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杭沿海線長,陸地之外,海島衆多。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文朝對海不封禁,出海做生意的,只要繳稅都可發送護照,正常到海外經商,賺取大把銀錢。
海外跑生意盈利豐厚,風險也大。跑海外最爲密集的航線,就是將陸地貨物運送到倭國。倭國盛產白銀,物貴銀賤,對於文朝這邊的海商而言,就是最好的去路。
蘇杭往倭國的商船多,生意好做,自然就有更多的海盜在海上劫道。這些海盜在陸地也是有根子的,不然,他們又如何能夠存活?
李明傑接觸這一行業之後,自然認識各府這方面的家族、商戶。除了齊家的齊洪波,還有臺府那邊的涌豐鎮的唐家唐浩士,臺府林泉鎮林家的林江凡。他們都是吃這晚飯的佼佼者,各人有自身的路子、勢力範圍,但彼此之間也會相互合作。
像這一次的危機,平倭軍到蘇杭後,首戰就滅掉兩千倭寇。那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戰事,倭寇真被平倭軍吃下,他們該如何應對?
李明傑在莊子等客人到來,也在心中盤算,接下來。李家該如何選擇?雖說,今天到來的人都是同行和盟友,但私下裡,都會爲自家的生存考慮。
外面都人敲門,莊子這裡的守衛非常嚴密,暗哨散佈在十里之外。倭寇亂蘇杭後,李明傑對自身的安全方面,投入更多,花了大價錢請大宗師級別的護衛在身邊。除非像今天這種秘密碰頭,才帶上自己的鐵衛。
這些鐵衛沒有大宗師的武力值,可也是大高手級別的,刻意四處網羅而來的死士。大宗師級別的護衛可以請,但不可能讓對方成爲死士,這是兩個不同的概念。
門開了,不出意外的是在等着的人。齊洪波,慈西州橋臺鎮人;唐浩士,臨海州涌豐鎮人;林江凡,臺市州林泉鎮人。三個人分別帶一個副手過來,其餘的人都留在幾裡外的升山鎮裡。
李明傑見客人到來,笑呵呵地招呼,“林兄、唐兄,兩位長途跋涉,辛苦了。路上都還平穩吧。”
“多謝李兄,蘇杭各地確實不平靜,但我等要走哪裡,又如何攔得住?李兄相招,哪怕萬里,我們也會晝夜疾馳,敢過來面見李兄。”林江凡說,他所在的臺市州最遠,路途過來,山水迢迢。
“林兄客氣,我們也相隔快一年沒見,也該見一面的。請幾位老兄過來,讓你們受苦了。”李明傑笑呵呵地說。
都是做這一行當,各有地盤,但這些人也是以李明傑爲首,利益上各有劃分又有不少合作。如今,面對平倭軍的到來,更有平倭軍全殲兩千三百餘倭寇的戰績,對他們這些人確實有威脅,感覺到頭上有一把刀高懸,自然要討論接下來怎麼應對危局。
進會客聽,李明傑這裡是他們聚集點,以往每一年這些人都會過來坐坐。對李明傑在莊子自然熟悉,對這裡的豪華也熟知。不過,今天不是來做客或談友情的,大家臉上都顯得沉重。
上了茶,李明傑揮手讓侍者都退下,喝了茶,李明傑說,“各位兄長今天氣色不對頭啊,是因爲平倭軍到了?”
“李兄,我們這些人雖然各在一州,卻都是在蘇杭這邊討口食。李兄是我們的主心骨,杭城那邊發生的事,我們也聽到傳聞。不管是不是真,我們都聽李兄的主意……”林江凡說。
李明傑很享受林江凡這樣的態度,平時李明傑在慈西州都表現低調,哪怕慈西州所有在他面前有優越感的人,真實實力都不及李明傑,但李明傑科考舞弊是伴隨他終身的恥辱,不管他財富如何多,勢力如何強大,但他走到哪裡,都會感受到那種眼神。
可在這個小圈子裡,林江凡等人明白,面前這位有多富有、有多狠辣,但凡對他有明確表露歧視的人,都會牽連到家族,殺人滅族搶奪財富,後果悽慘。
明白這些人的意思,面對平倭軍和發生在李家寨前殲滅倭寇之大勝,這些人明顯是怕了。他們雖說各有強悍的實力,但與軍部對戰依舊是不可能的事。
在蘇杭有倭寇之亂這段時間,幾家都做過不少的事情,也驟然擴大了各家的勢力,可心裡卻都明白,這些力量對付普通人是綽綽有餘,在軍部面前還是塵埃一般的存在。
何去何從,這時候對他們而言,其實也沒選擇。
李明傑放下手裡的茶杯,說,“我請各位兄長來,也是商討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平倭軍在杭城那邊的事情,我讓人覈查過了。
是真的。兩千三百多人被圍殺,平倭軍一萬衆,主要還是李家寨邊的地勢,處於一個凹陷的糧田,使得埋伏的平倭軍極大發揮了軍伍的優勢,比如弓箭,長槍等,而倭寇們被圍後,根本不能直接與平倭軍拼殺,就被射殺在衝鋒的路上。
這一仗,是平倭軍特別設計好了的,將倭寇打得措手不及。我想,接下來平倭軍要再有這樣的機會,是不可能了。
大年之後,平倭軍估計會有所行動,我猜,五萬平倭軍能夠打一個月,還是三個月?你們也猜猜嘛。”
李明傑故意用這樣的語氣,來化解目前各人的壓力。林江凡等人相互看一眼,也明白,對於宋迎輝目前的局勢,僅憑五萬平倭軍肯定不能解決倭寇之患。即便朝廷派五萬邊軍來,也不一定奏效。
倭寇神出鬼沒是其一,倭寇戰力強橫,敢戰狠拼,是其二。就憑這兩點,平倭軍有什麼優勢?之前的勝仗,根本原因還在於倭寇並不知平倭軍到蘇杭,偷襲埋伏,用武器解決兩千倭寇,確實可做到,但接下來平倭軍還有這樣的機會嗎?
“聽李兄一席話,當喝三杯酒,睡三天三夜啊。”林江凡說,即便他們心中對李明傑所說,也是存在質疑,口頭上卻會認同的。
李明傑大笑一陣,隨後說,“平倭軍確實中看不中用,但蘇杭這邊,肯定也會有人借平倭軍之勢態,做出一些動作,倒是我們要小心在意的。大家有什麼好主意,都說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