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你死了,死了。”老皇帝嚇得自言自語,似是在安慰自己。
蘇軒朗居高臨下地看着他,冷笑道,“不記得本世子了嗎?”清澄領謝後,又繼續說了一堆阿諛奉承的話,蘇世子雖面露不屑,但內心卻是很受用。
臨走時威脅清澄,叫她乖乖待在側殿,不許耍花樣。
清澄住進偏殿後,聽到門外有人低聲交談。
“這大祁的女人可真有手段,迷了祁太子不說,還爬上了咱們世子的牀。”
“是啊,昨夜還是階下囚,現在入住側殿,往後些許就要成側妃了。”
“別胡說,世子可是那貪戀美色的人,她現在能安穩留在側殿定是對世子行事有利。”
清澄從門縫裡掠過一眼,來往的宮女都想探進頭來看個究竟,紛紛好奇這大祁女子使了什麼妖術迷住了世子。
“哼,聽說長得不美,怎麼都比不上我們魅妃娘娘。”一個宮女不屑冷哼道。
“你說話小心點,別被世子妃聽到了。”
‘世子妃’的名諱一出,衆人緘默一片,看來他們都懼怕世子妃。
聽了外面宮女的談話,清澄訕笑一聲,看來蘇世子的後宮很龐大呢。
清澄在側殿裡曬了一會太陽,瞧着日頭西下。她到處找尋側殿裡面的暗閣和機關,但一無所獲。
清澄正在摸索書架上的機關,剛捧起一個花瓶。突然肩膀被人輕拍一聲,驀地轉身,手上的花瓶一滑,眼看就要掉到地上。
蘇軒朗俯身,揚起衣袖,將那花瓶握在手裡。嗔怪地說道,“小心些。”
“嗯,如果可以的話,你下次出來,提前跟我說一聲。”清澄剛纔真是被嚇了一跳,雖然蘇軒朗長得比那些鬼英俊多了,但突然出現還是會嚇到人。
“還是這麼膽小。”蘇軒朗輕笑,看着清澄的目光裡多是寵溺。
他擡手正欲摸向清澄的側臉,被清澄利落躲開。落空的雙手只好垂下。曾經的卿若被嚇着之後,只要摸摸她的側臉,她就會露出笑容。
蘇軒朗將眸子裡的失落掩飾去,朝着清澄微笑。“本世子想了很久,你總歸是卿若的轉世,不論你容貌和性格變成什麼樣,本世子都會接受的。”自蘇軒朗進入鐲子後,一直在想這件事,此刻是下定了決心。
清澄感到汗顏,他爲何還要執着於前世的事?物是人非事事休。
“可我現在不是趙卿若。”
“卿若,你剛纔想要找什麼?”蘇軒朗還是那麼執着。
清澄無奈只能應道,“我在找這側殿是否有暗道或者是暗閣。”
蘇軒朗自傲一笑,“本世子可曾是這皇宮的主人,看過整個宮殿的結構圖。”
“那就要麻煩你了。”清澄淡然一笑。
蘇軒朗想了一會,有些尷尬地說道,“這側殿不是主殿,我得認真想想。”當時的他日理萬機,看過結構圖只記得幾條主要的暗道,這側殿又不是什麼重要地方。
清澄莞爾一笑,並沒有催促他,“那我們一起找。”
清澄走向別處,認真摸索。
蘇軒朗看向她的背影,心底有絲失望。現在的卿若太獨立,所有的事情都不需要依仗他。他在她的面前找不到絲毫的驕傲。
“卿若,快來,本世子找到了。”他冥思苦想,終於找到了。
清澄衝着他輕輕點頭,微笑。先行一步進入了暗道。
她還沒有讚美他,‘軒朗哥哥,好厲害啊。’他何時才能聽到類似這樣的話。
“這暗道是通向哪裡?”清澄藉着微弱的燭光看着前方。
“應該是通往後花園的。”蘇軒朗並不確定這暗道的走向,畢竟這暗道從建國時就有了,不知幾十年後是否有變化。
從暗道裡走出來,竟然是一處樓臺水榭,是宮女居住場所。
他們躲在假山處偷聽那些宮女講話。從遠處跑來一個宮女,面色焦急,爲難地說道,“荀太醫診治完了,要我們幾個宮女過去爲皇上擦洗身子。”
“又是我們幾個嗎?我受不了啊,每次爲皇上擦洗身子滿手都是腥臭的膿液,而且皇上身上的褥瘡太噁心了。”
“閉嘴,你敢有辱皇上威名。”
“好了,她是新進宮的不懂規矩,我們還是趕緊去吧。”
隨後那幾位宮女趕緊朝着皇帝寢宮走去。
一旁的蘇軒朗朝着清澄神秘一笑,打趣道。“滿身膿包多噁心啊。你的機會來了,學學鄧通爲漢文帝吸允瘡膿,等着那狗腿子給你高官厚祿。”
清澄掩嘴輕笑,“蘇大世子可是好記性。”
“走,跟上去。”蘇軒朗此刻興致勃勃,眼神裡透着兇狠的目光。
走在半道,那新進宮的女子似乎想要溜,蘇軒朗大步上前,朝着那女子做了一個鬼臉,那女子直接癱瘓在假山下。
清澄只看到蘇軒朗上前,接着那女子就倒了。她以爲蘇軒朗把那宮女殺了,“她死了?”
“我要真殺了她,鬼帝就要追殺我了。”蘇軒朗邊說邊動手,動作極其利索,直接將那宮女的衣服剝下。
清澄緊張地問道,“你要幹什麼啊?”
“放心,本世子不是色鬼,只忠愛你一人。把這衣服穿上,混進去那狗腿子的寢宮。”
清澄舒緩了心情,利索地將宮女的衣服穿上,跟着前面的宮女走。清澄唯恐被人認出,一直低着頭,走路輕緩了許多。
蘇軒朗瞧她低眉順眼的樣子,起了心思。在她一側,伸手摸摸她的臉頰,聞聞她的頭髮。奈何清澄不想發出動靜,只用眼神威脅警告他。
他倒好,越玩越起勁。一手搭在清澄的肩膀上,不斷靠近清澄的側臉,想要一吻佳人。
清澄趕緊躲開,卻不慎發出動靜。前面的宮女呵斥道,“你新來的,在幹什麼?”
清澄壓低聲音說,“奴婢不是故意的。”
那爲首的宮女對她極爲不滿,已經朝她走過來了。此刻清澄已是火燒眉毛了,可蘇軒朗像是逮住機會了一樣,知道清澄此刻不敢亂動,他就上下其手,摟着清澄的細腰,在她耳旁說着纏綿的話,“卿若,你的腰好軟好細啊,頭髮好順滑。雖然沒有以前長得嫵媚,但勝在清純啊。”
清澄再好的脾性,再淡然的氣質都快要被他磨掉了。
爲首的宮女對她破口大罵,她壓根沒心思聽。好在旁邊有宮女說,“我們還是去皇上寢宮要緊,之後再罰她。”
清澄壓低了聲音,警告蘇軒朗。“再動我,我就把這鐲子打碎。”
蘇軒朗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終於沒再騷擾清澄。
終於進了皇帝寢宮,剛進殿內就能聞到臭味。
太醫蒙着面,用棉花蘸藥塗抹在老皇帝傷口處。
清澄瞥了一眼,老皇帝久病臥牀,起了褥瘡不說,還有骨膜炎的跡象。他胳膊肘處血管擴張充血,伴有腫塊。其實這老皇帝已七十高齡,也是走到了生命盡頭。
太醫起身,吩咐宮女,“將皇上擡到浴桶裡。”
幾個宮女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將老皇帝擡到浴桶裡。
隨後那太醫出去了,幾名宮女眼瞧着那腐爛的褥瘡,外圍皮膚呈現深紅色,內翻出來的肉似是陷入一個坑裡呈現焦黑色,那肉塊就像硬石頭,散發着陣陣臭味。
老皇帝睜開了眼睛,因水汽氤氳,他眼睛有些不舒服。“擦啊,快點。”雖體弱多病,這脾氣倒是挺火爆。
有一個宮女不小心將手中的浴皁掉進了木桶裡,老皇帝呵斥道,“滾出去。”嚇得那宮女趕緊跪地求饒。
其餘的宮女看着那褥瘡實在不知該如何下手,遲疑着不敢動。
清澄身爲醫者,自然不會介意這些。她拿起浴巾蘸藥水,輕輕滴在褥瘡上。這水桶裡泡着的是藥湯,應該有黃連,青黛和梅片,可以起到緩解疼痛的作用。
隨後拿了一塊乾布,手指輕捏,一點點將裡面的膿液擠出來。
其餘的宮女都看呆了,這個新來的怎麼突然一點都不嫌棄了?那手法好像很專業的樣子,還沒等她們細想這到底是什麼回事?老皇帝冷聲吼道,“你們都滾出去,她留下。”
‘她’說的就是清澄。
“你不嫌棄這褥瘡膿液,朕賞你黃金萬兩,好好給朕搓洗。很久沒有這麼舒服了。”
清澄有些尷尬,想起之前蘇軒朗打趣她的話。沒想到給皇帝搓個澡都能得賞,這要是親自吸允膿液,還指不定有多大的恩賜呢?她訕笑一聲,不再往下想了。
此刻屋裡只剩下清澄和老皇帝,還有蘇軒朗。
老皇帝閉起眼睛來,似是睡着了。蘇軒朗從血玉鐲子裡出來,走到他跟前。
眸光裡帶着輕蔑和不屑,“這狗腿子年輕的時候長得就難看噁心,如今更醜了。”
“卿若,你看本世子的容貌一點沒變。”蘇軒朗自負面容俊朗,比之所有的兄弟都更勝一籌。
清澄見此,有些感概。匆匆幾十年,恩怨糾葛,物是人非。他們一老一少,談起往日的仇怨不知又是何場景。清澄退到一邊去,由蘇軒朗和老皇帝牽出那段陳年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