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伸手從桌子上拿了個空杯,往裡面放了一粒白色的藥丸,然後用清水斟滿。他拿起杯子搖了搖,然後放到了蘇清歡的面前。
蘇清歡和高景行低頭看去,白色的藥丸已經消融於水中,只剩下一杯乾淨如初的清水。
“師父,這是什麼意思?”蘇清歡拿起那水杯聞了聞,一點味道也沒有。
薛青雙手交疊抱在胸前,目光嚴肅地盯着蘇清歡一眨不眨,“我這幾天認真的思考了一下,你中了黃金蛇毒卻沒有事情,唯一的解釋就是——”
他拉長了語調,這種吊人胃口的方式顯然讓蘇清歡提了一口氣,緊張又興奮。
“師父,你別賣關子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唯一的解釋就是,你蘇清歡是擁有小煙國皇室血脈的人。”薛青說着,得意地一挑眉,“小歡,我厲害吧。”
……
“景行,今天天氣不錯,我們再出去走走吧。”
“嗯,好。”
“小歡,高景行,你們站住!”薛青起身,攔住了他們的去路,“我還沒說完呢,你們這是要去哪。”
蘇清歡嘆了口氣,“師父,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你是想說我外公是小煙人,還是蘇廣明是小煙人,很顯然,這都不可能,既然不可能,我就不可能是小煙國皇室的人。”
“小歡,你先別急着否定啊,你想想看,黃金蛇只會給小煙國皇室的人吸毒,你要不是小煙國皇室的人,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站在這裡。”
“就算如此,也不能證明我和小煙國皇室有關,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情,興許是湊巧了,或者是有什麼別的原因也不可否。”
“是嗎!既然你這麼肯定,我們來試驗一把如何?”
“怎麼試驗?”
“就是那杯水。”薛青指向桌子上他之前放過藥丸的水,“把血滴在那杯水裡。”
“就這樣?”蘇清歡無法理解,把血滴在杯子裡就能證明她有沒有小煙國皇室的血緣關係了?她輕笑了一聲,無奈地搖搖頭,轉身走到桌邊,拿出銀針刺破手指,血滴落入杯中,凝成一顆血珠,她看了半天,都沒覺得她的血有什麼變化,“師父,這到底能說明什麼?”
高景行握住蘇清歡的手,漆黑的眼眸落在那血珠上,若有所思。
薛青走過來,同樣刺破了手指,一滴鮮血滴入水中。
突然,讓人震驚的事情發生了,兩顆血珠居然融成了一團。
“這……怎麼會這樣?”蘇清歡震驚不已。
“清歡,你先冷靜一下。”高景行趕緊安撫她,然後看向薛青,“血相溶者極爲親,這是不是說明清歡她是……”
“這不可能!”蘇清歡立刻否認,“滴血認親,這種方法根本就靠不住,師父你以前就遇到過,一對親生父子滴血驗親,可他們的血根本融合不到一起。血相溶,這不能證明我們就有血緣關係。”
薛青看着那杯水怔怔發愣,眸光粼粼,他眼中有訝異,更多的是震驚。
他懷疑過,卻沒有想到這是真的。
面對蘇清歡的發問,他擡起頭,激動的連發梢都在顫抖,“小……小歡,滴血認親確實沒有辦法認定兩個人的關係,可這加了臍靈草的水就不一樣了。小歡,其實我也沒有想到,你原來是我的……”
“清歡!”
“小歡!”
蘇清歡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屋子的,等到她跑累了,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出了芸城。
眼前,天碧色一樣的湖水泛着盈盈的波光,美的像是染了無數璀璨的珍珠一樣。
可偏偏,這樣的美景看着她的眼裡,一點色彩都沒有。
她拖着無力的雙腿,一步一步走到湖邊,蹲下,湖水清澈見底,隱隱波光倒影着她蒼白冷清的面容。
平常的容貌,可圈可點的只有那柳眉下的一雙清眸,偏偏,那燦若冷星的眼睛此刻像失去光澤的黑寶石一樣,沒有半點光彩。
她怎麼可能是薛青和蘇冰的女兒?
她怎麼能不是外公的孫女。
她是蘇清歡,她做了十六歲的蘇清歡,今天師父卻告訴她,她其實是他的女兒,這未免也太可笑了。
薛蔓早就死了不是嗎?
一雙溫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冰冷的身子漸漸有了一絲溫度,她無力的靠在他的肩頭,“景行,我累了,我想回家。”
一日爲師,終身爲父,她從心底尊敬他,敬重他,以前,她剛拜薛青爲師的時候,她就想過,如果他是她的父親,他一定會很愛很寵她的,她一定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可,薛青再好又如何,這世上沒人比得上外公。
她蘇清歡,是宋良的外孫女。
“清歡,你不要想太多,順其自然,多個親人也未嘗不是一件事好事。”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好事,師父待我很好,爺爺待我也很好,我知道,有他們,我一定會過的很幸福、很開心,可是高景行,我是蘇清歡,是宋良的外孫女,我是宋良的外孫女,我怎麼能不是她的外孫女。”
高景行輕拍着她的背,安撫着她,他了解蘇清歡,對於從小生活在外,幾乎沒有體會到什麼親情的她來說,是有多麼的渴望親情。
只是,她心中有一根刺,那個她從小崇敬、深深愛着的外公,是她最引以爲傲的事情,她無法接受自己不是宋良孫女的事實。
對蘇清歡來說,宋良在她心中的地位是無可取代的。
“清歡,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你都是宋將軍最寵愛的孫女,就像他即使知道你不是他親生的孫女,他也把所有愛都給了你。”
蘇清歡眼眶一溼,輕輕抽泣着說,“所以,連你也認爲我是師父的女兒,我不是什麼假冒的帝姬,而是小煙國名副其實的帝姬。”
他抱緊她,低聲說:“說實話,我希望你只是蘇清歡而已,如果你是小煙國的帝姬,你就必須肩負起很多你不喜歡的事情,可是,如果成爲帝姬,能讓你平平安安的活下去,我到希望你是薛蔓。”他的下巴輕輕蹭着她的額頭,慶幸道,“幸好,你是薛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