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忿忿然:“該死的老蛇,當年竟然袖手旁觀!”
之前,她還在心裡爲之辯護,認定過山風是事情鬧大發後,才知情的,並且收到消息後,便第一時間給太一宗報了信。然而,她卻聽其親口承認,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那惡魔殘害太一宗子弟。就是當年通風報信,也沒有點破,只是隱晦的暗示。
哼哼,老東西當年要是直接點破惡魔的藏身之所,也不至於延誤時機,走了那惡魔。
越想越恨。如果不是常龍拉着,她早就衝出空間,把老東西剝皮抽筋,捋直了!
常龍清咳一聲,換了個話題:“姑娘,山雞妖顯然是在暗中監視蛇嶺。”
不說還好,一提起早上碰到的那隻山雞妖,大家氣就不打一處來。說起來,那傢伙也是堂堂的元嬰老怪。哪知,他們四個只是追上去,還沒開腔呢,那傢伙就嚇得自盡了。然後,元嬰嗖的出竅,飛也似的跑路。
香香氣極,一口吞了那元嬰,嚼巴嚼巴,嚥進了肚子裡。同時,一雙手也沒閒着,掏空內臟、拔毛,三下五去二,將之變成烤雞。
氣是出了,可是,山雞老怪爲什麼要親自監視蛇嶺,卻死無對證,成了無解之謎。
大清早的,碰到這樁子事,沐晚也覺得晦氣得很。反正,山雞老怪也死得不能再死了,所以,她物盡其用,拿來威懾蛇王過山風。事後,雖然打聽到的情況不盡人意,她還是很厚道的把烤雞當成酬勞付給了過山風。
說實話,她也覺得老蛇太冷血,眉頭輕蹙,哼道:“老蛇這樣行事,也確實該得點教訓了。”
香香撫掌笑道:“對,我們也不告訴老東西,有人在打蛇嶺的主意。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施彼身’!”
四人呵呵輕笑。
黑夜問道:“姑娘,下一步,我們該怎麼辦?”
常龍和香香也一齊看向沐晚。
後者沒有吭聲,伸出右手,飛快的掐算起來。兩百多年前,她花費三成多的功德將老爹送入輪迴,轉世追妻。從那以後,她的掐算準確度大幅度降低。十次之中,能算中四五次,就很不錯了。故而,她漸漸掐算得少了。
千辛萬苦的晉階化虛境後,因爲修爲大進,她的掐算能力才堪堪恢復到先前的水平。
但是,香香他們三個不清楚這一情況哇。他們只知道姑娘好久不曾當着他們的面掐算了。現在,看到姑娘終於又當着他們的面施展掐算之主,三人一如既往的沒有做聲,眼裡卻堆滿了期盼與希翼——在他們心目中,沐晚掐算,比盤問老蛇要靠譜得多!
大約一刻鐘後,沐晚放下手,擡眸說道:“我們去凡人境。”這裡的凡人境,指的是西炎十九國。西炎洲的人們把以前的罪惡之地稱爲“仙境”,那麼,與之相對,他們把西炎十九國統稱爲“凡人境”。
香香問道:“姐姐,我們先去哪個國家?”
沐晚沒有回答,而是看向黑夜:“玲瓏閣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黑夜搖了搖頭:“時日尚短,各級分鋪還在盤查之中。”
沐晚想了想,說道:“那麼,先去邊境轉轉。”
這是要展開地毯似搜索的節奏啊!大家不由愣住——算了那麼久,也沒算出方位來嗎?
沐晚見狀,撓頭訕笑:“那傢伙藏頭遮臉,名號皆無,完全無從下手。我剛剛只是推算了一下十九國的氣運。近十年裡,就屬邊界的無憂國氣運最差。”
氣運差,正不壓邪,妖魔出。所以,她才決定先去無憂國碰碰運氣。
黑夜已然晉升魔王境,多少也是對天道有所感悟的。聞言,他立刻說道:“我讓無憂國內的分鋪們把活做得再細緻一些。”
沐晚點頭:“吩咐他們,不但要查近年出現的陌生人,而且還要把那些有名望的顯貴也捋一捋,尤其是那些行事追求完美的名流們。”
黑夜不解:“追求完美?”
沐晚答道:“從老蛇提供的畫像上看,那廝所用之物,雖然簡單,卻從頭找到腳找不出一絲半點不妥之處。戴個面具也是完美無暇。我懷疑,他爲人處事好追求完美,不容有失。”
黑夜恍然大悟:“明白了。我馬上吩咐下去。”
接着,四人又商量了一下,以什麼樣的身份進入凡人境。
當天晚上,他們乘着夜色穿過邊境大陣,悄無聲息的來到無憂國的一處邊境小鎮外面。
沒有進鎮,沐晚等三人呆在空間裡。黑夜連夜趕往最近的那家玲瓏閣分鋪。
十天後的上午,沐晚出現在無憂國的國都的北郊。具體的來說,她現在是坐在一輛青布小車裡。
常龍坐在車頭,親自爲她趕騾車。
有一位管家模樣的中年男子,領着五個家丁,在北城門外面,着急的擡頭盼望着。
這時,一名家丁滿頭大汗的飛跑過來。隔着老遠,他便揮手大呼:“來了,來了!”
管家聞言,喜上眉梢,招呼一干家丁:“快,隨我一道去迎接老神醫。”
說着,帶頭小跑上了驛道。
一行人跑了兩三裡,遠遠的看到驛道上“篤篤篤”的駛過來一輛青布騾車。
“叔,小的問過了,那是老神醫的車。”先前那位報信的家丁氣喘吁吁的說道。
管家見狀,連忙停下來,整理了一下衣冠,又從袖袋裡掏出一方帕子,擦了一把臉,這才快步迎上去。
“請問,你是來自欽州梅西府嗎?”他帶人攔住騾車,在一旁抱拳問道。
常龍頭上戴着半舊的竹笠,身着粗布青布短打,看上去三十四五歲,一張臉黑裡透紅,被太陽曬得油亮。總之,他現在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馬車伕。
“是的。”他用一雙指節骨粗大的糙手勒住繮繩,嗡聲應道。
管家滿臉堆笑,向着車裡長揖到底:“請問,尊駕是齊老神醫嗎?”
不想,車裡傳出一個清冷的少女聲音:“不是。我姓沐,是齊神醫的弟子。”
“沐姑娘?”管家愣住了,“齊,齊老神醫沒有親自來麼?”
沐晚在車裡答道:“師父說了,貴府小姐生病了,他一個老頭子有諸多不方便,所以,派我過來出診。”頓了頓,她哼道,“怎麼,你們不歡迎?”
“這……”管家頭上的冷汗出來了。不是說好的齊老神醫答應出診的嗎?怎麼不聲不響的換了女徒弟過來?歡不歡迎,他一個奴才哪裡做得了主!
沐晚故意裝出一副被激怒的樣子,揚聲命令道:“老常,回去!”
“哎。”常龍應了一聲,提起鞭子。
管家大急,趕緊的攔住,咬咬牙,飛快的抱拳解釋道:“沐姑娘,千萬不要誤會。小的沒有不歡迎的意思。小的剛剛只是在想,是馬上接您進城呢,還是請您找個陰涼的地方,喝碗茶,歇歇腿。長途跋涉的,您一個姑娘家的,肯定也累了不是。”
不愧是國師府的,這張嘴,真利索。沐晚笑了笑,語氣緩和下來:“你是國師府的丁管家,對嗎?”
“是的,沐姑娘。小的丁四,奉我家國師之命,在這裡恭迎您。”丁管家鬆了一口氣。乖乖的隆,這位沐姑娘聽聲音年歲不大,氣性卻大得很。一言不和,二話不說,就要走人。可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想他平時也是個有頭有腦的人物,就是那些五品的京官們上門來,見到他也要笑嘻嘻的稱一聲“丁四爺”……暗裡嘆了一口氣,他決定:爲了七小姐的病,這口惡氣,他丁四暫且忍了。
姓沐的小丫頭,你最好能治好七小姐的病,不然……哼哼!
沐晚當然看出了這傢伙的心思。不過,兩世爲人,她看盡人世百態,早已見怪不怪。再說,她堂堂的化虛真君,也不至於跟一個乖張的豪門奴才斤斤計較。
常龍也是如此。他坐在車頭上,連眼皮都沒的擡一下。看上去是老實本分,其實鬼王大人是不屑於見這等小人。
丁四問道:“沐姑娘,您要不要歇歇腳兒?”
沐晚答道:“看病要緊。小女子從未到過京城,人生地不熟,煩請丁管家前頭引路。”
“好說。”丁四笑嘻嘻的擡頭看向車頭,“常老哥,呆會兒你只管跟着我的轎子就成。”
常龍點點頭:“哦。”
丁四貼了個冷屁股,心裡越發的不爽。垂眸掩下眼底的一道厲色,他臉上的笑容卻更甚。
就這樣,沐晚頂着神醫高徒的光環,與常龍一道,自北城門進入了無憂國的京城。
齊老神醫是無憂國最有名氣的醫術大家,號稱“氣死閻王”。此人也是一個純粹的醫癡,不貪財不圖名,平生只愛兩樣:一是絕本醫書,二是疑難雜症。
恰好,京城的玲瓏閣得到消息,國師府的七小姐得了怪病,無論是太醫還是京城名醫皆束手無策。
七小姐是國師府精心培養的太子妃人選,是以,國師大人很重視,半個月前派了心腹星夜趕往欽州請齊老神醫出面。
齊老神醫聽完後,當場就應下了。不過,他要準備幾味藥,所以,無法與國師府的人同行。他答應下來,十天之內,必定趕到京城。
反正這人只要碰到了疑難雜症,是可以自帶乾糧去治病的。所以,國師府的人也不怕他失信,當天便打回轉。
星夜覺得這是一個快速混進京城名流界的大好機會,立刻上報給沐晚。
後者也是這麼認爲的。是以,九天前,黑夜找到齊老神醫,扔了一本西炎大陸上絕對沒有的醫書過去。
疑難雜症、曠世醫書,都是齊老神醫的心頭好。不過,有了曠世醫書在前,疑難雜症也要往後靠一靠。更何況,沐晚小露一手,不但完美的答出了他的三個問題,而且答應他,會把這次出診詳細記錄下來,整理成醫案相贈。
於是,沐晚就成了齊老頭的衣鉢傳人、關門小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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