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認爲對萬事都能淡然處之的修養,在面對高景行的求婚時,全部土崩瓦解。
她心裡泛酸,又暖成一片。
“高景行……你知道我活不久的。”
“所以才更要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刻。”高景行是緊張的,從未有過的緊張,不經意間把她的手握的更緊了,“我許你傾世溫柔,待白髮蒼蒼,容顏遲暮,我依舊如此,執子之手,看庭前花落花開,往天空雲捲雲舒。”
他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吻進她顫抖的心裡。
“歲月濃抹總相宜,人間有味是清歡。清歡,你可知道,你就是我的人間百味。”
蘇清歡全身僵住,強烈的感動,震撼的情緒,強烈得無以復加。她整個人都在顫,手也在抖。
第一次,她覺得自己可以在一個人的生命中重要到這種地步。她這個人,她這短暫的一生,原來竟有這樣不可估量的意義。
手心一沉,她低頭一看,是一枚精緻的鳳簪,光彩熠熠。
“清歡,我們成婚吧。有生之年,讓我們好好的在一起吧。”
他是那樣的認真,蘇清歡眼眸酸澀到發痛,淚水一滴一滴落下來。
她淚水朦朧地看着手心中的那枚鳳簪,小聲哽咽,“君贈我玉簪,我便爲君挽起長髮,繁華落盡,洗盡鉛華,從此以後,日暮天涯,與君靜好。”
高景行牢牢的抱住她,不動聲色的呼了一口氣,歡喜與激動地低聲輕喃,“遇見你,是我高景行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
一句話,讓蘇清歡再次感動,曾經,她以爲,對旁人她只會是拖累,可是,他卻說,遇見她,是最幸運的事情。
頭靠在他肩頭,踏實又安心,她微微閉上眼睛,不久的將來,也許她會死,可有他在,她再也不會害怕和畏懼。
她要和他在一起,每一分每一秒。
高景行,你可知道,愛上你,是我這輩子做過的最有勇氣的事情。
她擡頭,吻上他的脣,手臂主動環上他的頭,滿世界都是他的味道,她閉着眼睛,主動把舌尖探了進去。
蘇清歡的主動,讓高景行一愣,很快他摁住她的頭,轉被動爲主動,深深地吻。
西禾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可以快樂成這個樣子,而且還是一向滿腹心事的蘇清歡。
她眉眼裡都是溫柔的笑意,嘴角的弧度更是從來沒有彎下來過。
“小姐,什麼事這麼開心?”看着她開心,西禾的心情也變得愉悅起來。
蘇清歡把鳳簪悉心的收起來,說道:“你說,我是不是該把師父找回來,娘不在了,我大婚,總要有個長輩在場,不是嗎?”
她語氣平靜,卻難掩喜悅。
西禾一聽,高興的都蹦起來了,“小姐,你終於想通了,決定嫁給王爺了?”
蘇清歡點頭,“嗯,想通了,我不想錯過。”
“這樣就對了,小姐自從和王爺在一起之後,這臉色明顯就好了許多,依我看,王爺就是小姐最好的良藥。”
“又在胡說,不過娘纔去世不久,我就大婚,確實不合規矩,可是西禾,我真的沒有那麼多的事情等了,別人或許有很多個三年可以虛度,但我不行,娘,會諒解我的,對不對?”
西禾鼻尖一酸,握住蘇清歡的手,“夫人是爲了小姐才死的,只有小姐過的好,纔不辜負夫人對小姐的一片深情,夫人一定會諒解小姐,支持小姐的。”
“只可惜天下的人不會理解的,我們一旦大婚,世人又免不了要在背後罵我們不知禮法了。”
“嘴長在別人身上,他們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去,重要的是小姐和王爺要幸福。”
“我是不在乎,只是不想景行因爲我而被世人說三道四。”
“王爺是在乎那種事的人嗎?他要是在乎,也不會要娶和澤王有過婚約的小姐你了。”
“說的也是,是我多心了。”
“小姐喜歡王爺,關心王爺,纔會爲他着想,很正常的。”
蘇清歡好笑地看了她一眼,“就屬於你懂得多,明明是個連喜歡的人都沒有的小丫頭。”
“誰說我沒有。”她叉着腰,仰起頭。
“哦?是誰這麼倒黴被你喜歡上了。”
“小姐!”西禾氣羞地狠狠跺腳。
“好了,彆氣了,”她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身前,“我們家的小丫頭也春心懵懂了,告訴我,喜歡的是誰?”
“沒有啦,我是和小姐開玩笑的。”西禾眨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靈動可愛。
蘇清歡凝眉深深地看着她,遲疑,“真的?”
“真的。”
“好吧,你不願意說,我也不會逼你,不過西禾,幸福如流沙一般,稍縱即逝,如果遇見了對的人,一定要把握住,千萬不要錯過了。”
西禾翻了一個白眼,無奈道,“小姐,這個我比你懂,我又不是小姐你,這些大道理,你還是留着給自己說吧。”
她說完,調皮的吐了吐舌頭,一溜煙的跑了出去。
蘇清歡苦笑,這丫頭……
不過,西禾確實比她通透,比她勇敢。
夜裡,蘇清歡用白隼給薛青傳了消息,但願師父已經找到師孃,可以一起來參加她和高景行的大婚。
她嘆息,回頭,就看見高景行站在她的身後,一身單薄的黑衣,在夜風中靜靜浮動,見她回頭,他淺淺的彎了嘴角,那淺笑如雪夜的月光一般燦爛奪目,他邁開雙腿,大步朝她走過來,溫柔地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清亮的眸子,微微笑道,“怎麼辦,我失眠了。”
“爲什麼會失眠?”蘇清歡扣住他的脈,細細查探,他體內的寒氣已經逼了出去,身體半點問題都沒有。
他俯身,在她耳邊輕聲說道,“因爲激動,一想到你很快就要嫁給我了,我就激動的睡不着覺。”
蘇清歡腦子嗡的一下,臉色通紅,一直紅到耳根,她惱羞地推開高景行,“你能不能正經點!”
高景行爽朗的笑聲如玉石落盤一樣,低沉悅耳,聽的人心裡發酥發癢。
他柔柔地笑,“我是說真的,清歡,你看看,是不是給我開點什麼藥,我可不想一直睜着眼睛到大婚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