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世界,麻袋君有些茫然地想着。
他有多久沒有見過外面的世界了,他有些恐懼。那裡還是那樣骯髒醜陋嗎?自小被師傅帶入山中已經二十餘載了,當初師傅就是嫌棄外面的髒鄙,纔會隱居在深山之中。
他自幼與師傅研習醫術,卻沒有真正成爲郎中,去治病救人。一天天長大後,每每對水自憐,發現自己的容貌越來越美,美是超越了他在世間見過的所有人。
師傅去世後,他的所有關注點便只剩自己了,身上的每一點睱疵都會在眼中被放大。他的研究方向也慢慢發生了轉變。
他開始着重研究試驗那些駐顏用的花草,可隨着試驗品種越來越多,他的身體卻越來越敏感。他知道自己體內積聚了很多殘毒,卻追求美了的容顏成癮,無法讓自己停止去吞服那些駐顏藥草,最後變本加厲,一日三餐都變成了以藥草爲生。
每每照鏡子發現自己身上哪裡不滿意,甚至會用刀子去自行修復。就這樣不斷在自己身上試驗,他的刀法已經如火純青。
爲了研究駐顏術,他總是會捉一些山中的走獸,卻不是爲了吃。只爲了用它們的皮做成他想象中的最美麗的臉。 再用毛髮爲它們粘上眉毛和睫毛。就是沈靈溪在牆上看到的那些人臉,都是用動物皮膚做成的。
到後面他的過敏已經嚴重到不能再接觸任何東西,他也只好躲在這石洞裡。除非藥草沒了,他纔會出洞去採,其他時間他再也不會出洞去。
而沈靈溪命大,恰恰是他上次出洞去山谷中尋找石靈草時遇到的。
當時沈靈溪被他以前下了捕獵網網住了。他便將她帶回了山洞。
他住的這個山洞其實就在那個瀑布後面的山崖中。
慕之楓站在崖壁上向下看,只能看到下面的深潭,而隱在瀑布後面的山洞自然是無法看到的。若是能掀開瀑布便能發現自洞中垂下的一條繩子。
因爲後期麻袋君的身子也經很差了,他攀繩索上下山崖有些力不從心,便在崖壁上固定了一張繩網,原本是怕他自己拉不住繩索時,有個護網保護。可沒想到卻接住了從上游被衝下來隨着瀑布一起落下的沈靈溪。
起初發現她,完全是因爲她落在了自己家門口,後來肯爲她治臉,實在是因爲他真的很想用一張別人的真臉試試自己的刀法。
當然還有沈靈溪那一臉的疤痕實在是讓他看不下去。他纔會動手的。原本還想着若是成功他便出谷去抓些活人來練手。
可看到沈靈溪恢復後的臉龐,那樣美麗動人,他也很是陶醉。因爲她的美與他以往所見皆不同,她是鮮活而靈動的。
可現在若真讓他去外面的世界,他真的從沒想過。太多的不確定,他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你考慮一下吧,如果想好了,晚上來找我驅毒。不用一個月,我可以保證讓你不用再披着麻袋生活。”沈靈溪成竹在胸的撣撣手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出去以後做什麼呢?”麻袋君終於動心了。
“我們開間藥鋪,專做駐顏養顏的藥品,把美撒向人間!”沈靈溪說得官冕堂皇,實則心中在想到底用多久就能賺翻。
“我的試驗品呢?”麻袋君最關心的是自己是否有臉可做。
“我就是活廣告,你還擔心沒人上門求醫?”沈靈溪一笑。
“你的秘方什麼時候給我?”
“下山,藥鋪開張就給你。”沈靈溪也乾脆。
“好,晚上到我房裡來!”麻袋君終於下定了決心。
“洗乾淨等我。”
沈靈溪的話讓麻袋君無端的臉紅了,怎麼有一種被挑戲的錯覺。
“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沈靈溪突然想起到現在他是誰自己還不知道呢。
“玉碎。”
“沈靈溪。”沈靈溪自報家門,心道怪不得像個玻璃人一樣易碎,原來名字不叫玉碎,能不碎嗎?
“原來是你?”這次輪到玉碎驚奇了。
“你認得我?”沈靈溪反倒奇怪了。
“嗯,日前南臨慕王爺派人來找過我師傅,說是要給一位沈姑娘醫臉。”
慕之楓?沈靈溪眨眨眼,原來他帶自己出來,押運糧草是假,治臉纔是真的。哎~真是陰錯陽差,不知道他現在何處,若是知道自己被瀑布衝下,誤打誤撞地遇到了他要找的名醫不知他是悲是喜。
看着沈靈溪的臉忽明忽暗,玉碎小心地問道:“慕王爺是你何人?”
“慕王爺?!”沈靈溪愕然。隨即也釋然了,他的身份本就成迷,是南臨的王爺也沒什麼稀奇的。
“世事就是這樣奇怪,想躲也躲不開,甚至會從天而降。也罷,我與你出去。”玉碎似是終於下了決心。又拿出一隻小盒遞給沈靈溪道:“你的臉要每日塗抹此物。”
沈靈溪接了打開一聞,是一盒抹臉的香膏,仔細辨別了一下,便聞出了其中的幾味藥草:“秋棠,石靈草、桃姬、還有……”
“嫵葉梅。”玉碎補充道:“想不到你也深諳此道。”
“我配的胭脂香粉在四國都頗有名氣,胭脂鋪搶都搶不到我親手調製的貨品。”沈靈溪炫耀了一下:“不過,等你出去了,咱們藥鋪的駐顏藥也會賣斷貨的!”
玉碎淺笑,看着她財迷的樣子,心下疑惑,慕王爺的人還缺錢嗎?
放下不談,晚間玉碎如約淨了身便在房間等她,還很懂心意了早已自行備好了熱水與紗布。沈靈溪吃過晚餐,滿嘴的藥味,一邊安慰自己這樣的日子很快便到頭了,一邊緩緩踱進他的房間。
“怎麼還穿着衣服,不是讓你準備好嗎?”沈靈溪嗔了一句。
當着女子脫衣,縱是長久生活在荒谷,玉碎也無法做得得心應手。還是背轉過去,不看沈靈溪,才褪下身上的麻袋,露出一有些瘦弱的上半身。
“很疼啊,你忍一下就好!”沈靈溪摸出銀針,囑咐着。
玉碎雙臂交握胸前,一副就要被蹂躪的樣子,垂眸輕聲道:“你輕些!”
沈靈溪嘴角抽了抽,丫的這麼嬌羞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