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護城河上並無橋樑,又無停靠的船舶,因而每日卯時末會有人於橋上架設臨時浮橋,戌時又將浮橋收回,此乃羅生守城時所用法子,庫狄雨佔領勒城之後一直沿襲如此習慣。
此時正當卯時,但由於兩城交戰,庫狄雨早已傳令下去不駕浮橋。因此,此時護城河上空無一物。倘若龍月傑欲過護城河少不得將其雲梯作臨時橋樑之用。如此一來,過河之後不禁所有不便攜帶的重型攻城器械只能棄於對岸,連雲梯亦少不得扔於護城河上。
沒有攻城的器械,僅憑几萬人、幾張弓與幾把刀想要破城豈非天方夜譚!
因此庫狄雨將所有兵力皆集中於城內,護城河畔不設一人,卻不必擔憂龍月傑可於護城河外龍月傑能攜重兵器過河攻城。
芒哈浩力寶思及此處心中豁然開朗,連連稱讚庫狄雨運籌帷幄,而自貶思維愚鈍。
其實芒哈浩力寶心中卻想,倘若事先先不撤浮橋,等到敵人行至浮橋中央再撤,給敵人個下馬威,讓敵人不戰便已損員大半纔好。
不過芒哈浩力寶心裡清楚,事已至此已非相互指責之時,自己還是將此想法爛於腹中才是,否則口無遮攔說了出來不僅使得庫狄雨顏面掃地,自己恐也會禍從口出,受到庫狄雨無端責罰卻不自知。
事實上,庫狄雨的這點小計倆倒沒能難道龍月傑,龍月傑多次攻城屢攻屢敗,大多時候甚至不到護城河便已被提前得到消息的庫狄雨狙擊回來。在此期間龍月傑等人除了士氣略有些消沉之外倒也並非毫無收穫,其中收穫之一便是將勒城周圍的地形摸了個滾瓜爛熟,因此實際上庫狄雨引以爲豪的地形優勢早已在龍月傑的算計之內。
龍月傑很快尋得護城河最狹之處,差人用提前準備好的專用於過護城河的長梯幾架並排縛於一起架於護城河兩岸,再於其上縛了木板,使得士兵走於護城河上如履平地。此番設備雖不如單一長梯靈活但承重卻比普通長梯強得多,因而大多器械皆可輕鬆運過河去,過於笨重之物無法直接過河,大可拆卸爲幾部分分別運過河去。
本來安排如此如此大張旗鼓地過河並不十分有利於水月軍,龍月傑也只是有五成把握而已,幾乎可以說是懸着一顆心抱着試試看的態度渡河,好在恰巧庫狄雨自以爲佈置周密而對此不以爲意倒給龍月傑一個可乘之機,爲水月軍攻打勒城提供了方便。
過河之後龍月傑指揮大軍分爲三路,一路由韓震與江楚帶領繞到敵人北門,一路由左中郎與切偌帶領繞到東門,剩下一路與龍月傑同留於南門。衆人井然有序,各司其職。
龍月傑軍令一下,留守南門的士兵一部分立即組裝起攻城器械,石塊、箭弩輪番向勒城城牆牆頂、勒城城南大門而去,另一部分則由龍月傑帶領在重型攻城器械掩護下邊向城上放箭邊向城門逼近。
庫狄雨冷笑一聲,一聲令下,一排排訓
練有素的弓箭手將箭弩射出,龍月傑所帶領的隊伍中不少人應聲倒地。
“報——報告庫狄將軍,東門發現敵軍!”正在庫狄雨得意之時,忽有士卒慌忙來報。
庫狄雨仔細聽去,果然東方隱約有鼓聲隆隆。
“哼!兩面夾擊,沒那麼容易!”庫狄雨頓喝一聲,雙手攥拳,手指被捏的啪啪作響。
“難道是聲東擊西?”芒哈浩力寶不禁琢磨道。
“你的意思是,敵軍主力不在南門,而在東門?”庫狄雨聽聞芒哈浩力寶之言頓時有種受到龍月傑欺騙之感。
“屬下只是猜測……”
“芒哈浩力寶聽令!”庫狄雨等不及芒哈浩力寶將話完整說完,便沉聲吩咐道。
“屬下在!”
“你先留於南門指揮守城,我去去就來!”說罷庫狄雨大步流星地跟隨那士兵去了東門。
東門方向隱蔽地帶,左中郎與切偌指揮士卒不停地擂鼓,一時間鼓聲震天好不熱鬧。
聽到鼓聲,東門駐守的士卒箭在弦上蓄勢待發,準備迎接突襲的敵人。只是過了良久卻不見有人攻城。
片刻之後庫狄雨帶領一羣人登上東門城樓,剎那間鼓聲傳出的地方鼓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陣急促的敲鑼聲。
不過那鑼聲只響了一陣,不待庫狄雨發覺鑼聲來源,聲音便已銷聲匿跡。
正於此時,北門亦有人來報發現敵情,同樣鼓聲震天。緊接着東門發生的事再次重演:庫狄雨前往查看北門情形,鼓聲驟停、鑼聲齊鳴,忽而鑼聽,鼓聲、鑼聲、人聲皆不見其蹤跡。
“咱們不會是被包圍了吧!”這時跟於庫狄風身旁的士兵戰戰兢兢地道。
“沒出息的熊樣!”庫狄雨喝罵一聲,氣急敗壞地吼道,“我們被騙了!此乃敵人的圈套,以鑼鼓之聲以聲造勢,吸引我等注意以減輕南門攻城壓力,主力仍在南門!”
“萬一東門與北門敵軍安插了精兵,使用游擊戰術專挑落單守衛逐個消滅,那東門與北門……”
“加強兵力、嚴密防守!”不等那名膽小如鼠、囉囉嗦嗦的士兵說完庫狄雨便不耐煩地吩咐一句,頭也不回地回了南門。
芒哈浩力寶畢竟過於年輕,指揮正面防守明顯吃力,眼看着龍月傑率部漸漸逼近城牆,卻無可奈何。心中期待庫狄雨儘快趕回救陣,又恐庫狄雨回來責罵甚至軍法處置於他,因而芒哈浩力寶心急如焚、七上八下,臉面幾乎都扭曲了。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庫狄雨回來南門見龍月傑率部漸漸逼近卻並未急於懲治芒哈浩力寶,而是冷着臉自言自語道:“來得正好!”
並高聲喝令道:“弓箭手,放火箭!”
“嗖嗖嗖!”燃了火油的箭雨紛雜而下,第一波箭雨落地的剎那,只見一道火光呼啦一下放大數千倍,變成一堵火牆。火牆不
偏不倚正巧卡在龍月傑所率隊伍中央,隊伍瞬間被這把火焰做成的巨刀切爲南北兩段,並像一道屏障一般隔在兩段隊伍之間北段回不來,南段過不去。
最慘的是恰巧正踩於火牆線上的士兵——猝不及防,惹火上身——“呼”地一下頭髮、眉毛、衣裳皆被點着,炙熱的火苗灼燒着肌膚,疼痛鑽心,那着火的士卒幾乎聞得到自己身上發出的烤肉味。
一時間龍月傑所率隊伍驚慌失措、陷入混亂,哭嚎聲響起一片。
衆人手忙腳亂、張皇失措地拍打着那些人身上的火苗半晌之後,着火的士兵終於自己想起或是被人提醒而記起就地打滾可以滅火,此時這些士兵早已燒得皮開肉綻,全身無處不火辣辣地疼。
這道不知是何燃料燃起的火牆,火勢兇猛,猶如一條火龍噴吐着妖冶的火舌欲將水月軍化爲一堆灰燼,又似條巨蛇蛇吐着紅紅的蛇信向龍月傑示威,亦像一羣煉獄中的惡鬼猙獰着醜陋的面孔對龍月傑冷嘲熱諷。
這一招果然立竿見影,庫狄雨無需一兵一卒,不費吹灰之力便擋住了龍月傑的攻勢,挫了水月軍的銳氣,滅了水月軍的威風。更爲妙者,庫狄雨於城下燃起火牆,不禁阻斷了龍月傑的援軍還將城牆下照得一覽無餘,使得龍月傑的兵馬立即成了庫狄大軍的活靶子。
被庫狄雨命令放火箭的士兵事先並不知情,眼見火牆噌然而起,頓時紛紛呆立觀望,忘了放箭,因此自然是受到了庫狄雨嚴厲地呵斥責備。
眼見勝利便在眼前,難道就這樣敗了麼!龍月傑並未仰天長嘆、自爆自棄,他努力使自己冷靜下來,思索破解的法子。
眼見水月大軍已化作一股股零散沒有戰鬥力的散兵遊勇,高忍禁不住有些着急:“太子殿下,眼下我等已被孤立,後面又無法支援,眼下該如何是好!”
回望離自己有些距離的護城河,水流湍湍,波光輝映,潺潺的水聲猶如帶了魔力的音樂,帶着致命的誘惑,又像無情的嘲諷衝擊着龍月傑的耳膜。水能滅火,衆所周知,但是水就在眼前卻不能用!
“哈哈!”庫狄雨立於城牆之上狂笑不止,“束手就擒吧!倘若你將兵器悉數丟進這護城河中,跪地向我討饒,或許我還可以考慮開了城門將你迎進城中‘喝茶’!倘若你不乖乖就範,便休怪我手下不留情,一不小心將他們殺掉!”
自然,龍月傑不會向庫狄雨求饒。庫狄雨亦明白此理。因此庫狄雨之所以如此叫喧嘲諷只爲看龍月傑出醜,讓龍月傑顏面盡掃地罷了。
本來龍月傑帶領兵將在前,白義帶領聚義派弟子緊跟其後,如今大半被聚義弟子與白義、於半知一起被隔到了火牆對面。 但他們並未傻愣當場作庫狄雨的活靶子。在庫狄雨停止放箭向龍月傑喊話的剎那,他們突然齊齊地向後退去,身上功夫了得的聚義弟子們幾乎轉眼間便退到了城牆射程之外的地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