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消息傳回了山,山中有築基修士來看,卻沒有更高階的人來阻止。
像是消息只到築基那一個層次便散了。
趙負雲到了無雙臺上。
無雙臺裡有一個主臺之人坐在一張老舊的椅子上,看上去很蒼老。
他看了看趙負雲與鄭威之後,卻是半冷笑半感嘆道:“年輕人就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等你們到了我這把年紀,便會知道,多活一天都是奢望,每活一天,你都會看到自己的壽數減一天。”
趙負雲沒有出聲,鄭威在仔細的聽許雅城在自己耳邊說的話。
“名字。”主臺老人問道。
“趙負雲。”趙負雲說道。
“鄭威。”鄭威也開口回答。
接下來,便見那主臺的老人,拿筆在一張紙稿上書寫着什麼。
無雙臺下慢慢的圍聚了一些人,從天都山中都有人飛聚過來。
決死鬥,近年來還是很少見的,並且大多決死鬥都是悄悄的,或者是突然爆發,很少真正的到這決死臺上來,所以聽到消息後,很多人來看。
趙負雲沒有去看有沒有自己認識的人,他知道一定會有,畢竟他在這裡也修行這麼多年了,只是他沒有去看,免得影響心情。
就在這時,他耳中聽到了有人喊:“師兄。”
回頭一看,卻是楊柳青,還在下院之中的楊柳青。
趙負雲眉頭輕皺,沒有回答,但是眼神卻在問他上來做什麼。
只見他快速的走了過來,背對着鄭威那邊,手裡拿出一張摺疊的小紙條,遞了過去,什麼話也沒有說便下去了。
趙負雲接過來,打開一看,上面寫着:“金羽飛劍,金光傘,斬風劍訣。”
楊柳青原本沉默帶着幾分木訥的臉上,多了幾分擔憂。
這紙條是一個陌生的修士突然攔着,遞給自己的,他只看一眼,便知道,這一定是那個鄭威修行的信息。
這時,他們的耳中聽到主臺老人的聲音。
“今有,趙負雲、鄭威,兩人怨仇似海,不共戴天,於無雙臺上,決死而鬥,敬告天下,人死怨消。”
這話很簡短,但是話纔出,卻有一股強烈的血腥味。
趙負雲的丹田之中的劫法符籙,似如煙霧一般的搖擺着,像是遇着了風。
他站在那裡,平復着心情,那張紙條在他的手上化爲灰燼。
即使是沒有紙條上寫的東西,他也能猜到,對方是金氣築基,法器一定會是飛劍之類的,因爲剛剛在銀釵院之中,法力碰撞之下,他感覺到了對方法力之中的銳利。
金光傘,他不知道是什麼,想着應該是護身法器。
而斬風劍訣,他沒有看過,但是聽這個名字,應該是一門善破護身法力的劍訣。
兩人各站在高臺的一邊。
腳下的檯面堅硬無比。
對面的鄭威也是沉默的,決死,對於任何一個人來說,都不是一件輕鬆的事,無論在決死之前多麼的自信,此時站在臺上,那麼多人看着自己與另一個人只能夠有一個人活下去,都難免會有心生忐忑感。
“決!”老人大喊一聲。
不知爲何,這老人在之前還充滿了感嘆與憐憫,以及可惜生命年輕的早逝,此時卻又是那樣的興奮,他似乎很想看到,生命的光華在他面前最後的綻放。
鄭威右手插在衣袖之中,這一聲‘決’字後,手迅速的拔出,一抹劍光隨着他的手揮擲而出。
那劍光入空中,卻是走一個弧線,先是上了高處,再下落,這個像是一個無形的人將劍高舉,然後斬下來。
這就是斬風劍訣。
招招斬擊,勢大力沉。
劍光斬落之時,竟是帶起了一片白光,像是一柄重斧斬落。
臺下,楊柳青、文柏、文尋三個緊張的心都要跳了出來,他們對於趙負雲有一定的瞭解,但是瞭解仍然停留在霧澤那裡,他們知道趙負雲的火法很強,但是這種正面相鬥,御劍之術從來都是最有勝算的,是鬥法之中前三的法技。
周圍鴉雀無聲,因爲大家都知道,很多時候,鬥法分生死,只是瞬間的事。
劍帶起的劍光,如大斧劈落。
只見趙負雲身體動了,身如靈魚遇險,驟然而動,同時手朝着落下的劍光一揮。
自他的衣袖之下,憑空涌生一團紅色玄光,玄光似風,又似龍形,原本要落在他身上的劍光,竟像是被這紅色的風給卷歪了,而趙負雲身如游魚,朝着鄭威快速的靠近。
鄭威心中一緊,手裡又拋起一團金光,金光張開,化爲一把傘,那傘精金爲骨,各種寶石鑲嵌傘面,垂下金光的光華,將之籠罩着。
劍在外主攻,傘在頭頂主守。
一攻一守,便似已經立於不敗之地。
可是鄭威的心卻已經急了,因爲他感覺那一團由趙負雲揮出的風,竟是緊緊的纏繞着自己的金羽劍,像是一隻手抓着劍一樣,讓他的御劍變的沉重生澀。
擒拿法,並不難修習,但是想要做到能夠擒拿同境飛劍,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趙負雲做到了。
鄭威看着趙負雲已經衝到了自己面前不遠處,於是,他所有的法力都注入到了金光傘之中。
傘上金光涌起,更盛了幾分。
他的眼中看到,趙負雲左手一揮,一股大風涌生,近距離的,平地乍起,一股由下向上的力量要將他的傘掀翻,他法力涌入傘中,使之下壓,努力的把持着。
然而趙負雲右手在左手掀起無形的風之時,又曲指一彈,一點火光在他的眼中迅速的擴大,化爲一條丈許火龍,衝撲在傘上,似要將他的傘提攝而走。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持傘走在大風裡的人,努力的把持,然而那傘上法光在這一刻不再均勻,有了空隙破綻。
這一刻,他心中驚慌卻又很快轉爲驚喜,因爲他發現自己的金羽劍已經不再被對方壓制,已經重新可以御使殺死了。
他心中想着,這一下,一定要將趙負雲斬爲兩段。
念動劍起,關鍵之時,他分心操控飛劍,而對於傘的把控反而降了一個層次。
劍光已經在趙負雲的身後再一次的綻放。
只是他沒有看到趙負雲眼中的冰冷。
“焚!”
趙負雲伸手一指,咒聲起。
鄭威看到對方手指向自己,這一瞬間,如有冰水澆灌,如大禍臨頭。
他的眼中,卻看到大火從虛無之中衝卷而下,瞬間將自己淹沒。
很多人看到,這一剎那,鄭威眉心之處有無形的火焰冒起,雙眼之中更是有火燃燒。
而趙負雲身如游龍從他的身邊衝過,手如張開的羽翼,卻又順勢的劃過鄭威。
“滅!”
鄭威眼中的火光瞬間化爲一片黑暗,他應聲倒地,在趙負雲的身後,要斬趙負雲的劍也叮的一聲跌落在地上,傘飛落在一邊,
原本與傘還糾纏在一起的火龍,在失去了目標後,如龍歸巢,朝着騰飛在空中的趙負雲而去,落在他的腳下化爲一團紅霧,託着他直上天空。
“決死鬥,趙負雲勝,鄭威死。”
旁邊主持着決死斗的老人,大聲的喊着,聲音之中充滿了興奮,有着如飲美酒而大醉後的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