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坊給我留個位子就是了,若是定安侯氣急了,要對你動手,你再叫我進去不遲。”趙元慎笑笑,並不多言。
日前他見到了桐語,有些事情便起了疑,只是再沒有切實的證據之前,他還不便和許孝祖有太深入的接觸……若是那猜疑被他坐實了,一切就又都有了不同的說法。
許嘉彤想想也是,許孝祖雖說除了大朝會,平日裡並不用上朝,但二人總有碰面的時候,這麼多年了,也不知道打了多少照面,若是鐵了心,又豈會在乎這些……她自己當了許孝祖這麼多年的女兒尚且不在乎,何況趙元慎一直長在趙鈺身邊,而趙鈺至少在做父親這點上,遠勝於許孝祖數倍。
馬車的車壁上有一處暗孔,外面有鏤空的雕刻紋飾掩映,從裡面能看清外面周圍的一切。馬車離着定安侯府還有一段路的時候,許嘉彤就開了暗格小心留意着,這路上人多嘴雜,總能看出聽出些蛛絲馬跡。
果然,離着定安侯府還有段路,路上的人就有不少交頭接耳的,大體是說許家家門不幸,出了許連平這樣的浪蕩子,也有人說許孝祖不近人情,連嫡出的子侄都不過,可畢竟是分了家,人家不管,也不好多說什麼。
許連平究竟做了什麼倒是沒人說,可許嘉彤也聽出了個大概,估麼着是許連平不肯和方芯娘成親,甚至是招惹到別家姑娘。
許嘉彤將趙元慎安置在了茶房,交待張管家好生招待着,自己去見許孝祖。許孝祖正忙着清點給許嘉嵐上下打點用的銀錢,看見她回來愣了一下,讓管事的退了下去。
“你怎麼回來了?”許孝祖頗爲驚訝,算算日子,並不是出宮的時候。
許嘉彤掃了眼攤在一旁的賬冊:“父親大概還不知道,三姐姐被封了良娣,我是來傳娘娘口諭的。”
“她封了良娣?”許孝祖大喜,“孩子雖是認不回來了,可封了良娣也就有了名分,以後……嘉彤,你三姐姐好了,你也有個倚仗。”
“好了好了,您就不必多說了。要我說,這些孝敬可以暫時省了,娘娘如今要安撫項王妃,您趁着這個節骨眼兒上把東西送上去,娘娘只會覺得她不知進退。”許嘉彤冷笑了一下,話鋒一轉,“大堂兄做什麼了?三叔父屍骨未寒,您就將他趕了出去。”
許孝祖不溫不火地笑道:“你三叔父突然去了,還沒有下葬,他便悔了婚,說是兩家尚未下定,做不得數。熱孝加身,就留連煙花之地。我聽聞之後,當即叫你哥哥帶了人將他帶回來,殊不知他非但不知悔改,還打傷了家丁。這樣不肖的子孫,我許家本就不該留,好在我們和三房也本就是要分家的,只是將他逐出侯府,他還可以回崑山去。嘉彤,這件事你就不必管了,這樣的人留在侯府,也會影響你的名聲。”
許連去抓的人?不知道這件事是不是也留有了許連的影子,或是許孝祖拖他下水,他是站在她這一邊的人,這樣以來,她知道之後也就無法反對了。
“本就是他自作孽,我當然不會說什麼,只是這麼一鬧,您豈不是也要留下苛待子侄的名聲?”許嘉彤有些好奇,是什麼讓許孝祖放下了臉面。
“這樣的人怎配成爲我許氏一族的繼承人?他如此不肖,三房也算是做到頭了,嘉晴也已經出嫁,三房分了家也不必多得什麼,給他們一些殘羹冷炙就算是照顧他們孤兒寡母了。若是嘉晴想管他們,那是她的事,我們二房卻是不必理會他們了。這件事我也派人報了你祖母知曉,她老人家的意思是把崑山的私宅和兩間鋪子給他們,別的也是不必了。”許孝祖笑看了她一眼,“嘉彤,他們從前讓你和你祖母過苦日子,爲父怎會放過他們?從前忍着,不過是想等個好時機罷了,你看,這不久未你們報仇了麼?”
許嘉彤只覺得一陣噁心:“父親,您就不必哄我高興了,您得了原來要分給三房的資財產業,不久是爲了給三姐姐買一個更高的名位麼?直說就好了,用不着繞這麼大的彎子。”
許孝祖面色很不好看:“那你說,你要怎樣?”
“見者有份,我爲這個家也做了不少事,您若是不分我一點兒,實在是過意不去。對了,盛王殿下就在茶房裡吃茶,您若是覺得今日還不夠熱鬧,我就治好請他進來了。”許嘉彤小狐狸似的狡黠一笑。
“盛王殿下?”許孝祖臉一黑,沉吟道,“府裡紛亂,你怎生把他請來了?你帶來的人,你自己安置。”
“真的不見?”許嘉彤問道。
“三房的資財分你三成便是,多的就沒有了。”許孝祖妥協着,不想節外生枝,“上回與你說的那個人,可有尋訪到?”
“是找到了一個,只是大概不太可能是您要找的人。”許嘉彤看向他,留意着他的神情變化,“耶律拓馳,契丹小王子,不過他很快就要回契丹去了。”
“什麼?”許孝祖聲音顫抖,手也哆嗦起來,“你沒有看錯?”
“看得真真的。”許嘉彤留意着他的舉動,竟是驚訝非常。
“怎麼會,怎麼會……你去找你哥哥說話,我要去丹房……”許孝祖推脫着走了。
許連聽聞許嘉彤回府,一早在門外等着,見到許嘉彤,示意她到僻靜處說話。
“二哥,大堂兄的事可是你所爲?”許嘉彤問道。
許連草草地點頭,耳根子都紅了:”四妹妹,你可是看不起我?我也不想,可是他在府中一日,就始終一日是我的威脅。父親也不想留他,我不得已就表了忠。”
“大丈夫行事殺伐果斷,你倒是後悔上了,在我面前不必如此。事情都已經做下了,索性做到底,這西都,他和三嬸孃是不能呆了,想法子將他們送回崑山去。”許嘉彤示意道,人都已經得罪了,得罪的再徹底一點又何妨。
許連道:“送回崑山?那方家怎麼辦,他們恐怕不會放過大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