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頓好紅袍男子後,大紅讓大葫給他把了把脈。
大葫是丹妖,多多少少也是懂些醫道的。
終於領悟到紅袍男子別有居心的紫元葫蘆,檢查得特別仔細。過了將近半刻鐘,他收回手,說道:“火鳳一族都天生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他是受了很重的內傷,不過,現在已經自我修復了一大半,沒有什麼大礙。再昏睡一兩個時辰,就能自行醒來。”
大紅撇了撇嘴:“我去向主上覆命。”
“我隨你一起去。”
兩人一道出了客艙,只留下虎子獨自守在門口。
主艙內。
沐晚和張逸塵正在下棋。
後者執黑,落下一子,擡起眼皮,問道:“你是故意引鳳族現身吧?”
沐晚看着棋盤,笑道:“上個月,我聽香香說,我外公禪讓了鳳君的位置。還沒三天呢,新任鳳族就想與狐族聯姻。要被他們嫁到狐族去的鳳族公主,知道是誰嗎?”
張逸塵皺了皺眉頭。
“是我大歸的母后。”沐晚冷哼。
“鳳族該不是發現了你們兄妹的行蹤吧?”張逸塵分析道,“所以,他們想出這個方法,逼你們兄妹現身。”
“阿哥說,不要搭理。”沐晚擡頭,很認真的說道,“可是,我做不到。”
無論如何,那都是她的外公和母后。不管他們曾經做了些什麼,她身上的火鳳精血,都是源自於他們。
當然,她也完全能理解阿哥。說實話,如果沒有在凡界的歷練,她也會和阿哥一樣的想法。可是,在炎華界多經歷的那一世,改變了她很多。既然她能原諒凡世的父親沐三爺,又怎麼可能會眼睜睜的看着仙界的母后和外公被人欺凌呢?
張逸塵聞言,唯有一聲長嘆。對於子女來說,父恩是恩,母恩也是恩啊。他能說什麼?小晚,已經夠苦的了。
這時,大紅和大葫在外面求見。
“進來。”沐晚吐出一口濁氣。
大紅是來複命的:“主上,那隻火鳳已經安置在丁字三號客艙。”
沐晚微微頜首,看向旁邊的大葫:“你又有什麼事?”
大葫漲紅了臉,說道:“主上,火鳳一族天生有強大的自愈能力。他什麼事也沒有。他,他肯定是故意的!沒安好心!”
那分明就是一個妖豔賤貨!當然,這話,他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大紅訝然。原來,悶葫蘆跟着一道進來,是要向主上諫言。
“呵呵。”張逸塵撫額。喲,很難得哦。他的笨徒弟也知道苦肉計了。
沐晚不覺莞爾:“本君知道了。你們下去吧。人醒了,就帶過來。”
“諾。”大紅和大葫悶聲應道。
待兩人離開後,張逸塵索性也八卦了一把:“丁字三號房的那位,你以前見過?”
沐晚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唔,是故人。”
前世,她離開武德星宮後,去跟外公學習控火術。在鳳族住了百把年。這位就沒少往她跟前湊。在鳳族,人人都知道,莫離公子心悅元君娘娘。
張逸塵笑道:“我就說呢。你怎麼可能會對來歷不明的妖精心軟。”
沐晚大窘:“我有師叔說的那麼鐵石心腸嗎?”
張逸塵哈哈大笑,隨手將把玩的幾粒棋子扔回棋鉢裡:“你沒有!絕對沒有!”
小晚的這一世,幾乎是他看着長大的。他素來視之如己出。其實,在炎華界的時候,自從陳裁衣和袁鵬那一同風之好曝光之後,他就有些擔心的——他家小晚明明要纔能有才能,要相貌有相貌,要身家有身家,怎麼身邊就圍着沒幾個男修獻殷勤呢?看看其他的女修,到了小晚這個境界的,哪個不是男寵成羣?他家小晚該不是也和陳裁衣一樣吧?
所以,只要看到沐晚對哪個女修溫柔的笑了笑,他的心就揪了起來。
在他看來,同風有違陽陰天倫之道。他很擔心小晚也會和陳裁衣那一對一樣,因此而毀了道心。
不過,自從知道了沐晚是轉世仙人之後,他就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擔心了——小晚是已經度過了情劫的人。但凡度過了情劫的仙人,是很難再動心的。這一點,他深有體會。前世,他也是個修士,修爲境界雖不高,卻也是度過了情劫。所以,今生再修行,尤其是他當上青木峰的首座真人之後,對他有意的女修,兩個巴掌都數不過來,然而,他一直都不曾動過心。唯一放在心上的只有小晚,那也是當女兒疼的。完全不涉及男女之情。
也正因爲清楚這一點,就算現在丁字三號客艙躺了一位莫離公子,相貌生得比女人還要俊美,他也一點兒也不擔心。相反,他是在心裡給那位點了根蠟。
兩個時辰之後,紅袍男子幽幽醒轉。
看到虎子,他定了定神,冷聲問道:“你是花妖?”
虎子看了他一眼:“主上說你是一隻火鳳。”
紅袍男子擰眉:“大膽!”
虎子笑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拔了毛的鳳凰不如雞。”
“放肆!”紅袍男子呼的翻身爬起,右手的掌心已然凝出一團紅豔豔的烈火。
“竟然不是三昧真火!”虎子嘖嘖的搖了搖頭,“看來,你的火鳳血脈也不是很濃嘛。”
紅袍男子聞言,右手一揚,掌心的烈火呼的熄滅:“你見過三昧真火?”
虎子呵呵:“三昧真火很稀奇嗎?”
紅袍男子愣了一下,展顏輕笑:“剛剛多有冒犯,小兄弟莫與我一般見識。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莫離。”
剎那間,客艙裡象是亮堂了許多。
“哦,我叫沐虎。三點水的‘沐’。”虎子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以前,他聽說過“一笑傾城”,以爲是誇張了。再好看的人,能好看過黑爺?可是,黑爺笑起來,也從來沒讓他覺得有“傾城”之美。
然而,現在,他信了。
他不得不承認,屋子裡的這位,真的生了一副絕美的好皮囊。這麼微微一笑,就連他也是禁不住耳根子發燙。
“原來是沐兄弟。”莫離微微頜首,“請問,剛剛沐兄弟提到的‘主上’,不知是何方尊者?”
虎子在心裡哼一聲,心道:裝,你就裝吧!
“主上是破虜將軍。”
好吧,就陪這位裝一把。
先前,大紅去而復返,只爲了告訴他一句話——主上有令,屋裡的那位醒了之後,帶去主艙。
莫離“哦”了一聲:“原來是破虜將軍救了我。”頓了頓,他向虎子抱拳,請求道,“沐兄弟,煩勞替我通稟,鳳族莫離,求見將軍大人。”
虎子上下打量着他,哼了哼:“你且等着!”說着,他氣呼呼的掉頭出去了。
莫離放下手,看着他的背影,眼裡盡是漠然。
虎子其實是在做戲。反正大紅在客艙外面布了隔離陣,所以,他一點兒也不擔心那個莫離會發現他其實就是在船舷邊抱着膀子看風景。
站了半刻鐘,他方折回丁字三號艙。
再出現在莫離面前,他已然變成了一名標準的世僕:“莫離公子,將軍大人有請。”
莫離垂眸:“煩請沐兄弟帶路。”
很快,他被帶到了主艙。
門口竟然沒有親衛當值。一點世家的做派也沒有。看來傳言不假。破虜將軍非世家嫡系。莫離的心,又冷了兩分。
虎子直接將他帶進了門,抱拳稟報道:“主上,莫離公子帶到。”
沐晚仍然在和張逸塵下棋。
聞言,她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唔。”
虎子在心裡樂開了花,把莫離撂在那裡,徑直出去了。
莫離是打着感謝救命之恩的名頭過來的。所以,自從進屋之後,他不但斂了心神,而且一直謙恭的垂眸,目不斜視。
然而,虎子就這麼走了。屋子裡的兩位竟然象是忘記了他一般,只顧着下棋。
這是什麼意思?果然,這位破虜將軍驕橫無禮,目中無人得很。他心裡直犯嘀咕。
過了一刻多鐘,一盤棋下完了。
張逸塵又是輸得一塌糊塗。
“再來!”他棄子扔輸,哼哼唧唧的伸手撿棋子。
沐晚好脾氣的笑道:“行,最後一盤!”
五戰五輸。原來,師叔的棋藝這麼差!真是失策!早知道,她纔不提勞什子的下棋呢。
莫離聽到清冽的女聲,忍不住擡起眼簾。
恰好,沐晚偏過頭來,瞥了他一眼。
這眼神!
剎那間,莫離感覺自己真的跟一隻拔光了毛的鳳凰一樣。
破虜將軍,絕不簡單!
他的心象是猛然的提到了嗓子眼裡。後背之間,冷汗淋漓。
此行,怕是不能如意了。
“你是鳳族的公子,莫離?”沐晚一面幫忙撿棋子,一面問道。
莫離定了定神,連忙微微垂頭,硬着頭皮,行了一個正式的道禮:“鳳族莫離,多謝將軍搭救。”
“嗯。你可以走了。”沐晚淡然的點點頭。
其實,莫離很想走。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無論如何,他必須留下來。
因爲也許只有破虜將軍才能救鳳族。
當年,姑姑能爲了鳳族,嫁給北帝;
一旦他查實,破虜將軍真的是北帝傳人,能壓制住鳳鳴山之火,那麼,他爲了鳳族,也能做同樣的事。
在鳳族,沒有火鳳精血的火鳳、火凰,也只有這樣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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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