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止這會竟然無措的像個孩子,紫色的瞳孔裡閃現多種情緒,驚慌,難過,無奈,害怕,疑惑……
他張開薄薄的脣,現在原地一動不動。
就算是面對毒咒的爆發,他都不曾那麼害怕。
這種害怕是由身體最深處慢慢散發而出,一點點佔據自己的四肢百骸。
面前的男子一句話都不吭,席慕月漸漸不耐煩,並且冷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麼?”不出手也不說話,就只現在原地,現在她面前。
着實礙眼。
席慕月不知從哪兒來的情緒,反正,她極爲不喜歡柔止,也許,和柔顏有關係,也許是一種印象問題,反正很討厭面前的男子。
就在這時,柔止突然有了動作,只是擡起手的動作,卻讓席慕月如同一隻刺蝟般豎起渾身上下的刺。
眼底更是佈滿了冰冷的寒光,戒備萬分。
柔止苦澀,隨即在席慕月的視線下,卻是把自己臉上的面具緩緩拿下。
席慕月的眼神當中閃過疑惑,他爲何把面具拿下?
柔止的面容出現在席慕月的視線當中,只不過席慕月在看清楚時,有一瞬間的錯愕和驚訝,隨即才猛地回神,表情依舊冰冷,彷彿和她沒有任何一點關係,事實上,這會兒的席慕月就覺得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不僅是他臉上那些,還有他這個人,更是和自己沒有一丁點關係。
柔止臉上是什麼?
是那可怕的鬼臉圖案,是鬼臉,但只有一隻眼睛,還是一隻緊閉着的眼睛。
他本是長得極好,但是鬼臉破壞了美,更爲他那張臉徒增了詭異感。
“你不好奇這是什麼嗎?”柔止的聲音很輕。
席慕月道:“和我有什麼關係?”
柔止的眼瞼垂下,在那一瞬間閃過一絲失望的情緒。
那是怎麼樣的一抹失望,就好似,已經中毒,但世間唯一的解藥卻在自己的面前被毀。
這是怎麼樣的一種感覺?
席慕月真的搞不懂眼前的男子到底想做什麼?
不過這會兒,她明顯就感覺到從他身上流露出來一股悲傷的氣息。
席慕月的眉頭擰的緊緊,因爲這個時候,她的心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陣一陣的抽疼。
這種感覺她本身是極爲的反感,可就是控制不住。
席慕月做了一個決定,她掉頭就走,然後嘭地一聲把門給關上,關上後,席慕月心裡那種不適感就稍微好了一些。
隔着一扇門,明明就是那麼近,就好像隔了一個世界。
這個世界,跨不過去。
“是誰?”冰天的呵斥聲響起。
柔止無動於衷。
冰天持劍,從背後朝着柔止刺來,劍身帶着凌厲的劍氣,又好似鍍上一層冰霜,在夜色當中閃耀着寒光。
柔止竟不慌不忙的戴上面具,隨後消失在原地。
冰天的表情一凜,身子在半空中一轉,又朝着柔止攻擊而來。
冰天和冰心去領了罰,冰天身上有傷勢,但這時哪裡顧得了那麼多,他從柔止的身上察覺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對方竟然突破了天鬼族的防禦偷偷溜進來,就肯定不是一般人。
冰天非常謹慎,短暫的十幾息時間,就已經不下十次攻擊,但每次的攻擊都被柔止避開。
對方似乎不願意與自己過招,冰天的眉頭擰緊。
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怔,難道說,對方是——
冰天並沒有見過柔止,可左淳在冰天和冰心的面前說過很多遍,關於柔止這個人的事情,他的身份和背景,這些冰天都非常清楚和了解。
當對方現在席慕月房間外的時候,冰天就感覺到有點不對勁,是一時半會沒想起來。
外面的動靜席慕月自然知道,應該是冰天來了,過了沒多久,席慕月又聽到冰心的嬌喝聲。
席慕月沒有馬上開門,她聽着外面打鬥聲,直到自己的心緒徹底恢復寧靜,這纔開門。
開門時,正好就看到柔止猛地吐了血,那是神魂精血,一看就知道柔止受傷不輕,只不過,席慕月有些不解,柔止不是很強大的嗎?冰心和冰天再怎麼厲害,但才那麼短的時間,怎麼就讓柔止受了如此重的傷勢?
席慕月不是同情柔止,就是覺得不解,不過這些疑惑,很快就消失了。
一個身影從暗處走出來,沒想到會是左淳。
“抓住他,不要讓他逃掉了。”左淳冷聲道。
從柔止潛入天鬼族開始,左淳就察覺到了,當時他還有所疑惑,雖然柔止看起來做的天衣無縫,不被察覺,但還是被他察覺了,現在看來,柔止是本身有傷,不然是不可能讓自己察覺。
且,從柔止潛入進來,左淳就保持一定距離,在暗處看着兩人,席慕月的表情是左淳預料當中的表現,不過看到時,還是會覺得震驚。
這就是千年殤的效果,當初有多相愛,如今就有多厭惡。
要說左淳之前還有所擔憂和心虛,那麼現在是一點擔憂和心虛都沒有。
席慕月的人生當中本就不該有這樣的男子出現。
她過得肆意過得灑脫活的自由活的張揚,卻因爲眼前的男子,差一點點就……
這樣甚好!
甚好!
得了命令的冰天和冰心爆發出更強大的力量,兩人本是龍鳳胎,默契十足,就算不說,兩人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心裡所想。
所以兩人合作,逼得本來就吐了神魂精血的柔止到了絕境。
之所以到了絕境也是因爲柔止沒有出手。
從左淳出現開始,他看了左淳一眼,然後就在想事情,對於兄妹倆的攻擊,柔止只是閃避,但把自己閃避到了絕境,隨時都有可能毀了神魂。
“萬皇朝的攝政王大人,竟也會有這樣的一天,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左淳嘴角勾着諷刺的弧度。
與第一次見到左淳的席慕月一樣,第一眼看到左淳時,柔止也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然而,他確實是第一次見到左淳。
柔止咳嗽,嘴角又流出神魂精血來。
他的視線去看席慕月,然而席慕月面無表情,什麼話都沒有說,看他比看一個陌生人還要陌生人。
這不是刻意的,是自然而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