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太子妃,”做事一向幹練、認真,說話不卑不亢的阿麗瑪竟稍有些吞吞吐吐,“門外有人賞景,奴婢怕她們擾了太子妃清淨,已將她們打發走了!”
蘇若晨極爲仔細地捕捉到一絲別樣的氣息,擡頭看了阿麗瑪一眼。雖然蘇若晨明眸如水,但阿麗瑪仍是急忙低了頭不敢看蘇若晨。
“她們是些什麼人?爲何不邀進來喝茶,反而打發他們走?”蘇若晨、邊提步下牀邊問道。
“是一些各寢宮一些無關緊要的丫頭,閒來無事瞎吵鬧,煩人得很,犯不着與她們親近!”阿麗瑪故意掩飾住自己心中的緊張,佯裝嫌棄地撇了撇嘴嘴回道。
“呵呵,阿麗瑪如今愈發威風了呢!”蘇若晨玩笑道。
“太子妃是責怪奴婢麼?”阿麗瑪並不覺蘇若晨乃是玩笑,反而以爲太子妃對自己的說辭有些不滿,因而低了頭信口另作解釋道:“不是奴婢不容人,只是太子妃一向喜靜且又身份尊貴,怎容他們於此處閒逛打攪!”
“罷了,我說不過你,只是平日裡待人要儘量和善一些!”蘇若晨滿面寵溺之色,微笑着嗔怪道。
蘇若晨心情尚好,只當阿麗瑪乃戶主心切,並不願多想,任阿麗瑪取了衣物爲其更衣。
“阿姊,阿姊!”拓跋洋與拓跋琥等人如一陣風一般推門而入,“阿姊不好了!”
“何事?”蘇若晨淡然問道。
拓跋洋與拓跋琥風風火火的模樣蘇若晨見怪不怪,反而有一種親切之感。
幾個孩子正要回答,卻見蘇若晨未穿外衣,羞得滿面通紅,連忙退了出去。
“我等不知阿姊正在更衣,如有冒犯,還請阿姊原諒!”幾個孩子有些後悔自己太過冒失,隔了門悻悻地道。
“呵呵,無礙,”蘇若晨趣味十足地笑道,“你們只管進來便是!”
蘇若晨只當拓跋洋、拓跋琥等人是孩子,並未在意,卻不成想拓跋琥、拓跋洋等正是初識嬌羞的年紀,對此頗爲重視,說什麼亦不肯逾距入內。
“我等還是於外面等候阿姊吧!”
蘇若晨心中會然一笑——與孩子們在一起,蘇若晨覺着無論心中如何雜亂無章、無何煩悶氣惱,心中不快皆會暫時化作一縷雲煙飄散而去。
蘇若晨換好衣物,簡單梳了個髮髻別了簪子,便喚了拓跋洋等人進來。
“今日又是所爲何事?如此慌張?”蘇若晨梨渦輕旋,美目溫柔似一泓春水,峨眉半彎如兩葉新月,貝齒映着天然紅脣更顯幾分清麗,不過說話語氣儼然一副大姐的模樣。蘇若晨苦口婆心地引導拓跋洋、拓跋琥等道:“按理說,你們都已十一二歲了,也應當學着穩重了!今日便不追究了,以後可不準如此冒失了!”
“阿姊,您這可是以偏概全啊!”拓跋琥快嘴反駁道,“我們何曾不穩重了,平日裡處處不都是謹言慎行麼,也只有於阿姊這
兒才能偶爾放縱一下!如今阿姊再對我等加以約束,那我等以後的日子可哪還有樂趣而言!”
拓跋琥邊想象着未來煩悶的日子邊作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樣,倒讓蘇若晨有些忍俊不禁了。
“這倒也是,玩兒乃孩童的天性,失了這天性哪還有童趣!”蘇若晨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贊同道:“不過說實話,你等倒也算是穩重的了,某些鄉野孩子這個年紀估計更是人來瘋呢!”
“對啊!”拓跋琥連忙附和,似乎生怕蘇若晨反悔似得,“而且穩重與否與年紀根本毫無關係,有些人孃胎裡便是沉穩的,有些人耄耋之年都沉穩不起來,這些皆無可厚非,但我還是喜歡活潑熱情一些,免得就像阿洋,才十歲便像口鐘一般沉穩,看上去就跟九十九歲一樣老氣橫秋!我纔不要像阿洋那樣!”
暗中誇讚自己的同時悄悄踩了拓跋洋一把,拓跋琥甚是得意,因而高高擡起自己白皙嬌嫩的下巴抿嘴笑着睨了拓跋洋一眼。
拓跋洋對此有些不服氣,純粹有些負氣而無絲毫恨意的面孔顯得倒更加可愛了:“哼!自以爲是,雞毛令箭!”
“阿洋,你竟敢忤逆阿姊,該當何罪!”拓跋洋素來不以可汗的身份壓制拓跋琥,反而僅以阿弟的身份與拓跋琥相處,處處禮讓拓跋琥,因此拓跋琥知道無論自己於蘇若晨面前如何沒有分寸拓跋洋亦不會對其翻臉,因而愈發得寸進尺、過爲已甚。
“阿琥,莫鬧了,莫要忘了今日我們前來晨兒阿姊這兒的初衷!”拓跋洋收回強裝出來的惱怒之色,甚爲無奈地提醒已經“不知何物是吾身”的拓跋琥。
“說吧,你等今日此來所爲何事?”不等拓跋琥一拍腦門作悔悟狀,蘇若晨便笑彎着眼睛迫不及待地問道。
依照慣例,無論何時發生何事,皆會是拓跋琥心直口快、口無遮攔地首先告訴蘇若晨,但今日拓跋琥竟一副欲言又止地樣子反常地看向拓跋洋。
“呵呵,說吧,沒有什麼事嚇得倒阿姊!”蘇若晨玩笑道。
蘇若晨心想,幾個孩子能有何大事,犯得着如此謹慎麼,或許不是謹慎而是難以啓齒吧!
但出乎蘇若晨意料地是拓跋琥只擡了頭歉意地乾笑一下復又低了頭,悄悄捏了下正猶豫不決的拓跋洋的手指一下。拓跋洋吃痛但並未表現得出任何表情,反而以同樣的方式捏了普跋。
可憐的普跋本欲裝作無辜、不知情,但擡頭的剎那卻發現拓跋洋、拓跋琥與蘇若晨三人皆緊緊盯着自己看,一雙眼睛表示質問,兩雙眼睛透着逼迫。普跋被衆人的目光盯得無處可逃,只得低聲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地對蘇若晨道:“好吧,我說。但阿姊可要做好準備,莫要太過激動或是氣惱!”
“好!阿姊同意!”蘇若晨急於知曉三個孩子弄得如此神秘的究竟是何事,因而並不計較太多——估計此時普跋提出什麼相較過分的要求蘇若晨亦會一口答應
!
“阿姊,外面正在瘋傳一個謠言……”說到普跋突然停住不再吱聲。
“啪!乒鈴乓啷!”正在這時一陣茶碟茶碗落地的聲音引起了衆人的注意。
衆人一齊看去,卻見方換了熱茶,欲將茶杯端與蘇若晨的阿麗瑪手突然一顫茶杯落了地弄出一陣清脆的聲響,茶水亦灑了一地。
“奴……奴婢該死!請太子妃責罰!”阿麗瑪立即跪倒認錯。
阿麗瑪素來做事仔細,突然如此疏忽,倒是少有,但蘇若晨並非得理不饒人之人,反而焦急地扶起阿麗瑪,關切地詢問阿麗瑪可曾受傷。見阿麗瑪手上被熱茶燙得有些紅腫,蘇若晨心疼地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定然很痛吧!燙傷藥膏在何處,我去幫你取來!”
“多謝太子妃!”阿麗瑪連連道謝,並惶恐道:“不勞太子妃親自爲奴婢取藥膏,奴婢自己去取便是——此事本是奴婢有錯,太子妃不但不責怪奴婢,反而對奴婢噓寒問暖,奴婢當真是不敢當!”
“你我乃是相互照應,你無須太過拘禮!快去取藥膏吧!”蘇若晨催促着。
“多謝太子妃!”阿麗瑪連忙收拾了落地的茶杯轉身匆匆而去。蘇若晨目送阿麗瑪離開復又回過頭來看向普跋。
“接着說吧!”蘇若晨的好心情已被消磨殆盡,此時已略有些煩躁。
普跋遲疑了一下,要說的話終究還是卡在了喉間。普跋不說並非意欲吊蘇若晨的胃口,只是他實在不想將這個消息告知蘇若晨,令其傷心。
見普跋不再說下去,拓跋洋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普跋一眼,斬釘截鐵道:“還是我說吧!”
拓跋洋肯自己道出實情並非他不心疼蘇若晨,而是他深知只有將事情說出來才能想辦法解決。
“外面有傳言稱阿姊乃是這場瘟疫的罪魁禍首,說您故意引發了這場瘟疫,意圖牟利;更可氣的是還有傳言稱您不知爲何卻起了歹意,故意拿了方子不告知染病之人,而讓其家人眼睜睜看着他們死去。”拓跋洋一口氣將事情和盤托出。
萬事開頭難,只要有人說出開頭,接下來其他人補充起來自然順理成章。
“傳言將您說成了惡魔一般的人物!”拓跋琥眼淚汪汪地看着蘇若晨,彷彿受委屈的是她拓跋琥一般。
“但我等都知道阿姊是好人,阿姊並未做過此等人神共憤之事!”普跋略有些惱怒地接過話來,義憤填膺地道:“因此我等今日此來便是與阿姊商議如何破除謠言!”
“好歹毒的心思!”蘇若晨忍不住對散佈謠言之人咬牙切齒,“你等可知道是何人而爲之?”
蘇若晨一時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問出此等不經思索之言,不過說出此言之後蘇若側晨便立即發覺拓跋洋等人定然不會知道事情真相,倘若他們知情,定然早已前往替自己打抱不平,揪住散佈謠言之人,令其澄清事實、爲蘇若晨平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