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晚睜開眼睛,往身上接連打了三個去塵術,又在外面套上一件乾淨的青布法袍,重新挽了道髻,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的。
接着,她出了練功房,飛躍至半空中,向爲自己護法的兩位道君老祖行了一個正式的道禮,朗聲說道:“弟子多謝兩位老祖護法。”
執的仍然是弟子禮。
太師祖乘風道君大大方方的受了她的禮,不住的頜首。
另一位是祖師峰的正寧道君,已經從乘風道君那裡知道是她在突破,見狀,還了一禮,笑道:“瑾宸師妹客氣了。恭喜恭喜!”心道:不愧是老祖們看好的苗子。才五百出頭的年紀就已經晉階飛昇境。照這樣子,恐怕這聲‘師妹’也喊不了多時。後生可畏啊。
想到這裡,他看向沐晚的眼神更加柔和。
旁邊,乘風道君笑吟吟的吩咐沐晚安心鞏固境界。
沐晚點頭稱是。
“正寧師弟,我帶了兩罈好酒。上你那兒喝一杯去,如何?”乘風道君轉過身,好心情的邀請道。人家主動跑過來替他的小徒孫護法,他身爲太師祖,當然要表示一下謝意。
正寧道君聞言,爽朗的笑道:“求之不得!師兄,請!”
兩位道君攜手離去。
“恭送兩位老祖。”沐晚懸浮於半空中,至始至終執弟子禮,目送他們離開。
走出好遠,正寧道君感嘆道:“尊師重道,至始至終,不失赤子之心。難得,難得!”
乘風道君的兩個嘴角都咧到了耳後根上。
送走兩位道君,沐晚降下身形,來到院子外面。
香香他們三個都守在院門外在。尤其是黑夜,自從她開始突破的那一刻起,便寸步不離的守在外面。正因爲有他的壓制,所以,在整個突破的過程裡,心魔都不曾作祟。當然,這一道難關的重點本身也不在心魔——突破之前,首先要明心悟道。在這個過程裡,突破者若是有心魔,也已經被化解。
沐晚讓黑夜護法,防的不是自己的心魔,而是外面遊蕩的心魔。雖說宗門之內,這種可能性不大,但是,突破時,她完全分不得心,謹慎些總是沒錯的。
香香他們迎上前,興高采烈的道賀。那神情就象是他們三個都突破了大階似的。好吧,事實上也差不多。沐晚突破飛昇境,飛昇有望,不也是他們飛昇有望嗎?
沐晚笑嘻嘻的迴應:“同喜。”
大家不禁開懷大笑。
只可惜,沐晚要抓緊時間穩定境界,不然的話,他們今天定要暢飲一番,不醉不休。
沐晚見過他們,轉身又回到小院裡,再次閉關。這一回是鞏固境界。
香香他們三個依舊守在觀雲嶺,不讓任何人打擾她清修。
下午的時候,劍道峰的首座真人來到觀雲嶺的山腳——護山大陣開啓的,整座觀雲嶺看上去有如一把衝入雲霄的金色巨劍,不得靠近。此時,外人來拜訪,都只能先去山腳的迎客松下自報家門。
香香接待了他。
其實,首座真人也是來找她的。因爲他知道沐晚的庶務向來都是交給香香打理的。
“請問香香大人,瑾宸老祖的道君大典是個什麼章程?”
香香撓頭:“本座不曾聽姐姐說要舉辦大典。”
首座真人愣住了。
觀雲嶺一脈的低調在全宗門都是出了名的。除了嶺主清沅真君曾舉辦過一次金丹大典,開山幾百年,再也沒有舉辦過任何慶典。哪怕師徒三人象是插上了翅膀似的,先後凝嬰、化虛。
好吧,有四條地靈之根作輔,現在,宗門裡,結個丹、凝個嬰,都不叫難事。沒誰會正兒八經的舉辦慶典。但是,化虛慶典通常都是會辦的。
可是,聽香香大人的意思,瑾宸老祖連道君大典也不想辦。首座真人好爲難:“這,這……不好吧。”
新晉了一名道君老祖,這不只是觀雲嶺一脈的大喜事,也是劍道峰的大喜事,是宗門的大喜事。
因爲這代表着太一宗又多了一個強者,實力更上一層樓。
當然要全宗門一起熱熱鬧鬧的慶祝一下。
而且,消息傳開,其他門派和家族的掌門和家主們都會依着規矩,趕過來道賀。舉辦大典,也是便於統一接待他們。
所以,道君慶典已經不僅僅是個人的私事,也是宗門的重大事件。
想了想,他小心翼翼的又說道:“香香大人,按前例,道君慶典的一切開銷花費都是由公中承擔的。慶典的事務,弟子們也會極力張羅,務必讓老祖滿意。”
真的當道君老祖是大白菜嗎?開宗立派近六千年,宗門總共纔出了多少道君?東華洲又出過多少道君?在他的任上,能親自操勞一次道君大典,這是多麼榮耀的事情!足以讓他回味一生了。所以,他竭盡全力,想辦好這次的道君慶典。
香香擺手:“不是這些問題,而是……”她做不了姐姐的主。
頓了頓,她答覆:“你在這裡稍等片刻。本座幫你去問問姐姐。”
首座真人喜上眉梢,行了一個道禮:“勞煩香香大人走一趟。”
香香回到小院,用契約向沐晚稟報。
果然如她所料,沐晚根本就沒有舉辦什麼道君大典的念頭。
不過,她以爲首座真人是奉太師祖乘風道君之命過來商議的。所以,她的回覆是:等我出關後再說。
香香回到山腳的迎客松下,也如此答覆了首座真人。
後者不敢多言,行了一禮,告辭離去。
第二天清晨,他收到乘風道君的傳召,命他立刻去祖師峰主殿。
首座真人不敢耽擱,立刻坐着金色飛船,前往覲見。
掌教真人的大弟子候在主殿的白玉臺階下,看到他,遠遠的迎上來,行了一個道禮:“劉師叔,兩位老祖正在殿內下棋。”
首座真人愣了一下,小聲問道:“大師兄呢?”這裡的大師兄指的是掌教真人。在太一宗,掌教真人是金丹之首。宗門裡所有的金丹真人都尊之爲“大師兄”。
“師尊隨侍兩位老祖身邊。”
首座真人聞言,笑道:“知道了。本尊在外面等着就是。”
大弟子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抱拳行了一禮,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繼續站崗。
首座真人慢慢的踱到臺階下面,靜靜的站着。不知道爲什麼,看着虛掩着的朱漆雕花大門,他的心裡突然間七下八下的,很不踏實。
小半天過去了。
主殿的大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了。
掌教真人從殿內出來。
“大師兄……”首座真人象是看到了救星。身爲一峰之首座,在主殿的臺階下站了這麼久,搞得跟罰站一樣,真的很沒面子。
不想,掌教真人擺手打斷了他的話,快步走下臺階,溫聲說道:“劉師弟,兩位老祖讓你回去。”
什麼!首座真人石化了。
等他回過神來,掌教真人已經拾階而上,回到了大殿之內。
“吱呀”,朱漆雕花大門又掩上了。
原來,老祖真的是罰我。我犯錯了?首座真人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心思轉得飛快,他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這兩天的所作所爲。最後,他終於明白了,臉色由紅刷的變白。
“對不起,老祖。弟子知錯了。”定了定心神,他正式行了一個道禮,“弟子不該打擾瑾宸老祖清修。弟子回去後,自罰面壁三天,以儆效尤。”
終於,大殿裡傳出乘風道君的聲音:“去吧。”
“是。”首座真人緊繃的心絃終於爲之一鬆。還好,老祖原諒他了。
此事沒有在《太一新聞》有隻言片語的報道。但是,這道消息象風一樣的在太一宗傳開了。
從此,再也沒有人敢去打擾觀雲嶺的清靜。
香香收到消息,將之告訴了黑夜和常龍。
“姑娘也許還需閉關一段時間,我正好可以抽空去看看阿牛。”黑夜放心了。
太一宗是道修之地,靈氣充沛,卻鮮有低階魔修所必需的戾氣。所以,黑阿牛一直都是獨自在凡人界的西南荒蠻之地苦修。黑夜每年都會抽出時間去指導他一個月。
他的資質不錯,修爲提高的很快。在九年前成功築基。現在已是築基三層的修爲。
常龍聞言,笑道:“你準備讓那孩子在荒山野林裡呆多久?”
“上次去時,那裡的戾氣已經沒剩多少了。我這次去,就是想帶他去周邊的幾個小國轉一轉,歷煉一個月。”黑夜如實答道,“完了後,再給他尋個合適的地方。你有什麼好地方推薦嗎?”
常龍還真是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我那徒弟忘憂前幾天傳訊,說是想去冥界轉轉。不如讓阿牛跟着去吧。忘憂現在是鬼將三層的修爲,足以護住阿牛。”
黑夜有點不好意思:“我怕阿牛拖累了忘憂。”
常龍笑道:“沒事。忘憂生前當過國師,也曾教導過太子。帶一帶阿牛,於他,根本就不叫事兒。就這麼說定了。”眼下,最重要的事是,保護姑娘。即便有兩位老祖護着姑娘,他也不敢掉以輕心。
“行!”黑夜樂得合不攏嘴,“我今天就把阿牛送到摩訶城去。明天清晨就能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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