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將陽煜三兄弟引領至山頂。清沅真人在洞府門口的門廊下迎接他們。
“清沅師姐太客氣了。”不待清沅真人開口,陽煜搶先說道。
清沅真人笑道:“梅山(陽煜的道號)師弟是新客,應該的。”看向他身後的兩位師弟,說道,“張師侄,本尊見過。另一位是面生的,想必就是赤陽師兄的第三位高足林師侄了?”
“見過清沅師叔。”張逸塵和林定一齊齊上前半步,抱拳行禮。
清沅真人伸手虛扶:“我觀雲嶺沒這麼多規矩,你們不必拘謹,隨意就好。”說着,她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笑道,“小晚聽說你們今天要來,早早的備下了茶水和點心。我們莫再站在門口了,先進屋。”
一行四人來到正廳分主賓坐好。
期間,沐晚已經領着兩個劍奴擺好茶水,點心。除此之外,廳裡不但收拾一新,而且還特意擺了好幾大瓶五色茶花插花,佈置得賞心悅目。
我家小晚好能幹!清沅真人滿意的衝她招招手:“你忙活大半天,也坐下來陪一陪你師叔們。”
“是。”沐晚乖巧的在她身後,垂手侍立——雖然師尊發了話,但是身爲弟子,該守的禮還是要守的,尤其是這種正式的社交場合。
陽煜微微頜首,讚道:“恭喜清沅師姐收了個好體貼的徒兒。”
清沅真人從心底裡笑了出來:“說起來,還要多謝張師侄呢。張師侄歷經艱難險阻將小晚從凡人界帶回宗門裡,辛苦了。”
張逸塵紅着臉,連連擺手:“不敢當,不敢當。小晚很好,只要小晚過得好,一點兒也不辛苦。”
清沅真人先是“撲哧”一聲,掩嘴笑道:“張師侄確實是個實誠人。”然後,她偏過頭去,對身後的沐晚說道。“小晚,帶着你張師叔到處逛一逛吧。”
“是。”沐晚出來,親熱的走到張逸塵跟前,“師叔。我們走吧。”
張逸塵此番前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親眼看看他家小晚過得好不好,聞言,如獲大赦,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抱拳說道:“多謝清沅師叔。”
清沅真人擺手。招呼陽煜兩兄弟:“來,嚐嚐小晚親手做的茶花糕。本尊之前嘗過了,小晚的廚藝不錯喲,做的點心既好看,又好吃。”
每人面前都擺着一碟點心。形狀如開得正盛的五色茶花,粉紅色的花朵中間還點了鵝黃的花蕊,但大小卻不及真花的五分之一大。吃起來的話,剛好一口。
陽煜看着點心讚道:“活龍活現,就象真的一樣。”他其實對一切糕點無愛。
林定一不客氣,當即吃了一塊。笑道:“唔,入口即化,比天香樓的‘一口糕’還要好吃。”
天香樓的“一口糕”冠絕整個東華洲。清沅真人聞言,點頭說道:“本尊也這麼覺得。”說着,她輕輕拿起一塊茶花糕,也吃了起來。動作優雅,略帶慵懶,且神情甚是愜意。
陽煜看得竟然有些挪不開眼。
回過神來,他只覺得脣乾舌燥,連忙垂眸。端起茶碗喝了一口,掩去眼裡的熱度。
“咦,梅山師弟,你不喜歡吃點心嗎?”清沅真人見他不捧場。問道。
“喜歡,喜歡。”陽煜頓時只覺得整張麪皮都象是被點着了一般,火燒火辣的,有木有!
大窘!他趕緊拿起一塊點心放進嘴裡,狂吃。
林定一坐在他的下首,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是狐疑不已:大師兄根本就不喜歡吃糕點的!今兒是怎麼了?還有,大師兄的臉咋突然就紅了呢?
另一邊,沐晚帶張逸塵參觀了自己的小院子。
看到她的住處靈氣比外面濃郁近十倍,同時又收拾得華美、舒適,張逸塵樂得就沒有合攏過嘴,不住的點頭:“很好,很好。”
聽說郝雲天正在閉關結丹,他明顯愣了一下,又立馬笑得見牙不見眼:“你大師兄也是個護短的。等他結丹出來,你在內門簡直可以橫着走了。”
沐晚笑道:“我現在也可以橫着走呀。大師兄閉關前,特意向與他交好的師兄們引薦了我。”說着,將前些時候與袁鵬等人見面的情形說了出來。
“那就好。”張逸塵想了想,斂起笑容,認真的叮囑道,“你在內門人生地不熟的,最好不要隨意行走。還有,你從外門弟子直接變成親傳弟子,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紅呢。唔,你想去哪兒,不妨先傳訊給我。我陪你去。明天開始的內門大比,你最好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往往越是熱鬧的地方,越是混亂。”擱在以前,他是說不出這番話的。接連出去歷練了兩次,他越來越實實在在的體會到人心險惡。這也是他急巴巴的過來看望沐晚的原因之一。他家小晚還小,眼下又風頭正盛,最易被人捧殺啊。他此番過來也是想多提醒提醒小丫頭。
“嗯,師尊也不讓我去看比賽。”沐晚心裡暖洋洋的,仰起小臉,甜甜的笑道,“師叔也要萬事小心。比賽的時候,有很多人會使陰招呢。”
張逸塵一聽,擰眉問道:“有人對你使陰招了?是誰?”
沐晚見他緊張的跟只護崽的老母雞一樣炸了毛,心裡幸福極了,趕緊說道:“沒有。我比賽的時候,大師兄全程陪着呢。哪個敢陰我?是我在比賽的時候,看到別人中了陰招。”師叔的修爲有限,故而,與海陽胡家的恩怨,她不想將之牽扯進來。
張逸塵鬆了一口氣:“這是慣有的事。”
又叮囑了幾句譬如“好生保重”、“專心修行”、“孝順你師尊”之類的話,他滿意的辭行:“明天還要參加內門大比。師叔以後再來看望你。”
沐晚知道他挺忙的,也不再挽留,說道:“我送您去師尊那邊。”
這時,一個劍奴過來傳話:“姑娘,梅山真人和林公子要走了。真人命奴婢過來請告訴張公子,梅山真人和林公子在半山亭等您。”
張逸塵想了想,說道,“小晚,我想再去拜見一下你師尊。”
“行,我幫您通報。”沐晚沒有問什麼事,直接吩咐劍奴先去通報清沅真人,自己則陪着他一道走出弟子院。
剛出弟子院,那名劍奴回來稟報:“張公子,真人請您正廳一敘。”
見到清沅真人後,張逸塵直接拿出一隻巴掌大的玉盒,雙手奉上,說道:“多謝師叔將小晚照顧得這麼好。弟子無以爲報,這次外出偶然得了兩顆定顏珠,望師叔笑納。”
接照修真世家的規矩,有子弟得幸拜入金丹真人門下,家族是要奉上一份拜師禮的。沐晚來自凡人界,沐家連她的具體去向都不知,哪裡會有什麼拜師禮?而張逸塵早把沐晚當成了自家的子侄,費盡心思尋來這一份拜師禮。這是他今天過來的第三個目的。
沐晚很是意外,看着他,眼角不由溼潤了。
清沅真人嘆了一口氣,笑道:“你放心,我既收了小晚爲徒,就沒有不好好照顧她的道理。行,謝謝你,定顏珠,我收下了。”說着,衝沐晚使了個眼色,示意她去接過來。
“是。”沐晚上前雙手接過玉盒,本想衝師叔笑一個,不想卻根本抑制不住淚意,喉頭更是堵得緊。她淚眼婆娑的哽咽道,“師叔,師尊待小晚很好,跟親生女兒一樣,您儘管放心。”
“我知道。”張逸塵伸手揉了揉她的頭,再次叮囑道,“我走了,你不要送了。你要好好聽師尊的話,好好保重,好好修行。有事的話,千萬要記得給師叔傳訊。”
“嗯。”沐晚抱着玉盒,使勁的點頭,眼淚流得更兇了。
清沅真人也不由有些動容。
張逸塵又向她行了一禮,方轉身離去。
師尊沒有發話,沐晚是不能擅自去送行的。是以,她唯有抱着玉盒,目送張逸塵離開。
直到他的背影完全不見了,清沅真人才說道:“小晚,把盒子拿過來給爲師看看。”
“是。”沐晚揩乾眼淚,轉身回到她跟前。
清沅真人接過來,打開盒蓋,嘆道:“上品定顏珠。每一顆定顏珠都是獨一無二的。難得這一雙珠子如此相似,可謂有價無市呢。你師叔確實費了不少心思。”
沐晚定睛細看。玉盒裡很仔細的墊着厚實的大紅絲綢。上面擺着兩顆拇指甲大小的白色圓珠,皎白如滿月。猛一看,她還以爲是品質上佳的深海珍珠。
“師尊,定顏珠有什麼效用啊?”
清沅真人輕輕拔弄着盒裡的珠子,答道:“可以令人容顏不變,始終如一。越是品質好的定顏珠,期效越長。象這兩顆定顏珠,加起來,可以保住容顏千年不變呢。拿去拍賣的話,不知道有多少女修會爲之搶破頭。”
她“啪”的蓋上盒子,塞給沐晚,“爲師拿了這東西沒用。你喜歡,送給你。”她雖極其愛惜容顏,但是還不屑於用定顏珠維持不老容顏。況且,她更喜歡晶瑩剔透、亮閃閃的寶石。
沐晚大汗:“師尊,我纔不要一千年都是小孩子模樣呢。”眼波一轉,她獻計道,“這兩顆珠子比珍珠好看多了。做成一副耳墜子,師尊戴上去,肯定好看!”有她在,怎麼可能令師叔的一番美意束之高閣呢?
清沅真人聞言,眼前一亮:“確實是個好主意!小晚,你想到什麼好看的款式了嗎?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