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鹿とか!死んでいけ!”
船隻尚未衝上海灘,粗野的扶桑咒罵聲,已經率先衝耳而至。聲猶未落,上百點寒星早似飛蝗一般,爭先恐後破空激射,要把程立狠狠打成個馬蜂窩。
暗器打得倒不錯。有速度,也有力量。但這些東西,對於黑煞神君來說,威脅程度甚至還不如雨水。所以也根本用不着揮手去擋撥。只是心念一動,已經有大片黑氣憑空涌現,然後一掃。早把那上百點寒星盡數一掃而空。
海灘上遍地死屍,卻只有黑煞神君一個活人。儘管那些倭寇都不知道他是誰,卻也知道這肯定是位高手。本來也沒指望能夠單憑這波暗器,就能收拾得了他。
然而,黑煞神君根本手不動,足不擡,似乎從頭到尾什麼都沒做過,上百暗器忽然便憑空消失,這究竟是怎麼做到的?霎時間,兩艘小船上的倭寇,都同時大吃一驚。心下忌憚之意,不由得更深三分。
但是所謂忌憚,並不意味着就會在行動上採取保守策略。恰恰相反,也可以因爲忌憚而益發激進。說時遲那時快,兩艘小船早已衝上海灘,並且順着那股衝擊的慣性,猛地騰空飛起,活像脫繮野馬,赫然對準了程立,瘋狂撞過來。
這一撞之力,足有千鈞之重。除非是那種專門修煉外家硬功,或者以陽剛武功著稱的高手。否則的話,哪怕同樣是一流中的巔峰境界,也萬萬抵擋不住這兩艘船憑空一撞。
程立森然一哂,,黑氣再度漫卷而過。兩艘小船還在半空,陡然便“喀嚓~”徹底粉碎,化作滿天微塵,隨風消散。
船上的幾名倭寇驟然失去憑仗,登時紛紛從半空墜下。其中幾人反應比較快,還來得及調整身形姿態以自保。另外幾人卻根本反應不過來,當場“咚~”地重重墜下。
雖然海灘之上,到處都是柔軟的沙子。可是在極高速運動中,突然被甩出來撞落地面,其衝擊力量之大,也足夠撞斷人類的脖子了。所以那幾個墜落下來的倭寇,赫然連哼都沒哼出半聲,着地之後便當場一命嗚呼,再也不動了。
另外那幾名倭寇,在半空中打了個空心筋斗,輕輕巧巧落地,誰也沒對死掉的幾名同伴再多看半眼——當然,也可能因爲他們根本不是同伴,而是上下級關係。
因爲程立一瞥之下,便發現順利着陸的這幾名倭寇,身上的衣着打扮都頗爲講究,顯然屬於武士。而摔死的那幾個,頂多算是普通士兵。那麼對於武士來說,當然屬於死不足惜的範疇了。
一二三四五六七,合共七名倭寇武士,頃刻間分散成一個半圓形包圍網,向程立壓上來。不,說錯了。不是七名倭寇武士,應該是七名倭寇武士,再加上三條狗才對。
三條狗都是純白色,從頭到尾,沒有半根雜色毛髮。體型之巨大,簡直就像三頭小牛犢子。假如站立起來的話,甚至比一般倭寇更高。
這三條狗在一名倭寇的驅使下,呈“品”字形站立,衝着程立露出滿口銳利獠牙,喉嚨裡發出咕嚕咕嚕的低沉咆哮聲。在午夜時分聽來,益發使人毛骨悚然。
這三條惡狗旁邊,是一名光頭的倭寇。扶桑人的身高,普遍比中原百姓矮一個頭。所以才被稱呼爲倭人。這個倭字,本身便帶有矮小的意思。
但這名光頭倭寇卻絕對屬於例外。他身高足有八尺,站在其他倭寇之中,簡直就是鶴立雞羣。不但高,而且孔武有力。渾身都是累累肌肉,驟眼看來,幾乎就像長滿了腫瘤一樣,顯得十分怪異。
再往旁邊看,位列第三者,又和光頭大漢堪堪相反,乃是名清瘦老者。可是在他手裡,卻拿着一柄巨大鐮刀。足有本人身高兩倍左右。
第四人乍看之下,外貌倒也正常,只是瞎了一隻右眼,戴上眼罩遮掩罷了。在他腰間,鼓鼓囊囊地纏着一圈黑漆漆的東西。看模樣,該是鞭索之類的軟兵器。
第五人,相貌頗爲俊美,年紀也輕,本來乃是名翩翩美少年。但現在,一條從眉心正中處開始,筆直延伸至下巴的刀疤,卻把他的相貌完全破壞。變得無比醜陋可怖。
第六人,乃是名皮膚黝黑的大漢。和那光頭倭寇赤手空拳不同,昭和黝黑大漢手裡,提着一支足有兩丈長的硃紅色大鐵槍。明顯神力驚人。
最後的第七人,卻是一名白衣武士。他只有右手一條獨臂,腰間斜跨佩刀,衣領上卻彆着一朵似乎剛摘下來沒多久,還是嬌豔欲滴的鮮花。此人竭力試圖表現出一股瀟灑味道,但在程立看來,卻只覺得這獨臂武士十分矯揉造作。
七人把程立包圍着在中間,雙方默然對峙,誰也不說話。可是纔過去半晌,這七名倭寇便很有些忍耐不住了。
那清瘦老者提起大鐮刀,用力在沙灘上一頓。率先厲聲喝問道:“你是什麼人?在這裡幹什麼?四周這些人,是不是你殺的?”
畢竟是倭寇,雖然說着中原的語言,但發音和腔調都顯得十分古怪,咬字也不準。要不是全神貫注細意聆聽的話,其實很難聽得懂對方究竟在說什麼。
程立好歹算是聽懂了。他冷冷道:“這方土地屬於中原,任何人若敢侵害這方百姓,死!”
話聲未落,地面上陡然爆發出“嚓~”的裂響之聲。無形利刃應聲斬下,在雙方之間,狠狠斬出了一條長達三丈有餘的筆直地痕。
七名倭寇同時嚇了一跳,連忙向後倒退三步,但仍維持着半圓形的包圍陣勢不變。那三條大狗受驚,赫然衝着程立狂吠不止。
那老者深深吸口氣,凝聲道:“原來是中原的高手。我等爲扶桑會津國葦名家麾下之葦名七本槍。在下乃七本槍筆頭,大道寺鐮齋,參上。”
那名驅使三頭惡狗的倭寇,沉聲道:“在下具足長之介,參上。”
全身都是肌肉的光頭倭寇,大聲道:“在下石田斬馬介,參上。”
只有一隻眼睛的倭寇,沉聲道:“在下平田一眼房,參上。”
面帶刀疤的美少年,冷冷道:“在下香爐銀五郎,參上。”
手提長槍的黝黑大漢,粗聲粗氣道:“在下佐原右衛門,參上。”
那獨臂武士則懶懶道:“在下新宮虹七郎,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