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尚祁將她的欣喜色收盡眼底,眼神閃了閃,又狀似無意的問着,“姑娘和倚弟是什麼關係?”
方玉雪一驚,隨即意會過來他是在說魏漣漪,眸光裡劃過一絲異光,抿緊了脣,輕聲道,“朋友之義。”
韓尚祁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又倒了杯茶,輕輕的淺啜着,淡聲道,“姑娘的身分非同常人吧?”
她身上那種同類的氣息,太熟悉了,是怎樣也掩飾不了的,這樣的人,怎會窩在一個茶樓裡甘心打下手。
方玉雪又是一怔。她的手不自禁的抖了抖,端着杯子喝了口茶水,心裡平靜了些,韓尚祁卻是將那一絲驚慌看在眼裡,心裡冷笑一聲,果然有問題,想來自已民應該多多來這走走纔可了。
這般想着,眼底的陰寒氣更深,伸手放下茶杯,淡笑着,“姑娘不必介懷,在下只是隨意問問,只因在下也曾去過東華國,對那裡的印象很是深刻,纔會看見姑娘時倍覺親切來。”
他倒也未說假話,的確是有去過遙遠的東華國,那裡的人土風情很是不同,而且盛產美女,和黃金,曾是一個富饒之國,只是後來卻被那北漠的鐵蹄踏平,而今只是成爲了歷史中的一個小印跡罷了。
方玉雪臉色一黯,似是想到了過去的種種來,呼吸也着急促起來,腦海裡浮現一些疾力想要忘記的東西,現在卻血淋淋的呈現在腦海裡。
韓尚祁目光落在她緊握的拳頭上,嘴角微微一勾,又輕聲道,“過去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多想無益,發生的事不會再倒流,人應該往前看,纔有希望。”
眼底的笑意加深,看來和自己想的是八九不離十了。
方玉雪一怔,隨即拳關握得更緊,他說得沒錯,如同魏漣漪常常說的樣,活着纔有希望,只要她活着一天,就會讓別人不安,她不能死,她還有責任,而且,自己要找的人,現在還無所蹤影,不知在何時才能完成,不知何時才能輕鬆的喘口氣來。
韓尚祁看看外面天色,想着怎的倚弟一去這般久,起了身,朝她一拱手道,“天色晚了,在下也該回了,還請姑娘幫忙傳達一聲,在下便先告辭了,下次,再來看望姑娘!”
他還得回宮有事和母后相商,還有皇兄。
方玉發點點頭,跟着送他到了門外下樓去,一直相送到那後院的前門處,這纔回了院子裡。
卻一轉頭看見了素素,正一臉不善的看着自己,眼裡帶着些審視的意味,讓她心裡甚是不悅。
繞開她,想要直往房裡而去,素素卻是跟着移開,擋住她的去路,冷聲道,“你果然不懷好意,居然和漣漪姐搶男人!”
方玉雪陡然瞪大眼,擡起頭來,眼裡閃着怒意,卻並未回答,她也不屑和她說話,只是同樣的冷聲道,“讓開!”
那素素卻是叉起腰道,“別以爲你裝得像就能瞞過天下人了,我素素不止嘴巴毒,眼睛也同樣毒辣,就你那點小招式,早被我看穿了,裝小可憐,博人同情,現在更過分了,居然去勾引漣漪看上的人!”
素素看她就是不順眼,只是人的一種直覺,直覺這個女人不簡單,
不知那漣漪姐怎會把她弄進樓裡來,看着那狐媚樣,可是連這曾經是風月場所的姑娘們也比不了的。
方玉雪被她的話氣紅了臉,秀氣的眉頭緊緊擰着,忍着怒意的發作,不願再與她多作糾纏,只是不耐地道,“讓開!”
素素抱着胸,這次讓開了路,看她纖細的背影迅速的消失在眼裡,冷笑一聲,嘴角譏誚的勾起,有她在樓裡一天,她就別想作亂。
“素素姐,你對她說了什麼?”
青兒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一邊歪着頭好奇的問着,只看到那方玉雪寒着臉,表情很是難看。這人在樓裡不受人待見,除了魏漣漪和那白玉卿外,那些個姑娘們是全然沒給她臉色過。
“警告了她一下!那三皇子可是漣漪姐的,讓她別自作多情了!”素素嘿嘿笑着,伸手擰了擰她的臉,有意無意的道,“啊,今天,那個許公子,好像要來樓裡呢,說是有東西要送給漣漪姐,哎,就不知她有沒有空接待呢,我可不想面對那小子!”
“許公子要來?”青兒問着,聲音不自覺的有些拔高。
“嗯,我可受不了這些個公子哥,叫誰去接待他的好呢!”素素一邊說着一邊往回去,又喃喃道,“不如讓春兒那丫頭去,看她手腳麻利的很……”
“讓我去吧!”青兒自告奮勇的舉手着,看她一臉怪異的眼神投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行爲有些怪,漲紅了臉又道,“那,那個許公了,不是性子不太好麼,春兒也是個火爆性子,說不得會惹得他生氣而得罪了許公子,他現在可是漣漪姐的朋友,我們可不能怠慢了,素素姐你說是吧……”
素素看她一臉急切的模樣,不禁搖頭,心道果真是女大不中留啊,想了想又道,“好吧,你且去吧,可得把他給伺候好了,咱們現在可是商戶關係,你可不能開罪人家……”
自從那一次的果園風波後,那許公子果然是跌破了無數人的眼鏡,從此像是換了個人一般,那許儼的家人既是歡喜又是擔心,一度以爲他是受了刺激,纔會一時變了性子,卻未想他真是認真打理起了那生意來,雖是開始有些笨拙,卻是學習的極快,樂得那許父縫人便說那兒子如何如何的聽話。
一時間,倒是成了那京城裡,茶餘飯後的閒談了。
“好,素素姐,我保證完成任務!”青兒雙腳一併做了個軍禮,這也是從漣漪姐那學來的,只是覺得很有趣,她懂得好多他們不懂的東西。
“得得得,你快去吧,就在後廳內呢。”看着那異常興奮的樣子,實是讓她有些刺激到了,又不是春天,怎的個個都想談戀愛了,想着樓裡的一羣女人,整天圍着那白玉卿轉,把他當佛祖一樣的供着,把平日裡的壞習慣個個都掩飾的乾乾淨淨,個個作了一幅大家小姐的樣子,讓她在背後差點笑得得了內傷。
就她看來那白玉卿,又豈是普通人能讓他心動的,全是一羣癡人,但誰說這樣的真性情不可愛呢。
雖然那男人的來歷很可疑,但看在他現在沒有什麼不軌的舉動,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青兒急匆匆的往那前廳而去,卻看見有個
姑娘在招呼着,眼珠子轉了轉,上前一拍她的肩膀道,“香巧啊,漣漪姐在前院找你呢,還不快去!”
那香巧剛好爲許儼倒上茶,一聽,放下,狐疑道,“我剛從前廳來,怎的沒有聽到?”
“哎呀,剛剛不是忙嘛,現在好了些,自是有空了,還不快去!”
那香巧只得放下了手中的活,朝那許公子福了福身,無聲的朝外退了去。青兒一雙靈動的眼四處轉了轉,最後落在人身上來,爲他端上一些零嘴來,又端坐在一旁的位置上,一手託着腮,直直的毫不避諱的盯着他看,一邊在心裡直腹誹着,以爲這小子不過就是嘴上說說,哪知還真是大變了,這可真是天下少有的奇聞。
看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改邪規正的關係,她怎的越看越覺得順眼,還有種不錯的感覺。
那過分熱辣的眼神,讓許儼是想要忽視都不行,放下了茶杯,轉頭看向她來,一張圓圓的蘋果臉,兩顆小虎牙,甚是可愛,如果忽略掉她彷彿在看一隻獵物的眼神的話。
“青兒姑娘,在看什麼,還是在下有何不妥之處?”
青兒終於回神,亦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來,臉上一紅,又緊盯着自己的雙手,以免自己再惹笑話來。想想自己也確實有些奇怪,清咳了聲,只得轉了話題,又道,“不知許公子找漣漪姐何事,她現在可是大忙人,而我現在,就是她最得力的助手秘書!”
“秘書?”他眉一挑,好古怪的形容詞。
“沒錯,我就是她的專人秘書!”青兒擡起頭,得意洋洋的道,“漣漪姐說了,我幫她處理帳薄,但是她最得力的助手秘書,這秘書知道麼,就好像皇帝身邊的小太監,是必不可分的,不可缺少的,最重要的!”
許儼輕笑一聲,“我以爲皇帝身邊,最重要的是丞相呢。”
“那怎會相同,那是有距離的!咱們這可是親密無間的!本質不同,你太膚淺了!”青兒哼聲說着,其實也不太懂膚淺的意思,又看他笑了起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只覺那雙帶笑的眼像是太陽一般耀眼,閃得她眼睛開始刺痛,太耀眼了,這人果然在發光。
“公子,爲什麼你總在發光”
不知不覺間,她竟是將心裡疑問脫口而出了。
許儼一楞,擡頭望向她,心道,發光的你是不是我,那雙黑亮的眼睛,真是比起那最美的黑曜石也要失色三分,一張清秀的臉,也因爲那燦爛的笑而顯得生動異常,他忽然就明白了魏漣漪的話,笑容是世界上最美的東西,這一刻的青兒,的確是最美的,比起他家裡的侍妾們那些矯作的笑,確是迷人了許多。
“青兒姑娘,你真是很可愛!”他忍不住讚美着,和魏漣漪的美豔不同,她就像是路邊的小野菊花,樸實無華,確自有她的芬芳,自有她的迷人處。
青兒只覺臉轟地一聲就紅了,像是一隻煮熟的蝦子般,甚至不敢頭看他,心裡直在想,怎麼辦怎麼辦,他說我可愛,他說我可愛呢。看她雙手捂着臉,眼珠子貓兒般的四處飄移着卻不敢看他,許儼臉上的笑意慢慢加深,到真是個有趣的姑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