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戶是天都山巡察院的院主,紫府境修士。
大家只知道其早年是一位劍客,至於是正還是邪,大家也不是很清楚,畢竟行走江湖的人,殺人做事,總有萬般理由。
但是他自來到天都山之後,行事尚未見有陰私,若要說嚴苛,也不完全的,有些人覺得他雖然面相兇戾,但是在山中被他看到一些不好的事,他也只是口頭警告。
天都山是世間修行之地,在大家的心中是傳道授法之處,雖然其門中弟子散落各處,然而因爲其山中本身並不插手世俗之事,所以山中高階修士,在世間名聲並不顯。
不過,那僅限於普通的修士不知,而像是鎮南王這種世間高修,自然是知道,天都山四院之一的馬三戶之名。
鎮南王名叫藍少勳,是一個看上去充滿了貴氣的中年人。
自他接任鎮南王以來已經四十三年,敬奉赤炎神君,煉法修道,養得一身炎火之氣。
然而比起別人來,他身上的那種炎火之氣看上去又是溫煦的。
可要是去細看琢磨,卻又會發現,他身體內像是有岩漿一樣,隨時都是爆涌而出的感覺。
內外的差別,越是如此,越是讓人感到可怕。
他坐在那裡並沒有動,手裡端着茶杯,在馬三戶行了禮之後,他才放下杯子,說道:“天都山巡察院的院主,巡察到鎮南關來了?”
他的語氣並不好,畢竟天都山入主道子院的事,在他看來,就是赤裸裸的侵入他的勢力範圍。
雖然現在天都山弟子只是在那裡教學,但是卻並沒有跟他說過,天都山一向只是在山中傳法,這一次卻派人到外面來,並且是配合大周王室。
這對於鎮南王來說,就是不友好的。
因爲在鎮南王府之中,世世代代都在擔心,和防備大周王室會不遵守當年的契約。
所以他對於大周王室的動作,極爲敏感。
“天都山弟子遍天下,天都山巡察院自然要看看他們有沒有做違背山規之事。”馬三戶說道。
“那天都山可管的夠寬了,你今日來我這裡,是要看看我這裡有沒有違背天都山的山規嗎?”鎮南王藍少勳冷冷的問道。
他的身邊只有一個侍女,爲他奉茶而已,根本就沒有護衛,可見他對於自身修爲是極爲自信的。
在他的心中,是自己在坐鎮於此,纔有了鎮南王,不是因爲自己被他們保護着。
“貧道來此,不爲巡察,只爲告訴王爺一件事,汾河蒙氏,蒙彥虎擅殺我天都山弟子,亦是殺了這廣元府的巡檢,不知王爺覺得應當如何處置?”馬三戶說的很直接,沒有半點的拐彎抹角。
“我聽說是你們天都山的弟子與蒙彥虎的小妾通姦,如此人物品性,當是死有餘辜,難道你們天都山就是這般傳法授道的嗎?我未去找你們,你們反倒是找上門來,呵呵……”
“區區一個汾河蒙彥虎是殺不了天都山築基弟子的,而這個蒙彥虎還把那個小妾也殺了,死無對證,貧道是不是可以說這一切都是一個陷阱?”馬三戶不緊不慢的說話。
他從一開始進來的語氣,到現在都沒有變過。
無論是這個鎮南王無禮的坐在那裡,在他行見禮之時,他端着茶在那裡喝,還是之後說話,根本就沒有請他入座,他的語氣表情都沒有變化。
像是一切的情緒都能夠壓在自己的心裡,更像是一切的情緒都可以壓在自己的劍鞘之中。
“那麼,天都山想怎樣?”鎮南王也直接問出了自己心中想要問的問題。
“天都山一直以來的立派之念便是傳道授法,即使是因爲時過境遷,會因爲一些原因而有更易,但是天都山從未想過要將誰排擠在修行道路之外。”馬三戶說道。
“我不能夠憑你一面之詞,就信伱們天都山吧。”鎮南王說道。
“信或不信,王爺自憑心決,但是天都山,言出必踐,蒙彥虎擅殺天都山弟子,必受嚴懲。”馬三戶說道。
“若是我說不呢?”鎮南王藍少勳冷冷的問道。
“鎮南王之名傳承時間不短,王爺也不想就此沒落吧,貧道知道,你們藍家訓練赤炎道兵有着獨到之處,但是你要記得,天都山傳承千年,不是隻會教書育人。”
馬三戶的聲音依然不急不徐,但是說的話卻是那麼的硬,那一股威脅之意,卻是用一種平平淡淡的語氣說出來的,就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你敢威脅本王!”鎮南王手中茶杯一推,砰的一聲摔落在地上,一聲脆響,卻像是驚動了整個王府,驚動了整座鎮南關。
關內三千赤炎道兵彷彿感覺到某種意志,一個個身上都涌起了赤紅的焰光。
即使是不當值的人,也都一個個驚起,整個關中,有火光衝起,所有的建築,上面的浮雕,都涌起了火光。
“在!”
突然有無數人齊聲的呼喊出這個聲音來。
整座鎮南關在這一刻像是燃燒起來一樣,即使是旁邊那位站在端茶的侍女,雙眼之中也開始泛生起燃燒的火焰,並且裂嘴,生兇怒之相。
馬三戶在這一剎那,只覺得一股巨大的壓力從冥冥的虛空裡鎮壓而下,又帶着一股強烈的燃燒之意,就像是有一塊燒紅的巨大烙鐵壓在心頭。
馬三戶身上的衣服無風自動,身上涌起一團金光,金光之中,他背上的劍在劇烈的顫抖着,像是隨時都要出鞘。
但是馬三戶的表情依然沒有變,依然是帶着一股兇戾的看着鎮南王藍少勳。
只聽他緩緩的說道:“王爺,可不要自誤。”
鎮南王坐鎮於鎮南關,家族傳承不斷,雖然家族內有波折,但是也自小受教育,鎮南王府鎮南陵,自有其驕傲之處。
就在這時,他感覺到天空突然出現了一團雲,一團烏雲滾滾而起,只一會兒,這天便像是被什麼給遮蔽了一樣,天地一片黑暗。
緊接着有風起。
風吹入鎮南關之中,隨風而來的是雨水。
初時雨小,但是隻頃刻之間便已經成了嘩啦啦的大雨。
整片大雨似要將這個鎮南關裡的火氣都澆滅,那種火氣與水氣形交織在一起形成霧氣,將整個鎮南關都包裹住了。
“啪!”
一聲雷響,電光撕裂虛空,落在鎮南王府的牌匾上,那牌匾瞬間碎裂成了木屑,掉落在地上。
藍少勳臉色大變,變的極爲難看,卻不敢再出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