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在說什麼?我的的確確聽到哭聲了,我沒有說謊。”陳廣臉色發白,語無倫次地說道,“我真的聽到了。真的,我真的聽到了。”
“我也聽到了,那真的是嬰兒的哭聲,不會有錯的。”李氏丈夫附和道,“那聲音非常真切,我也聽得清清楚楚。”
“是啊是啊,我也聽到了。”
“我也聽到了。”
“我也聽清楚了,的確是嬰兒哭聲。很瘮人。”
人羣中一個又一個聲音傳來,秦非凡微笑着點點頭,“你們的確是聽到了,但你們仔細辨別過嗎?那不是嬰兒的哭聲,而是一種名爲雛嬰鳥的鳥叫聲。”
“那種鳥原本在我們這種地方是不存在的,但巧合的是,前幾天我無意間見到過這麼一隻鳥。這種雛嬰鳥白天會安安靜靜地睡覺,但到了晚上之後便會啼叫,那聲音更嬰兒哭聲幾乎一模一樣。”
“來人。”秦非凡喊了一聲,幾個衙役應着。
“去陳廣家裡,去將那隻拳頭大小,羽毛五顏六色的雛嬰鳥帶過來。”秦非凡說完這話,陳廣臉色更加蒼白了一些。
他喏喏地動了動嘴脣,卻什麼都沒說出來,身子在顫抖,冷汗出了一身。
“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秦非凡清了清嗓子,皺着眉頭看着另一個卷宗,“鬼嬰兒的案件只是人爲的而已,大家不要害怕。現在我要說的是,本村另一個案件,宋氏離奇死亡案件。”
秦非凡的話音剛落,村裡人臉色一變。
李氏死後沒多久,宋氏便死了,宋氏死的時候,整個村子裡的人都聽到了嬰兒的哭聲。雖然只是哭了很短暫的聲音,但還是很駭人。第二天發現宋氏屍體的時候,屍體上根本沒有任何傷口,宋氏的容貌也沒有發生太明顯的變化,唯獨眼中的驚恐之色令人在意。
“大……大人,賤內之死着實蹊蹺,只是……只是……”一個長相普通老實的男子唯唯諾諾地說道。
“只是什麼?”秦非凡冷聲說道,“剛纔我已經說過了,所謂的鬼嬰兒是不存在的。這種亂力鬼神是不存在的。”
“可是,賤內整日待在家裡,從不出門,也沒生什麼病,怎麼會莫名其妙地死掉呢?我實在想不通……”那老實巴交的男人說道。
“大人……大人,找到了。”一個衙役滿頭大漢地跑過來,手裡提着一個鳥籠,鳥籠裡一隻拳頭大小的五顏六色的鳥兒正在沉睡。
“鄉親們,這隻鳥便是雛嬰鳥,只要在黑暗環境下進食就會發出如同嬰兒哭聲的聲音。來人,拿一塊厚黑布,還有腐肉來。”秦非凡說着,幾個衙役按照秦非凡的吩咐,用黑色的布將鳥籠完完全全罩起來之後,往鳥籠裡撒了一些腐肉。
過了大概一刻鐘的時候,只聽得鳥籠裡撲棱了兩聲,幾聲類似嬰兒的哭聲傳出來。
那種哭聲,一聲接着一聲,雖然有些像嬰兒的哭聲
,但仔細聽去,卻能分辨出來,這只是一種鳥叫聲。
但,如果這種聲音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響起的話,由於緊張、恐懼等原因,是沒有人會仔細分辨這到底是鳥叫聲還是嬰兒哭聲。
看着村民們面面相覷,略帶驚恐的表情,秦非凡無奈地搖了搖頭,幸虧前幾日的時候小八把玩一隻彩色的鳥,她看着新奇便多問了幾句。
小八告訴她,這種鳥是南方某個小國纔有的鳥,這種鳥因爲長相漂亮小巧,又在夜裡進食的時候發出嬰兒的啼哭聲,所以被稱爲雛嬰鳥。
這種鳥兒很少在這裡出現,所以一般人並不知道這種鳥的存在。
在聽到村長講述鬼嬰兒的時候,她第一念頭便是猜測有人在搞鬼,因爲人死之後再生出來的孩子是不可能發出哭聲的。她曾經看過父親記載中提到過孕婦死後分娩的案例,所以很篤定這嬰兒哭聲是有人造假。
也就在一瞬間,她突然想到了小八曾經給她講過的雛嬰鳥的事情。在最開始,她只是猜測,猜測嬰兒哭聲是不是雛嬰鳥的叫聲。
因爲天氣炎熱,李氏的屍體被埋在地洞中之後便開始腐爛,腐爛的肉體吸引了雛嬰鳥的到來,在雛嬰鳥進食的時候,恰好碰到醉酒歸來的陳廣,陳廣原本膽子就很大,聽到嬰兒哭聲時並沒有害怕,而是到近前看了看。
當他看到一隻非常漂亮的鳥兒正在吃腐爛的屍體,便趁着酒勁將那隻鳥捉住,並摸清了雛嬰鳥的生活習性,才導致這場人人驚恐的鬼嬰兒案。
“這雛嬰鳥只吃腐肉,在吃腐肉的時候會發出極爲瘮人的嬰兒哭聲,只要拿掉腐肉,它就會停止叫聲。”秦非凡說着,示意衙役們將腐肉拿掉,拿掉腐肉之後,那嬰兒哭聲的叫聲果然停止了。
“現在已經真相大白了。”秦非凡伸出手,制止住竊竊私語的村民們,“而宋氏之死,也不是什麼鬼神之力,而是被人謀殺致死的。”
“宋斤,我問你,這陳廣可是你的鄰居?你們兩家關係如何?”秦非凡問道。
“回大人,陳廣的確是草民的鄰居。我們倆家的關係雖然算不上親密,但也算不上仇視。我們也只是點頭之交而已。”宋斤說道。
“那你與你妻子感情如何?”秦非凡繼續問道。
“這……”宋斤有些難言之隱,“還算可以吧。”
“還算可以?”秦非凡冷笑一聲,“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跟你妻子的關係一直很冷漠吧?卷宗上記載,你常年在外面做生意,對家裡的事情根本不上心,你妻子的事情,你幾乎不怎麼了解。甚至,你妻子的孃家你也沒去過幾次。我說得對不對?”
“大……大人……”宋斤滿臉羞愧,“不,不錯,我與賤內的關係的確……的確不合,但……”
“沒什麼但是!”秦非凡冷聲說道,“你常年在外做生意,你妻子寂寞難耐,便有了姘頭,這個姘頭就是你的鄰居陳廣。”
“大人,冤枉啊。”陳廣聽到這句話,慌忙叫道。
“冤枉?”秦非凡挑了挑眉毛,“陳廣,你妻子因爲體弱多病在道觀休養了三年時間,這三年時間,你與宋氏眉來眼去,早就勾搭上了。你嫌棄你的妻子面貌醜陋,原本想等宋斤的妻子和離之後再嫁給你。但這時候,你休養三年的妻子卻回來了,並且,在道觀休養了三年,氣質和容貌都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原本不好看的臉因爲修道的原因帶了些仙氣,一舉一動都仙氣十足。你看了妻子之後,頓時覺得宋氏庸俗不堪,便萌生了將宋氏拋棄的想法。”
“你與宋氏攤牌之後,宋氏並不領情,反而百般逼迫你將妻子休掉。你忍無可忍,便將宋氏殺死,並自作聰明地利用了鬼嬰兒的傳說,讓村民們都以爲宋氏是死於鬼嬰兒的恐怖之中。陳廣,我說得對嗎?”秦非凡厲聲說道。
“你……”
陳廣臉色更加蒼白,他顫抖着雙手,驚恐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着秦非凡,“你……你……爲什麼你會知道這些?你是誰?你到底是人是鬼?”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秦非凡說道,“你所做的一切,你瞞過了所有人,卻沒能瞞過你的妻子。”秦非凡說着,從懷裡拿出一張休書,“這是你妻子給你的,本官已經做主,批准了這休書。”
“你妻子已經在休書中完完全全將你殺害宋氏的經過告知本官,你是用燒的火紅的釘子釘到了宋氏的頭上,火熱的釘子使得血液凝固,所以宋氏身上纔會沒有傷口。但如果開棺驗屍的話,檢查一下頭頂的話,肯定能發現蛛絲馬跡吧?”秦非凡說道。
“這個賤女人。”陳廣低頭咒罵了一聲,身子顫抖地跪在地上。
“本官將前前後後的事情結合起來,不得不佩服你,你自認爲完美無缺,卻忘了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所做的一切,都沒能瞞過你的妻子,也沒能瞞過上蒼。來人呢,將陳廣收監,押入死牢!”
秦非凡說完這話,幾個衙役將癱軟在地上的陳廣拉起來。
“大人……”村長臉色爲難地看了看秦非凡,魏本元做了個制止的動作,村長硬生生將話吞了下去。
“大家都散了吧。”秦非凡自然知道村長想要說什麼,畢竟這是不光彩的事情,但真相就是真相,永遠都沒辦法隱藏。
她擡起頭,赫然發現,原本還很豔陽高照的天空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陰沉了起來,昏黃的天空中,隱隱約約是一場大雨的跡象。
“是要下雨了嗎?”秦非凡嘆了口氣,“果真是六月天,這天說變就變,天陰沉的這麼厚,怕是一場大雨的徵兆吧?”
“不知道十四現在到了哪裡,明明今天是柳絮姑娘大婚的日子啊。他不出現,真的好嗎?柳絮姑娘可是一直對他念念不忘呢。”秦非凡自言自語地說着,突然想到因爲着急着往這邊趕,還沒將柳絮姑娘的新婚之禮送過去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