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串御醫
清晨的花香鳥啼中,庭霜睜開眼睛,意外地發現自己懷裡的抱枕居然是……
“啊啊啊……”
庭霜一聲慘叫坐起來,因爲是一個人睡,他脫得只剩一條褲衩,一睜眼發現懷裡的抱枕變成了一個活人,雖然這個人是一直心心念念牽掛的人,但是這驚訝也很考驗心臟承受力。
“混蛋,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爲什麼悄悄鑽到我被窩裡也不吱一聲?”庭霜瞪大眼睛指責某人,害得我失了光輝形象,討厭。
寶琪打個呵欠:“昨天夜裡我回來看你睡得象死豬,所以沒叫醒你,你想讓我鑽你的被窩時吱一聲是吧?好,以後我再進你被窩就敲鑼打鼓喊一聲。”
“混蛋,牙尖嘴利的。”庭霜撲過去捶他,一邊審問:“你小子什麼時候回來的,爲什麼不趕緊來看我?”
“這次皇上南巡,我在御前護駕,不可以隨便溜號的,一到長平縣我就想着找你,昨晚等皇上回行宮,我等他睡下才趕回來,累得才睡了不到兩時辰你就打我。”寶琪捉住他的拳,放在脣上摩挲着,又輕輕舔他的手心。
庭霜被他舔得癢癢,心裡有種異樣,和他並頭躺在炕上,聞着他身上隱隱約約的不知名的香味,沁人心脾。
“你身上薰的是什麼香?”
“是皇上御賜的福壽香。”寶琪一翻身趴他身上戳他的臉,“哎,你知道昨天在你家遊賞用飯的是誰嗎?說出來一定嚇死你。”
“切。”庭霜嗤笑,“是皇上嗎?”
看他沒有表現出誠惶誠恐受寵若驚的樣子,寶琪奇怪了,又問:“難道你看出來了?”
“我看他的氣度不凡,有龍鳳之姿,給妞妞的見面禮是塊極罕見的奇珍玉佩,還墜着黃穗,我就覺得他是大富大貴之人。可是又看他對農事生計什麼的懂得不少,所以又有點拿不準,等到看他吃飯的派頭,我纔敢有幾分確定他是皇帝了。”
“你猜得不錯。皇上這次微服私訪體查民情就念着去看你,不許我事先透露,所以等他回行宮我才抽空來看你。皇上回來還稱讚你呢,打算過兩天正式召見你,還要吃妞妞的滿月酒。”
“他真是皇帝?他怎麼會懂農事,還知道英語,我以前也是享福的公子哥兒,家敗之前根本不懂莊稼活的,他一個皇帝居然懂?”
“你別小看人。皇上衝齡登基,自小勤學不倦,不但學問好,還武功高強,能在馬上左右開強弓,還射過老虎呢。更難得的是他並不讀死書,也不是隻在宮裡坐井觀天,對農事養殖,水利漕運都親自實地考察,他還在御園開了一塊田試種水稻,如果試種成功就下令在京郊推廣,你以爲他不懂種地嗎。”
“難怪他聽我說在村裡第一個試種水稻,表現得很感興趣,還細問了育秧施肥除草的事,真是辦實事的人啊。”庭霜點頭讚歎,想起後世的御田米,可能就是在這裡來的,原來這種稻米真的是在御田試種成功的。
“皇上是真的學貫中西,還涉獵西洋科學,什麼解析幾何,天文算學,解剖學什麼的,尤其喜歡做幾何證明題,英吉利語法蘭西語也能說幾句,前幾年傳教士的天算案,爲了得到第一手證據,皇帝親自用那些定理算過行星運行軌道。”寶琪說起來滿面崇敬之色。
“那有什麼稀奇,我也會。”庭霜略有嫉妒,居然有人比萬能穿越人懂得都多,討厭。
何況,皇帝雖然學識淵博,卻只是出於一種獵奇的心理涉獵西學罷了,並不是真的從政治高度體會科學的重要性,否則他爲什麼不推廣西學。如果他能在這個時候搞對外開放,也就沒有後世的閉關鎖國了。
所以,庭霜對皇帝雖然有好感,卻不象其它臣子一樣抱着崇敬的態度,看寶琪對他如此崇敬,忍不住在心裡揪着皇帝的錯處貶一把,又戳戳寶琪:“哎,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啊?”
“君臣關係嘛。”
“少裝傻,老實交待。”庭霜想要知道的可不是這個。
寶琪略一想就明白他的意思,失笑道:“我和他只是掛名表兄弟而已。我是當今太后孃家的侄子,太后是皇上的養母,所以我和皇上有表兄弟名分但是沒有血親關係。只是依規矩行事罷了,別瞎吃醋哦。”
“呸,死德性,誰稀罕吃你的乾醋。”
庭霜啐他一口,又想起白天和皇帝的談話,神思凝重起來,猶豫了一下,問道:“你這次回來是不是沒有事了?難道還要去打臺灣?”
“爲了臺灣的事,朝中分了兩派人吵得厲害,一派人說要放棄,一派人主張一定要收復,皇上爲這事很頭疼,如果真的決定收臺灣,我自然是爲國鞠躬盡瘁了。”
“切。”庭霜不高興,“你會練水師麼?會打海戰麼?你不是旱鴨子麼?逞個什麼能,功勞是掙不完的,你的位子已經高到賞無可加的地步,再立功勞只怕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對你沒好處,何不把這功勞讓給別人。”
寶琪臉色一變,這次回京述職,他受到不少攻訐,幾個領軍大將互相爭功卸責,文官又事非不斷,讓他煩惱不堪,只想着回到庭霜這裡忘卻那些廟堂傾軋,不想到庭霜一下子看出來他面臨着木秀於林,位高謗隨的處境。
以後的路該怎麼走,要好好思忖了。
兩人一起睡到日上三竿纔起來,這天是給妞妞過滿月的正日子,孟家院裡擺了席面準備吃酒,可是左等右等直到夕陽西下也沒見皇帝來。
庭霜嘟噥着:“當皇帝的也說話不算話。”
“噓,不要胡說。”寶琪制止他抱怨,“你先擺滿月酒吧,我去瞧瞧。”
寶琪上馬離去,庭霜有些失望,招呼客人入座吃酒,吃完酒送了客,仍不見皇帝和寶琪過來,再等了兩天,仍然不見皇帝來,連寶琪也不來了。
庭霜伸着脖子天天在村口看,卻看見兩騎飛來,一看居然是庭芝和琴書。
“琴書,你怎麼來了?”庭霜高興地跳起來。
小蘭,平安,芙蓉等人看見也高興地迎上去。
琴書先天不足,這幾年幫着辦糧臺也累着了,仍然蒼白瘦弱。庭芝卻長成大小夥子,氣質愈發沉穩威重,很有個官樣了。庭霜忽然想起幾年前那個被人欺負了也不敢吭聲,夜裡偷偷地抄書,還動不動哭鼻子的怯弱初中生,如今出落成獨當一面的大人了,忍不住淚溼眼眶。
庭芝笑道:“大哥常教我男兒有淚不輕彈,怎麼自己倒動不動掉眼淚了。”
“臭小子居然敢說我。”庭霜抹掉眼淚招呼他們進屋。
一家人團聚在一起無比開心。庭芝簡單說了這幾年的經歷,他從雲南戰場下來又進京述職,得到不少賞賜,皇帝又很器重,賞了假陪着琴書回洛陽沈家見老師,然後又奉召護駕來這裡,請了假回家。對戰場上那些兇險艱苦卻是隻字不提。
庭霜忍不住又想抹淚,硬是忍住了,看着面前玉樹臨風,神采飛揚的兩人,又感動又欣慰,也爲他們高興,又問他們以後的打算。
兩人說準備向皇帝請命去福建,繼續爲國效力。庭霜有些擔心,可是一想,兩個相愛的人在一起向着共同的目標和事業奮鬥,哪怕是在戰火紛飛的戰場,也是人生一大幸福。
庭霜勉強放下擔心又問:“皇上說要吃滿月酒,怎麼沒來,可是有事絆着了?”
庭芝說:“皇上病了,不能來,正好我在御前扈駕,所以打發我來給你說一聲,等病好了會召見你。”
庭霜有點擔心地問:“皇上的病不要緊吧?”
庭芝有些憂慮:“聽說出了京,皇上龍體就有些不大舒服,只是仗着以前身體強健,沒有好生調理,仍然照常召見臣工批閱奏摺視察民情。”
“這樣不好,身體不適就別硬撐着嘛,那他現在怎麼樣了?”
“發熱頭疼腹瀉,懶得動,也不想吃飯,還有些噁心想吐,昨夜一直高燒不退呢。幾個太醫都輪流請脈,重臣們也急壞了,正商量着要不要飛報太后,可是太后這兩年也是經常多病多災的,哪能再受這樣打擊,而且皇上還沒有立太子,寶哥都快急死了,和章大人吵了好幾次。”庭芝面帶憂色,皇帝是少有的聖明君主,萬一有個什麼好歹可不好了。
庭霜沉思一會兒問:“皇上的父母是如何不在的?”
庭芝不知道他問這個什麼意思,答道:“先皇帝是得天花駕崩的,先皇后悲傷過度一年後也去了,那時皇上才七歲。”
“怪可憐見的。”庭霜低聲自語一句,“看來沒有家族病史了。”
“什麼史?”
庭霜不答,又問:“那皇上平時身上可有舊疾?”
“沒有,皇上一直身體不錯,就是出京後有些小違和。”
“這麼說也沒有過往病史了。”庭霜想了半天,一拍腦袋,道:“你回去告訴寶琪,叫他別急,皇上的病我能治。”
“啊?”庭芝着了急,“大哥你別鬧,這是皇上龍體,可不是鬧着玩的,當心殺頭。”
“就是就是。”琴書也阻止他。
庭霜還信心滿滿:“你們相信我,不就是治個病嘛,我會。”
庭芝在家呆了一陣,芙蓉見兒子出息了,高興得一個勁抹眼淚,雖然有規矩嫡母不在時可以封生母,但是庭霜早將她從宗籍除了名,還斷了她和兒子的關係,她是不可能靠兒子得封誥了,可是現在她也看淡了這些身外之物,只要庭芝有出息就好。
庭芝對她有怨氣,可是看她荊釵布裙似有重新做人的樣子,也消了氣,再想如果不是她,自己和琴書也沒機會相識相愛,想到這也不想再記恨了,原諒她做的一切。猶豫了半天,告訴她,他打算和琴書在一起了,沈家也默許了。芙蓉聽了很失望,卻說:“只要你喜歡就好,人生在世難得有情人,要和所愛的人在一起。”
又拉着琴書的手說:“你們……要好好在一起,互相照應着。”說着,哽咽着說不下去。
琴書說:“你放心,我家裡也讓步了,有長輩們的祝福,我們會幸福的。”
半夜時分,孟家後院裡,平安又扶着梯子舉着燈籠無奈地朝上望:“大少爺,你到底折騰什麼呀?”
“我在消滅罪證。”庭霜提着包袱從樹上爬下來。
皇帝的臨時行宮安置在長平縣衙裡,院外御林軍層層守衛,院內御前侍衛跨刀而立,六個太醫愁眉苦臉的在寢宮前私議,幾個護駕的大臣神情凝重。
寶琪看着庭霜包袱裡的東西,一臉不可置信:“你用這個治皇上的病?”
“當然了。”庭霜很自信,“百年難遇的靈芝,連死人都能救活,何況皇上還沒死……”
寶琪趕緊捂着他的嘴,小聲道:“這是什麼地方,犯忌諱的話你敢亂說?”
“連話都不讓說了。”庭霜嘟噥着。
皇帝聽說庭霜掰下了自家的“祥瑞”靈芝,十分驚訝,立即傳旨召見。
庭霜照寶琪臨時教的禮節行了大禮,居然沒有出大錯。
皇帝臉色發白,氣色非常差,勉強笑道:“你是怎麼猜出朕的身份的?”
庭霜當然不敢說你的氣勢那麼牛逼,你的手下那麼拽,吃飯時那麼失禮還一副子理所當然的德性,除了皇帝還能有誰,只說:“當時皇上一來,臣就覺得不同凡響,覺得一股皇氣涌過來,再加上皇上英俊威武的容貌,龍騰虎躍的步伐……”
“得了,得了,”皇帝沒心情聽他忽悠,“你說你怎麼把你家的靈芝掰下來?這是你家的祥瑞,就這麼被你生生掰折,不怕壞了風水?”
庭霜自然不敢實說這“天降祥瑞”本來就是一場人爲的炒作,趁沒人發現,趕緊消滅欺君之罪的證據要緊。
面上一副子忠君愛國的樣子,道:“皇上身負社稷重任,皇上的龍體關係到天下萬民的福祉,臣聽說皇上龍體欠安,憂心忡忡,恨不得想盡所有法子使皇上龍體恢復,皇上康復是萬民之福,一國之祥瑞,遠勝臣一家獨享祥瑞。這靈芝又算得了什麼?”
皇帝被他一片忠心耿耿忽悠的寬麪條淚,道:“好,靈芝收下,愛卿真是忠心爲國,朕心甚是感動。”
庭霜看他收了靈芝,鬆了一口氣,身上那個叫良心的東西難得地有了那麼點震動。又再接再勵:“臣略通醫術,皇上的病臣可以試試……”
“胡說,”一邊的章廷敬訓斥道,“皇上龍體何等尊貴,豈能容你一試。”
這次隨同扈駕的還有齊重煜,在旁幫腔說:“我成親幾年未育子女,就是他治好的,誰說他不能做。皇上的病被幾個太醫越治越重,現在有人可以治,章大人怎麼還如此拒絕。”
皇帝被他們吵得煩,有氣無力地說:“朕實在不想吃藥。”
庭霜趕緊說:“不想吃就不吃,臣爲皇上治病不用藥,只用飲食就可以。”
“真的?既然不用吃藥那可以試試,反正總得吃飯。”皇帝答應了。
寶琪抹一把冷汗,退下來埋怨庭霜:“你搞什麼呀,若是皇上病好便罷了,若不好,罪責落你頭上,你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作者有話要說:親們不要着急,還有四五章就完結了,有什麼要求趕緊提啊,但系不一定能寫得出來,現在河蟹猖獗,燉肉肉有困難。。
晉江彆扭受的菊花轉個不停,無論在前面還是後臺都看不到留言,等明天看能不能抽好。
感謝onionmumu扔的火箭炮,抱一個,使勁更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