應該就是王姨娘吧?”
王桂芝聽到這話頓時喜上眉梢,她就知道仗義出言會得到王妃青睞。反正她從前在王桂芝那裡套不了好,乾脆就鬧崩了‘棄暗投明’。
“正是賤妾,王妃安,早就聽聞王妃長得美性子好,不似有些人自以爲是,如今看來果然如此。”
“王姨娘真是個會說話的。”慕芳菲笑了笑。
尹悅菡正舉着茶杯,半響慕芳菲都不曾動過,不由咬牙切齒,甚至想要撤回!心中不由想起法子來。
王桂芝看得出尹悅菡心中的不服和怨恨,狀似無意道:“尹側妃你可要拿穩了,側妃雖然名頭比我們這些妾室好,可也依然是個妾室,若是這杯茶敬不成,那就意味着不曾過當家主母的眼,也就不是真正入了這個門。”
尹悅菡心中一涼,確實有這個規矩!她雖然已經被封爲側妃,可因爲之前沒有正妃,所以並沒有過明路,唯有給正室敬茶之後才真的算數。這也是對正室的一種保護,畢竟大炎實行的是一妻多妾制度,不管妾室有多高貴厲害,明面上也是越不過正室的。
慕芳菲好似纔看到尹悅菡一般,將茶杯拿起,充滿歉意道:“方纔說話倒是忘了,尹側妃莫用爲難,姐姐妹妹既然這般混亂說不清楚,以後便還是叫我王妃吧,這個總是出不來錯的。”
尹悅菡瞪大眼,她能與王妃姐妹相稱是她做側妃的權力,若也叫王妃她和其他妾室有何不同!尹悅菡一臉委屈的望向景陸離,“王爺……”
景陸離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就這麼辦吧。”
尹悅菡心中怨恨卻也無可奈何,只能硬生生的被這麼打臉。得到慕芳菲賞賜的墨玉鐲子也樂不起來。這隻翠玉鐲子一看就價格不菲,不管是成品還是樣式皆爲極品。
尹悅菡這邊耽誤了一些時間,其他妾室都十分順利,得的東西雖然都沒有尹悅菡的好,卻也未遜色多少,慕芳菲不會在這種東西上出岔子。
而四大妾室分別爲王桂芝、盧詩香、米千秋和鄭含卿。
王桂芝從方纔看是個多言衝動之人,頗爲外放。而盧詩香如同名字一般長得柔柔弱弱一副病嬌才女模樣,頗爲高傲,時不時還會咳嗽一聲,不但不會讓人覺得唐突,反而還有一種病弱美感。
而米千秋和鄭含卿二人也各有特色,前者明媚妖嬈,一雙眼睛一直盯着景陸離,看臉就知道心底想着什麼。而後者顯得木納沉穩話語較少。只這些都是表象,實際如何,只有以後相處了才能知道。
與幾個妾室打了照面,景陸離就直接將幾人打發走,不想讓這些鶯鶯燕燕打擾了慕芳菲的休息。
慕芳菲也實在困極,幾個妾室離開之後便不管不顧躺到牀上呼呼大睡。結婚一次簡直脫一層皮啊!
尹悅菡一走出蒼松院整個臉就垮了下來,眼底的憤恨藏都藏不住。周身的怒火就連平日最傻大膽的王桂芝都不敢招惹,四位妾室都十分聰明的遠離她,唯怕引火燒身。
王桂芝拉上鄭含卿,好似嘮家常一般閒聊,“鄭姨娘,你覺得新來的王妃如何?能不能壓得住尹側妃?”
鄭含卿卻並不搭茬,只道:“我只管做好本分之事,其他與我無關。”
王桂芝撇撇嘴,見從鄭含卿這裡討不到消息便是去尋米千秋。米千秋正一臉黯然,方纔王爺都沒瞧她一眼,白費之前花了那麼多工夫梳妝打扮。
“米姨娘,你今日這模樣可真是嬌俏得很,讓我這個做女子的都挪不開眼。”
米千秋嘟囔道:“再美又如何,王爺根本沒有把我放在眼裡。”
王桂芝眼珠子一轉,“王妃雖然纔剛剛嫁過來,可聽說王爺就對她百依百順,今天早上還親自幫王妃梳妝打扮!沒想到王妃這等姿色也能將王爺這樣鍾林毓秀之人哄得這般服服帖帖的。哎,白瞎了你這副好相貌,都未曾見你被這般寵愛過。”
米千秋緊緊攪着手中的帕子,口不對心道:“誰讓她是王妃,我不過是個賤妾,哪裡有她這樣的好命。”
“哎,誰說不是呢。就是不知道以後侍寢該如何安排。從前尹側妃每個月就給咱們姐妹一晚的時間,若是那天王爺正好有事一年見不到都有可能。王妃看着是個寬和的,不知會不會好一些。”
聽到這樣的話米千秋的眉頭皺得更緊了,王爺已經許久都沒有進她的屋了,好不容易進來一次偏偏又逢她月事的時候,根本什麼都幹不了!
“誰知道呢,不過王妃纔剛來,若想要在這府中立足,總要顧念我們這些老人。尹側妃可不是善茬,並非容易對付的。不過話說回來,王妃有沒有本事將尹側妃手中的權力奪回來都不一定呢。”米千秋如今也不知該支持誰,誰又知道王妃會不會比尹側妃手段更加厲害。
王桂芝也嘆了一口氣,“誰說不是呢,只能祈求老天給我們一條活路吧。”
慕芳菲並不知妾室背後如何議論,待她美美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竟然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小姐,你可算起來了。”琉璃笑着道。
流蘇皺眉訓斥,“莫要再叫小姐,給旁人聽了就得說我們沒有規矩了。”
琉璃吐了吐舌頭,“這不是習慣了,一時半會兒改不過來嗎。”
慕芳菲洗漱完畢,綠茵就領着衆丫頭將飯菜布好,都是些溫和滋補的東西,最適合久未入食之人食用。慕芳菲從昨晚開始就沒吃東西,之前因爲疲倦也沒怎麼吃,如今看到這些食物肚子不由咕嚕嚕叫了起來。
“王爺呢?”
綠茵道:“王爺一大早就騎馬出去了,命奴婢告知王妃,若您起來他還未歸莫用等他,先行用膳。並且還讓側妃姨娘們今日不用過來請安,說是讓王妃您好好休息。”
琉璃一臉喜悅,“可不是嗎,王爺最是心疼王妃,說是您這段時間太累了,都讓我們不要打擾呢。”
因爲景陸離的這一番行動,讓王府裡的人更加不敢小看慕芳菲。
慕芳菲只是笑了笑,並未流露出太多表情,只是心中疑惑,“騎馬出去了?可是朝中有事?”
綠茵道:“並非如此,王爺每天早上都會一大早起牀然後出門一到兩個時辰。”
慕芳菲瞭然,估計景陸離是去練武去了,王府里人多眼雜,所以只能出府,不讓人知曉他有功夫在身。只是景陸離也夠刻苦的,每天如此還要上早朝,這得多早就得起來,果然不管做什麼都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慕芳菲剛用完早膳,景陸離已經回來了,策馬一圈又去打了幾套拳疏通筋骨,如今神清氣爽,半點不見疲憊。
“我這纔剛收拾,早知道你這麼快回來,我就等你一起了。”
景陸離笑道:“無妨,一會咱們一塊出去吃。我去洗個澡換身衣裳,一會就去京郊別莊。那裡雖不如王府富麗堂皇,卻也別又一番風味,而且果園裡不少果實都已經成熟,你必是會喜歡。”
慕芳菲更加嚮往了,她一直喜歡那種野趣的感覺,自打開始備嫁,就沒法去鄉里尋姑奶奶,早就把她憋壞了。
“那你快點!再過一會就熱起來了,趕路實在是太累人了。”
景陸離朝着她曖昧眨眼,“娘子替爲夫洗漱如何?”
屋子裡還有不少丫鬟,慕芳菲聽到這話頓時臉紅起來,嗔了他一眼,“還不快去!”
景陸離黯然進入盥洗室,那副模樣惹來丫鬟們低低笑語。
慕芳菲望向綠茵,“綠茵,流蘇和琉璃都剛到還不熟悉這裡,一會就由你負責出行各項事務。收拾行李,再挑幾個可靠的丫鬟跟着。”
綠茵聽這話眼睛一亮,連忙應了下來,這是慕芳菲要重用她的表現!
慕芳菲雖說一直強調要精簡,可最後出門的時候還是浩浩蕩蕩一羣人。這麼大的動靜府裡其他人不可能不知道,尹悅菡院中直接一地碎片。
慕芳菲的規矩向來不大,出了京城就不需拘着,丫鬟們可以大大方方的掀開簾幔看向窗外。嘻嘻哈哈笑聲不斷也不會引來訓斥,而且一路從京城過來,慕芳菲命人買了不少街邊小食,並且毫不吝嗇每人一份,這令跟隨的奴僕們甭提有多高興。一路嘰嘰喳喳,歡聲笑語,這才真正有了郊遊意味。
景陸離向來特立獨行,平日出門除了護衛從不曾帶其他人。而其他主子也難出門不說,也不一定帶上他們。所以這些人甚少有機會出來遊玩,如今這般自由模樣,心中甭提多高興。又見慕芳菲這般大方,心中甭提多慶幸能跟着過來,慕芳菲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都高了一等。
要知道尹側妃當家最是小氣,好處全都由她身邊的人佔了,其他人卻是連肉湯都不能分一碗。莫看這些零食好似不值幾個錢,可他們這些王府的奴僕竟是也沒閒錢買,一兩樣還成,像這樣掃大街一般根本不敢想,實在是手中太拮据了。堂堂一個王府的奴僕過得這般悽慘,傳了出去都要被人笑話死。
若這王妃不是做戲,以後他們可有好日子過了!
慕芳菲並不知道奴僕們心中的想法,她向來不是個小氣的人,加之現在有錢底氣足,不過是些小玩意,自己買了習慣性會給大家都帶上。跟着的人並不多也就十幾號人,大家開開心心的最重要,慕芳菲很喜歡這種郊遊的輕鬆感,若是太嚴肅,會讓途中時間變得非常難熬。聽着大家歡聲笑語,疲倦和枯燥意味都散去不少。
“丫頭,要不要騎馬?”景陸離騎馬與慕芳菲的馬車並行,問道。
慕芳菲眼睛一亮,“可以嗎?”
“當然,現在路上沒多少人,正合適。”
慕芳菲早就眼饞景陸離騎的那匹馬,比她前世看到的最好的馬還要帥氣,威風凜凜着實令人羨慕。只可惜蘇氏最是講究規矩,說女子騎馬不成體統,所以根本就沒有機會。去鄉下的時候有時候倒是能過過癮,可哪有景陸離騎的馬帥氣。
“那你等等,我換身衣服。”她穿着裙子,根本不好上馬,而且也不妥當。還好之前就準備好騎裝,現在派上用場了。
“用不用我幫你……”景陸離的‘換’字還沒發出來,慕芳菲竟然就已經換好衣裳從馬車上跳了下來。一身火紅色的騎裝不僅透出女子的嬌俏又有閨中女子沒有的瀟灑,在這茫茫天地中尤爲顯眼。
莫說身旁的護衛奴僕了,就連知道她本事的景陸離都傻了眼,“你怎麼這麼快!”
慕芳菲笑得得意,作爲一個魔術師動作不快怎麼行。換衣魔術也是非常經典的魔術之一,尤其她設計的舞臺劇形式魔術,更是不停在換衣服,早就練就快速換衣技巧。
“我想騎你這一匹。”
景陸離嚇一跳,“這可不行,黑雲脾氣暴躁,除了我誰也不能騎它身上,會把你甩下來的。你從前不曾騎過,不可一蹴而就,我給你尋了個小馬駒。”
慕芳菲一看那小馬駒嘴角不由抽抽,這是馬嗎?簡直就是羊!
“誰說我不會騎馬的,太小瞧我的本事了。換一匹高頭大馬,給你看看姐的厲害!”
景陸離挑眉,“真不是逞能?”
“不信你問琉璃,我在鄉下未套馬鞍的馬都能騎。”
琉璃聽到慕芳菲提到她的名字,連忙伸出腦袋,嘴裡還塞滿的東西,含含糊糊道:“素,掃街可一海。”
流蘇扶額,將琉璃扯了回來,“吃東西的時候莫要和主子說話!”
同坐一個車廂的綠茵吃吃笑了起來,原本她很擔心王妃帶來的這兩個丫鬟難以相處,可今日出來才知並非如此。特別是琉璃,心性最是單純,只要忠於王妃,她對你就會百般好。流蘇雖然心眼多些,卻也不是小心眼之人,你對我好我便對你好。
琉璃雖然說得含糊,景陸離也聽明白了,心中雖然有些遺憾——他還想手把手教導慕芳菲來着,不過現在就能通慕芳菲一同並肩策馬,倒也是一大快事。布撲盡號。
景陸離還是不太放心,所以給慕芳菲尋的是一匹性格溫和的母馬,令景陸離大爲想不到的是慕芳菲的馬術還真不是吹出來的。上馬沒一會就開始策馬狂奔,遇到障礙還知道如何跳躍,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十分瀟灑,馬術了得。
景陸離不由大讚一聲好,策馬與慕芳菲並肩而行,兩人一黑一紅在寬闊的官道上馳騁,頗有江湖兒女般的逍遙。
若此時有音樂伴奏,最妥當莫過於那句——讓我們策馬狂奔,共享人世繁華。
可這樣的瀟灑也是有代價的,慕芳菲瘋過以後,到達別莊下馬時候才發覺屁股大腿內側疼痛不已,只怕被蹭壞了。不過即便這般,依然讓慕芳菲覺得十分痛快。
“若能在草原上馳騁就更帶感了。”慕芳菲頗爲嚮往道。雖然方纔在官道上也頗爲痛快,可更想體驗一下藍天草地的感覺。
景陸離笑道:“若是你想,日後我必會帶你去試試!話說回來,你是哪裡學得的馬術,竟是這般高明。”
“這就是天分!”慕芳菲一臉得意。實際上馬術是她上輩子在英國專門的馬術學校裡系統學的,當時可是花費了不少錢,不過效果斐然,她在這上面十分有天分。就連那教練都說,她不去做馬術運動員實在有些可惜。
景陸離看慕芳菲一臉傲嬌,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未等慕芳菲發火便是鬆開手道:“走,我們四處去瞧瞧,這個莊子是我最喜歡的。”
慕芳菲命奴僕們不用貼身伺候,讓她們自由行動,只是莫要跑遠。綠茵一行人聽到這句話甭提多高興,個個都跟花蝴蝶一般跑遠了。作爲王府裡的奴僕,可是鮮少有這樣的機會。
這別莊建得十分古樸,室內陳設雖然頗爲講究,卻也絕對談不上富麗堂皇,甚至也不夠精緻,簡潔乾淨。而外頭模樣更似好一點的農莊,而不像一個王爺別院,與王府的奢華完全不同,卻讓人感受到了放鬆,沒有在高牆大院之中那種束縛之感。
正是秋收之日,果園裡的果子都已經成熟了,讓慕芳菲十分詫異的是,竟是有不少品種的果子,她雖不懂農事,可還是知道不少果子是不能種在一個地方的,認地認天氣。
而果園裡有西瓜、香瓜、葡萄、水蜜桃等等,都是慕芳菲最喜歡的。綠茵幾個小姑娘看到這番模樣,雖然平日好東西見過不少,依然忍不住驚叫起來。一堆長在地裡果樹上和摘下來的感覺完全不同,而聽到景陸離說隨便摘的時候,也不管身上穿着拖沓的長裙就一擁而上。這時候琉璃發揮了野丫頭的本性,高高掛在樹上的都是由她爬到果樹上去採摘的。
整個果園傳來歡聲笑語,讓慕芳菲也不由嘴角勾起。
“試試這個葡萄,剛摘下來可比運回去的好吃。”景陸離用剪子剪了一串葡萄,親手給慕芳菲剝皮遞到慕芳菲的嘴邊。
慕芳菲也沒客氣,頓時香甜味道充滿整個口腔,比她兩輩子吃過的葡萄都要美味。
“竟是不比外藩傳來的差。”
葡萄也是西域那邊傳來,因爲地理等關係,外藩的葡萄總是比大炎的要好吃。可這一顆卻不遜於外藩傳過來的葡萄,甚是美味。
“爲了整治這個果園,我可還是費了不少工夫,可是喜歡?”
慕芳菲毫不吝嗇的點贊,“以後我們每年都過來一次可好?”
“當然!”景陸離微微笑道,指着前方,“前面就是涼亭,我命人備好了午膳,與至愛之人看着滿園果子,品美酒佳餚,可是我多年的夢想,今日終於實現了。”
慕芳菲心中一跳,只覺得全身都在發熱,有種說不出的感覺瀰漫着整個身體,望向景陸離的目光都與平日不同起來。景陸離看她這般,忍不住親吻上去。
葡萄架下,一吻終生。
午膳並非什麼精緻佳餚,全都是農家小菜,還配上了去年釀的葡萄酒,讓慕芳菲和景陸離吃得有滋有味
“我想我知道爲何第一眼就知你不同了。”景陸離突然道。
慕芳菲眨了眨眼。
“除了你怕是京中貴女之中再也難以找到如你一般,與我吃這樣粗糙的食物也有滋有味的人。”
慕芳菲笑了起來,“那你也忒小瞧其他女子了,山珍海味吃多了,吃吃這些東西也是不錯。況且都做得十分美味,只不過更崇尚原汁原味而已。我只是覺得太過精緻的食物吃多了反而容易膩味,返璞歸真反而才能長久。”
上輩子農家樂爲何這麼火,不就是尋求這一種感覺嗎。景陸離也好這一口,也沒什麼奇怪的。
兩人用完午膳,便在果園閒走消食。雖正是一天中最炎熱的時辰,可因爲有風有樹加上心境平和,倒是感受不到什麼。慕芳菲一路走一路吃,這個世界沒有農藥,所以只需用手帕擦一擦便開始啃,甭說多愜意。慕芳菲從前就有個夢想,擁有一個長滿各種各樣果子的果園,一路走一路吃,甭提有多美了,沒有想到這輩子有人踢他實現。
雖然剛剛吃完午飯,可慕芳菲屬於有兩個胃的人,吃飯的那個胃滿了,吃零食果子的胃還是空的,一路吃過去把景陸離都嚇了一跳,怕她吃撐想要阻止。
慕芳菲笑道:“你也太小看我了,這點東西還撐不了我。怎麼,覺得我吃太多了?”
不怪景陸離大驚小怪,他一直知道慕芳菲食量大,可從前極少能一直在一起,大多吃完一頓飯也就分別了,誰知道她竟是這般能吃,這一日下來嘴巴就沒停過。慕芳菲方纔吃飯比一般貴女就多三四倍,現在還這麼猛的吃水果,簡直堪比一個壯漢。
“能吃是福,只是你這般能吃爲何還這般瘦小?”景陸離有些擔憂道,有些疾病就是這般,吃得多卻見不到肉,莫要以爲這就是好的,往往是疾病徵兆。
“也不是很多啊,只是相較於其他女子多了些而已。”慕芳菲毫不在意道,看景陸離一臉擔心這才解釋,“其他貴女成日窩在家中不動彈,消耗得少也就吃得少。我卻是不同,每日至少花費兩個時辰做運動,方纔又和你策馬狂奔,消耗大也就吃得多。你沒看琉璃,那才真正叫吃得多,但是那是因爲轉化爲她的力氣的緣故。所以不用擔心,我的身體十分健朗,否則哪有力氣與你策馬狂奔這麼長時間。”
景陸離這才放心下來,“你竟是每日花費兩個時辰運動?還真是與衆不同,怪不得精氣神比普通貴女要好得多。”
這也是慕芳菲容貌只屬中上卻難以掩蓋身上氣質的緣故之一,大炎女子好瘦好柔美,因爲要端莊根本沒有運動可言,所以整個人柔柔弱弱的,雖然也是一種美,卻少了慕芳菲這樣健氣感。這樣的健氣感很容易感染到周圍之人,讓人覺得陽光溫和,也就脫穎而出了。
景陸離見過慕芳菲最殘暴的模樣,當年那個震撼魔術能將刺客殺死,這般手段都被對方瞧見,慕芳菲也就覺得不需要在景陸離面前僞裝什麼。
“我那些運動可不似你那樣的硬功夫,而是一些舒展性的,對身體有利卻不會滿身腱子肉。”
景陸離想到什麼,一臉曖昧道:“那今晚我可要瞧瞧是否跟你說的一般。”
慕芳菲一時未反應過來,“好啊,其實男人也可以練一練,對調節身體也有好處。”
可說完看到景陸離一副要笑的模樣,這才意識到話語裡更深的含義,直接鬧了個大紅臉,“滾!”
景陸離一把將慕芳菲抱住,低啞的聲音在慕芳菲耳邊響起,“你我成親都已經兩天了,還不曾洞房呢。”
慕芳菲的臉更紅了,這可是明晃晃的求歡!
也不怪景陸離怨念,哪個王爺像他這般成親兩日還不曾碰過自己結髮妻的。第一晚就罷了,第二晚純粹是不打擾她讓她睡個好覺。這份體貼在整個京城怕是都難找,這裡的男子很大男子主義,以自我爲中心,哪裡容得女子這般。可景陸離不僅縱着她,還給她做臉,想得十分周全。流蘇後來告訴她,景陸離晚膳的時候命人將東西拿進屋,便是關起門來,不需要任何人伺候。也就沒有人知道慕芳菲竟是一晚上都沒起來,一個新婚妻子這般模樣,不管原因爲何,傳了出去都是大爲不妥的。
因爲這些細節上的體貼,讓慕芳菲原本心中的怨念都散去不少。說是不在意景陸離那些妾室都是假話,特別是見到真人之後,甭提多酸了。
景陸離見慕芳菲久久未語,怕她惱羞成怒,便鬆開了手,可正這時慕芳菲低低開口,“那也得晚上再說,大白天的又在外頭怎可以說這些。”
景陸離聽到這話頓時喜上眉梢,雖說這是早晚的事,可能得到慕芳菲親口同意,意義還是非常不同的。他能感受到慕芳菲嫁過來之後的不高興,想想也是,嫁過來當天晚上就出了幺蛾子,不管換做誰心中都會不痛快。
景陸離親吻慕芳菲的臉頰,“能娶到你,夫復何求。”
當晚,屋子裡燃起紅燭。
房屋裡傳出陣陣羞人的聲音。
“你輕點,好疼……”
“忍着些馬上就好。”
“方纔你也這般說!”
“總是要過這一關的,咬咬牙就過去了。”
屋外的丫鬟們面面相覷,捂嘴偷笑。
流蘇心中舒了一口氣,“阿彌陀佛,總算是圓房了。”
綠茵噗嗤笑了起來,“王爺有多寵愛王妃明眼人都瞧得明白,妹妹有何擔心的。”
話是這麼說,一日未圓房,她心裡就一天不踏實,終究實至名歸才最穩妥。
可實際屋子裡的狀況卻與外頭人想的完全不同……
慕芳菲正穿着自個製作的短褲,白皙修長的雙腿架在兩張凳子上,動作極爲不雅。而景陸離則坐在她中間,低頭在忙碌着什麼。從背後看依然十分旖旎,可鏡頭拉近才知並非如此。
原來,景陸離正在給慕芳菲上藥!
慕芳菲腿間的皮膚因爲白日騎馬的時候被擦破皮,後來也沒及時處理傷口,還好褲子都是寬鬆的,否則衣物黏在傷口更加麻煩。可即便如此,大腿內側的傷依然不忍直視,紅通通一片,還泛着血絲。慕芳菲從前爲了練習魔術,受過很多苦和傷,所以練出極大的忍耐力,今天下午雖然覺得疼卻也忍了下來,可沒想到一脫衣裳,才發現傷得這般厲害。
其實本來也沒什麼,不過擦破點皮而已。可原本想要跟她一起洗鴛鴦浴的景陸離卻十分心疼,大驚小怪的把她抱起來放到牀上爲她擦藥。
慕芳菲的家族都是耍戲法的,所有人小時候都被狠狠的操練過,隱忍已經成爲他們的本能。所以慕芳菲從來沒有因爲疼而找人撒嬌過,因爲身邊的人都沒有如此,她也養成了習慣。
可今日看到景陸離這般擔憂,心中一處十分柔軟,也就第一次嘗試撒嬌起來。這與以前在定國公府做戲不同,而是真正感覺到對方的憐惜。慕芳菲從前覺得女生撒嬌太矯情,如今才知道是因爲享受這樣被人捧在心中的感覺,這是其他情感代替不了的。
燭火熄滅,景陸離摟着慕芳菲躺下,卻沒有進一步動作。
慕芳菲詫異,忍了半天終究出身問道:“白日你不是說……”
景陸離捏了捏她的腰側,語氣極爲不善道:“睡覺,莫要惹火。”
他又不是禽獸!都傷成這樣了怎麼還能做那樣的事。
景陸離雖然未開口,慕芳菲卻是明白了,腦袋靠在景陸離的胸口,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一抹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