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鳳琴落荒而逃,馬琴歌、蕭容貞在同一刻“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二人相視時目光狡黠,私底下的交情一定非比尋常,只是不知杜鳳琴如何會想到拉着蕭容貞一起來給馬琴歌難看。()
“方纔我說錯什麼了麼?我怎麼會跟你這樣粗野的傢伙一起折辱了堂堂杜相千金?”蕭容貞走近了些,聲音很低地笑着,這時候她的神態很是端莊,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爲她在說什麼嚴肅體面的話。
不過蕭容貞這句“粗野的傢伙”卻大大不同於杜鳳琴口中的“野人”,她說得頗爲輕巧,大有揶揄、調笑的意味。
馬琴歌無奈至極,朝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好好好好……請問端莊大氣、最熟知禮儀、堪稱我大同女子表率的蕭大姑娘最近可有乖乖地呆在府裡備嫁?”
蕭容貞嘴角一勾,在旁人的眼裡依然是端莊文雅的樣子:“有二十幾個繡娘藏在後院裡,還用得着我動手?誒,過些日子我就要入道觀清修祈福了,少說也有小半年的功夫纔去閔國,你說哪兒比較好玩兒?”
蕭容貞話說了一半兒,馬琴歌就朝着她呲牙咧嘴使眼色,很老實地說:“哪兒都不好玩兒。”
“咦?賀姑姑,我正打算回去。”蕭容貞朝身後一個沉着臉的年長宮女看了一眼,轉身離去時,廣袖中露出一小截的手指飛快地翻飛,顯然是在和馬琴歌約定着什麼。
這二人都回了她們原本的位子,因爲蕭容貞在冊封爲公主之後就是王延盛的妻子了,許嘉彤忍不住想問個究竟,不過還沒等她開口,馬琴歌就先說了。
“她這個人最愛惜名聲,裝樣子的本事天下第一。她的功夫比我還好,在江湖裡還有個名號呢。她家裡人也是知道的,不過太過寵她,都是睜一眼閉一隻眼,以後有機會也帶你一起出去玩兒。”馬琴歌興奮地要命,一張原本就紅潤的鵝蛋臉一下子光彩四溢。
“看來杜姑娘是一點兒都沒有察覺了。”許嘉彤會心一笑,杜鳳琴怕是以爲蕭容貞與她是一樣的人吧。
“王上、王后娘娘,駕到!”老公公的尖細洪亮的聲音瞬時穿破了御花園中的喧鬧,四下裡頓時靜了下來。
趙鈺、吳王后到場,衆人山呼萬歲、千歲,二人目光慈和,攜手而行,到了上首的位子上轉身看向階下行禮的衆人。
“平身,今日是王后芳誕,諸位不必拘禮。”趙鈺聲如洪鐘,可見雖已年過半百,身子骨依然硬朗。
吳王后也笑道:“本宮壽宴,也是家宴,筵席之上,各位臣公、命婦都是王上和本宮的家人。這一年也就那麼寥寥幾回縱意的時候,誰要拘着性子,就罰誰喝到天亮。”
衆人剛剛起身,聽到吳王后的話不由得配合着笑了起來,場面其樂融融。不過真要讓他們把王室的人當作自己的家人,誰也不會覺得自己多長了個腦袋而敢這麼做的。
一時間衆人先後敬酒,這爲先的自然是王室中人。在幾個王子敬酒之後,趙元項上前去了。
衆人紛紛看了過去,趙元項生的白淨斯文,被稱一聲面如冠玉,一點也不爲過。他身形高大,既沒有武將的魁梧精壯,也沒有文臣的瘦弱單薄,而是正正好好,添一分便強了,減一分便弱了。
御花園中臣公命婦所坐之處用的是八角宮燈,映出的光亮較街上帝后之處的龍鳳宮燈要略微暗上一些。那龍鳳宮燈發出的柔和光亮透着淡淡的絲黃,溫潤如玉,指觸生香,此時柔和的映出趙元項的面龐。
這是頭一回在御花園中擺宴,一衆臣公常在朝堂上見到意氣風發、慷慨激昂的趙元項,此情此景見到這般的他還是頭一回。而諸多的命婦、閨秀,平日裡便少見她,如今這幫看去,更覺得他風度翩翩,不愧爲西都第一美男子。
即便是趙元項已與王柔定親,也不妨礙這些人遐想一番,若是此人成了自己的東牀快婿,祖墳上都要多冒幾股青煙了。
“母后,兒臣尋來東海珊瑚一座,加以雕琢,其行如山,獻與母后,祝母后壽比南山,福如東海。”趙元項朗聲道。
隨後由四個太監擡上來一座珊瑚,宛如一座小山,在耀耀燭火之下,泛着紅彤彤的光彩。有識貨之人已經低聲驚呼起來,這竟是由一座完整的珊瑚雕琢而成。這色澤、這大小,普天之下也是難得,即便是給中原皇帝的歲貢中也沒有這樣的好東西,項王能尋得這樣的寶物獻母真真是孝心。
趙元項彷彿沒有聽見一般,笑道:“我大同民富國強,此等寶物日後只會越來越多。母后,兒臣覺得這座壽山放在您寢殿的偏廳之中最爲合適,不知您可喜歡?”
“喜歡,喜歡,吾兒有心了。王上,元項尋得此物,是費了心的,臣妾有這樣純孝的兒子,此生足矣。”吳王后感慨地道。
趙鈺的目光一直含笑,只是在落到那珊瑚上時有了那麼一剎那的冷,不過他很快又恢復了原來的神態:“元項是個細心的,以後你可要常去看望你母后,也是要娶妻生子的人了,可要更加穩重些。”
“兒臣遵旨。”趙元項喜道,退到了一邊。
之後承業侯等一種王子也上前獻禮,趙鈺子嗣衆多,這一輪下來卻是過了半個時辰。之後按理說該是嬪妃上前祝壽了,在一旁暗中安排整個過程的泰公公卻是猶豫了,諸位王子皆以祝壽,只是獨缺一人。
“淑妃娘娘,到您了。”泰公公想了想,不好耽誤時辰,決定還是先請成淑妃上前去。
成淑妃笑了一下,腳下一寸地方都沒動,目光在泰公公臉上移動:“盛王殿下還沒到呢,本宮可不敢搶了他的風頭。若要本宮說,這宮裡的人也太偏心了,項王殿下是娘娘的愛子,難不成盛王殿下就不是她親生的了麼?”
“娘娘,大好的日子,王后娘娘高興就成。”泰公公凡事以吳王后爲先,這時候越過了盛王,吳王后也不會說什麼。
至於趙元慎自己,他不管到了哪兒就能最快的聚攏衆人的目光,是先是後,也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