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幽暗谷天地亂（1）
接下來，月思卿在幽暗谷內開始了她的苦煉之行。
雖然只有十天時間，但這十天，無論白天還是黑夜，她都處在神經崩緊的狀態。
青靈階別的靈獸那只是小菜一碟，藍靈級別的才真叫人頭疼。月思卿除了廝殺還是廝殺，靈氣被無限制地透用，整個人都累得脫了力。
第十天晚上，當她經過一夜一天的拼搏殺死了一隻七品階的藍靈靈獸後，一屁
股坐倒在地，可憐巴巴的眼神看向夜玄。
夜玄輕嘆一口氣，迎上她的眼神，肯定地說出一句話：“結束了。”
只有三個字，卻叫月思卿的心情霎時飛揚秈。
“太好了！”她往後一倒，肆意地仰臥到了地上，汗水浸透的長髮鬆散凌亂地鋪於地上，襯得中間那張精緻的小臉越發蒼白，叫人好不心疼。
“卿兒。”夜玄幾步上前，彎腰便將她橫抱而起。
月思卿也習慣了，往他懷裡一靠，便將滿身灰塵與血腥蹭給了他，懶懶問：“現在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嗎？”
夜玄定定看了她一眼，緩緩開口：“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想要這十天的功夫不浪費，那就修煉。”
月思卿的眼睛在他的話語中越瞪越大，望着夜玄那堅定的眼神，她只能無奈地嘆口氣，慢慢扶住他的肩膀滑下來。
單腿剛剛落地，猛然又被一隻手抓了上去，月思卿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便再次回到夜玄懷裡，眼前一暗，脣已被瘋狂地壓住，男人綿長的呼吸闖了進來。
夜玄的吻夾雜着心疼、難受與一股無法控制的愛意。
而她，只能緊緊抱着他的脖頸承受着。
男人的吻終於慢了下來，珍視地在她脣瓣流連，眼中，是那月色都看不懂的柔情。
“夜玄，我要下來修煉了。”月思卿回望着他，低低說道。
“嗯。”夜玄輕輕將她放下。
月思卿深吸一口氣，縱是不捨，縱是酸累，但也要狠下心。只有變強變強再變強，她纔有資格站在夜玄身邊。
體內靈氣空虛，但正像渴極了的花朵極需水分，她剛進入修煉狀態，四周大量靈氣便如瘋了似地灌入筋脈。
月思卿緩緩整理、疏引着它們，時間也在這周而復始的動作中一點點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轟”的一聲巨響如在遠處響起，將月思卿從修煉狀態中驚醒。
匆匆望了眼氣穴中心比之前大一點的綠色光團，月思卿斂了氣，睜開雙眼。
天光射來，刺得她雙目生痛，她趕緊以手搭棚擋住刺眼的陽光。
“卿兒，我在。”一隻手扶住她的肩膀，陰影襲來，熟悉的聲音傳進她的耳裡。
她一側臉，便能看到夜玄那雙在暗紅長袍下健碩有力的長腿。
“果然有動靜。”夜玄在她頭頂低喃了一聲。
“怎麼了？”月思卿擡起頭想要看看他。
夜玄卻蹲了下來，握住她的手問：“靈力升了一級？”
“嗯，綠靈七級，真快。”月思卿提到這個也頗爲驚喜。
這是她沒有料想到的，十天時間升一級，簡直能破紀錄吧！
“不錯，我夜玄的女人能不厲害？”夜玄淡然自若地將功勞攬到自己身上，嗯……原來要是他的女人才厲害。月思卿想笑，心裡卻甜滋滋的。
她又問道：“剛纔是什麼動靜？”
雖然她在修煉，但還是有一抹神識與外界保持着聯繫，那聲震響很不對勁，莫非是幽暗谷出什麼事了？
夜玄聞言，擡頭朝幽暗谷東北角投去一眼，悠悠收回眼光，對月思卿道：“你還記得在摩星界我對你說過的話嗎？”
月思卿腦子反應快，立刻就想到了，脫口說道：“是那枚橙珠嗎？你當時說引動了天地之氣，會有什麼動
亂？”
“聰明。”夜玄點頭，“當時送你回鐵堡後我計算了一番，有預感在這幽暗谷，便將修煉之地定在了這裡。這次天地動
亂倒是引來了不少人。”
“那邊危險嗎？我們能不能過去看看？”月思卿問。
“當然能。你已經修煉半個月了。”夜玄看着她的眼睛微微一笑道，“五天前，幽暗谷內就出現了不少人的足跡。”
“十五天？”月思卿驚訝得一挑眉。
“嗯，星月教在東北山谷內設有探查點，據說這次會有獸潮出現，幽暗谷內的靈獸們都開始不安穩了。”
“是神獸嗎？”月思卿趕緊問。
契約神獸，這可是她最期待的事情了。她記得夜玄曾說過，獸潮出現，多半會是神獸降臨。
夜玄看着她那雙閃閃發亮的小眼睛，嘴角微彎，有些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下她的小鼻子，薄脣輕啓：“未必。如果是神獸，靈氣不會這麼濃，神獸會吞噬靈氣。不過，靈氣濃
，是一個修煉的好機會”
“那是什麼？”月思卿倒好奇了。
“我也不知道，這片大陸靈氣稀薄，也就靠天地異象出些神物，或許是一枚極品丹藥，或者是像小紫那樣的生命體……”夜玄猜測道。
月思卿沉默了下，她記得夜玄說過，他來自另外一個大陸，那裡的靈氣比星辰大陸要濃郁得多，這兒，仍是“靈氣稀薄”了。
“想什麼？”見她眼神微微飄忽，夜玄低聲問。
“夜玄，有一天，你會離開這片大陸嗎？”月思卿突然問。
夜玄也是沒料到她會問這個，一愣，隨後說道：“會。”
月思卿的神情也是僵在了臉上。
她發愣的時候，夜玄已輕笑起來，露出兩排好看的玉齒：“我會帶你離開。”
月思卿的臉色微鬆，心也是一定，但還是問道：“假如，我的實力不夠呢？無法陪你去那片大陸？”
“不會的。”夜玄搖頭，“我會監督你修煉。”
“我是說如果。”月思卿雖然是打比方，但臉色卻無比凝重。
她沒有告訴夜玄的是，她每到一個階別體內的封印便能感受得越加明顯，也越強悍。綠靈到青靈，青靈到藍靈，藍靈到……紫靈，後面的封印或許已經不在她的掌控內了，也許，窮其一生都無法突破。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誰給她下了這麼惡毒的封印，但她也只能接受事實。
夜玄的笑容也收了起來，沉聲道：“如果真是那樣，我就在這裡陪你，一直陪下去。”
“如果……”月思卿慢慢問，“我走了呢？”
夜玄已經活了那麼多年，而她的生命卻是有限的。
“我會將你留下來！”夜玄毫不遲疑地回答道，“就算是逆天改命，我也會將你留在這裡！這天地間，沒有我夜玄做不到的事！”
他答得堅定有力，擲地有聲。
男人的眉眼緩緩展開，劍眉星目，冰冷的眼光嗜血而霸道，那一刻，他的氣勢，一股從未在她面前有過的強勢，那睥睨天下的豪情，叫人心悅誠服。
“嗯，夜玄，我會努力的。”月思卿將腦袋靠到他的肩上，滿心都是柔情。
夜玄伸手攬住她，眼中也溢滿溫柔。
沒有原因，沒有爲什麼，她填補了他心中缺失的那一角，從此，割捨不去。
幽暗谷東北角是一片連綿的山脈，山不高，但卻幽深陰暗，烏雲盤繞，陣陣涼風吹打着山草，令人毛骨悚然。
此刻幾處山頭及較好的俯瞰地勢皆被一撥撥人馬佔領，往日沒有生氣的幽暗谷多了幾絲熱鬧。
月思卿站在一處較高的山頭觀察四周，她身後是星月教的紮營處。不同於其他勢力的人頭攢動，星月教的人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不過個個都是好手。
實力決定地位，難怪夜玄能一統暴亂荒原了呢，她也確實感受到了，在這裡，只要戴上星月教的面具，所受的是絕對的尊重。
月思卿拂開額前碎髮，用極快的速度掃視了下可見範圍內的勢力。
這兒的靈氣確實很濃，不少人都在盤膝修煉。各個勢力間的距離都不遠，隱有互相照拂之意。據說，那重重包圍之內，有着上五宗的宗門人氏。
畢竟這兒是幽暗谷，不是當初的修落崖。這裡遍佈危險，天地暴亂時谷裡更是有一股強大而久遠的氣息。只有強強聯合，才能在這神秘的谷內立於不敗之地。
身旁，皇暗與夜玄低低的談話聲被風吹了過來。
“呂龍那小子天賦也還不錯，也還比較忠心，能培養。”說話的是皇暗。
乍然聽到“呂龍”的名字，月思卿立刻屏息凝氣，豎起耳朵偷聽。
當然，也算不上偷聽了，夜玄與皇暗說話若是想要回避她，有的是辦法，哪裡會讓她聽到。
夜玄聞言，沉默了下，拋出一個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呂龍和他弟弟呂濤關係不大好吧？”
皇暗大概也是被他的話問蒙了，說道：“好像是吧，不過主子，這……有什麼聯繫嗎？您又有什麼想法？”
“也沒什麼想法。”夜玄說完，月思卿便感到一道略微有些灼熱的目光朝自己射來，渾身一個激靈，趕緊東瞟瞟西瞟瞟，裝作根本沒聽到他們在說話。
夜玄緩緩啓齒：“皇暗，我會叫呂龍去對付思卿嗎？”
“這……”皇暗驀然間明白了什麼，登時不再多嘴，緘默下來，良久，他試探地問，“那以呂濤的潛質，主子會考慮麼？”
“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有時腦子轉不過來彎。”夜玄絲毫不給皇暗面子，毫不客氣地訓了他一句。
皇暗臉不紅氣不喘，嬉皮笑臉地道：“主子說得是。”
沒辦法，他已經在夜玄的淫威下度過這麼多年了，別人不知道主子是個什麼樣的人，他還
不知道嗎？別說頂嘴了，主子心情不快時，多說一句，得到的都是殘酷的刑罰。而主子對他們兄弟幾個，卻一直真心真意，他心中感激還來不及。
當然，似乎現在主子的脾氣變了許多……
想到這，他也不禁朝月思卿那裡瞟去一眼。
月思卿在一剎那便已經明白了夜玄的想法。
夜玄這是打算冰封呂龍了麼？
他知道自己和呂濤關係好，即便她現在還無法向他解釋那麼深厚的感情來自哪裡，但她確信，夜玄也看得出來她對呂濤是手足之情。而呂龍與呂濤終究會爲家族繼承爆發一場戰爭的，她勢必會站在呂濤這邊。
如果夜玄培養呂龍，無異於在增加她敵人的力量。
雖然夜玄是呂龍的恩師，呂龍或許會顧忌她，但她爲了呂濤，只怕無法顧忌到呂龍……總歸，他不想自己難做。
月思卿心中涌出一縷暖流。
那邊，夜玄與皇暗的聲音放得更低了，月思卿由於走神，沒聽太清楚，隱約聽見“動靜”二字。
隔了會兒，夜玄走了過來，輕輕拉住她垂於身側的手，問：“卿兒，冷麼？”
“不冷。”月思卿搖搖頭。
夜玄伸手將圍在她脖頸的狐裘攏緊，才說道：“你先回熔爐鐵堡，明天再接你過來。”
“你要幹什麼？”月思卿立刻警覺地問。
夜玄早知她這般敏感，也知她不喜什麼，倒不瞞她，直接說道：“今晚我打算去探探路。”
“我也去。”月思卿立刻表明立場。
“不行，你級別低了。”夜玄直接否定。
“我已經綠靈七級了，而且，我有兩頭上古神獸，嗯……還是靈戰雙修！”月思卿趕緊拍着胸脯證明自己。
夜玄被她說得似笑非笑，緩緩張開右手，那是一張潔白瑩潤的手掌。
月思卿低頭看去，有些納悶時，一朵藍色的小花緩緩在他掌心盛開，那朵花，虛浮透明，仿若能被一陣風吹走。
月思卿一愣，細細一看，大驚失色。
這是……靈氣凝成的實形？
夜玄，他已經是藍靈了？
除了那次在修落崖，她幾乎沒看過他真正出手，對他的實力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當初在皇家學院時，他突破了青靈，沒想到，這麼快，他就從青靈升到藍靈。
綠靈升青靈很快，但青靈升藍靈卻是一道坎。
這道坎，很多人終其一生都無法突破，這也就是爲何星辰大陸藍靈強者都極其少的原因。
月思卿臉頰抽搐了幾下，嘆道：“好吧，夜玄，你鄙視我。”
夜玄收了藍色靈氣，摸了摸她的臉，搖頭道：“你已經很厲害了，但突破藍靈才能動用空間的力量，藍靈才真真正正感受到虛無縹緲的靈氣，這種境界，完全不是綠靈或青靈能體會到的。今晚之行，我不打算帶上你。”
“夜玄……”月思卿委屈地嘟起嘴。
他很少這樣直接拒絕自己，所以即便知道沒有希望，她心裡還是很不舒服。
“夜玄，我也不打算理你了！”月思卿握住雙拳，負氣地轉過身子。
“那正好，你先回去。”夜玄很自然地接下她的話，看了眼旁邊的皇暗。
皇暗心中一凜，立刻撕掉早就備在袖裡的傳送陣，九彩光芒在這昏暗的山頭一涌而起。
月思卿感覺那陣就在自己腳下，心中一沉，想要躲開，卻已來不及了，頓時被一陣光芒旋轉進去。
“夜玄！”月思卿驚呼一聲，等她睜眼，四周環境已換，正是夜玄在熔爐鐵堡的石屋。
她急忙掏出靈力磁片，灌入靈力。
那頭，夜玄很快就接了。
“卿兒，到了？”依舊是熟悉的聲音。
“……”真的撥通對話後，月思卿居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了，喉頭有些哽咽起來。
“等我，明天接你。”
“今晚的行動是不是特別危險？”月思卿問的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不是這麼危險，他爲什麼要這般將自己推開！
“有些危險，但難不倒我，如果你在，我就保證不了了。”夜玄嘆了一聲，解釋道，“剛纔，我怕我控制不住想要留下你纔會那樣說。卿兒，你現在已經擾亂我的心了。”
月思卿心頭微微鎮定了下，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過去那邊了，只能啞聲道：“夜玄，平安回來。”
“嗯。”夜玄應了一聲。
她這才掐斷了通話，可總覺得有些心神不寧。
罷了，可能是在他身邊久了，習慣了他的存在。那麼多歲月，她不在他身邊，他不也安全得很嗎？活了那麼多年的老妖怪，他還能出什麼事不成？
安慰了一下自己，月思卿到院子裡打了水，用靈力加熱後，匆匆洗了個澡，換了一套乾淨的男衣，出門去找呂濤幾人。
平常，他們幾個修煉狂不是在競技場便是在修煉房，但今天倒還巧得很，呂濤和夏遠都在宿舍裡，看樣子正在交談。
見到她進來，兩人先是吃了一驚，而後大喜，起身說道：“老大，你怎麼回來了？”
“難道我不回來了嗎？”月思卿翻了個白眼。
“你回來得正好，我們正在商量一件事。”呂濤抽出一把椅子讓她坐下。對於她去這麼久，呂濤並沒有多問什麼，星月教的事，他有些知情的。
“什麼事？”月思卿難得見二人這麼嚴肅地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好奇心也起了。
夏遠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問道：“思卿，最近幽暗谷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月思卿偏巧這個節骨眼不在，他倒有些懷疑了。
聞言，月思卿心裡一個咯噔，不會吧，說的是這個？她沒有隱瞞，點了點頭。
“曲松準備邀我們去幽暗谷。”呂濤直接說道。
“會不會太危險了？”月思卿不放心地問。
夏遠搖頭：“曲松是上五宗邵家的直系，有他在，竹清門能維護我們安危。不過不知他爲何這麼真心，畢竟上五宗是很排外的，邀我們去，他是要頂住壓力的。”
“真心你不用懷疑。”呂濤衝他彎了彎脣。
“確實，如果是別的朋友，他也絕對不會帶。”月思卿笑着補了一句。
即便關係再好，也不會有他們關係這麼鐵。
她不是沒想過接呂濤、夏遠進幽暗谷，但她是一直就在幽暗谷，不知道夜玄的傳送陣還是雙向的，能快速回鐵堡。
“曲松呢？”想到這，月思卿問道。
“等會兒就來。”夏遠答道。心想，曲松看來是完全能信的，他倒是多想了。他沒有說的是，雖然早聽出來他們是舊識，但上五宗那幫人的人品，他其實心底還是信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