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攔路207閒散王孫守則
千秋心頭一震,她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她們爲了琅世子中毒一事而往天一閣而來,而是她爲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
少司命藍於滄這個人本束就是充滿了詭異,說是知道一些什麼的也不一定不是?只是她不敢確定,那是她最大的秘密,她本來想就此活一輩子而永遠不將這件事情同任何人說起。
看着千秋一臉緊張的神色,藍於滄笑了笑,似是想要緩和一下氣氛。見一些無關緊要的人都走遠了,只有錢一山還遠遠地守着,藍於滄踏上前一步,輕聲道;“就是你想的那樣,並不是說今天的事情啊。”
千秋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這個人難道會讀心?當年在藍於滄面前動彈不得的感覺又回來了,像是全身赤、裸,在他面前沒有絲毫自我可言。她厭惡這種感覺,像是什麼事情都不在她的掌控之中,而是別人的人偶,目前她所做的一切的努力,到頭來也不過是按照別人所書寫的劇本而走。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千秋額頭上一滴冷汗劃落,目前爲止,就算是面對上大光明王,現在的千秋也不覺得自己會是毫無掙扎之力的人,但是面對藍於滄·他如此隨意的站在她的面前,卻有一種巨大的壓迫感,一種似是無處可逃的感覺。
“我姓藍,叫藍於滄,不過雖然說是姓,也不過是師傅隨意給我取的而已,那些東西都無關緊要,你只要記得,我是一直看着你的人就好了。”藍於滄說道,同千秋點了點頭,湯司魔和白髮的女人回去了,自然也沒有讓千秋再留在雪地裡的道理。
千秋卻是怔愣地立在原地,白雪飄落下來,在她的臉上融化·面上溼漉漉的,看起來有些狼狽。
“縣主··…··少司命已經離開了。”錢一山不知道藍於滄對她說了什麼,但是他也能夠感覺到千秋的不對勁,千秋給他的印象,從小就是波瀾不驚,相當鎮定的一個女子·至少到了目前爲止是這樣。
千秋深深吸了一口氣,想要裝作一臉輕鬆卻是不能,只覺得一張臉像是僵硬了似的。千秋轉迂臉對錢一山道;“少司命真的能夠解了琅世子的毒?”
錢一山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道;“至少目前爲止,末將從來不曾知道有少司命對付不了的毒。”
“少司命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聽千秋這麼問,錢一山也有些困擾,藍於滄幼時便名動天下,幾乎人人都知道他的大名,但是要真的回答他是個什麼樣的人·這有些難說了。
“縣主對於少司命有什麼想法嗎?”
千秋搖搖頭,爲了掩飾自己內心的驚駭,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道;“只是覺得他太厲害了,因而由此一問。”
她的腿因爲長時間精神緊張地站立着有些痠麻·一時間差點跌倒在了雪地中,還好錢一山上前扶了一下,才讓千秋站穩,千秋有些尷尬地說道;“看來我是太沒用了·白白給爺爺丟臉了。”
錢一山萬年撲克臉的面目也不禁溫和起來,道;“縣主多慮了。”
琅世子被送出了驛館靜養,千秋幾個人卻被召集回了英帝書房中。她是最後一個到的,玉瓊公主·康世子和葉琦等早就已經在問話了。
千秋同英帝行禮之後·英帝便問道;“是嗎,少司命自己出來了?”
玉瓊公主面上不變·卻是見她的一手緊緊拽住袖子,道;“若非如此,琅世子怕是已經送了性命。但是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在宮中逞兇,父皇,你一定要嚴查此事!”
康世子道;“臣等已經將事情說了一遍了。”
葉琦不禁面色憂慮起來,英帝一一掃過衆人臉龐,讓錢一山將琅世子被救助的事情細說了一遍,之後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玉瓊公主。玉瓊公主心頭一驚,不自主地低下了頭,欲言又止。
千秋心道,看來英帝也是一個明理人,雖然很多嫌疑都是在脂向她的,但是英帝心中清楚知道這件事情並非她所爲,這種時候,千秋倒是覺得英帝還是一個不錯的皇帝。
“朕知道了,你們都退下。”英帝說着擺了擺手,卻是單獨將千秋留了下來,福如海也躬身退下,將書房的門重新關上。
玉瓊公主心中懷疑,但是也不得不退下,到了門外,對福如海道;“福公公,今兒個父皇是怎麼回事?”
福如海笑着答道;“玉瓊公主不必擔憂,陛下自有陛下的決斷。”
正是因爲他有所決斷才讓人不安啊,玉瓊公主心中如是想到,見康世子似是想要同她搭話,推說今兒個身子乏了,想要回瓊華宮好好歇息一陣。
葉琦和康世子二人交換了一個目光,葉琦問錢一山道;“錢統領覺得此事何解?”
錢一山面色依舊是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公式化址說道;“陛下自有決斷,我等不敢妄言。
葉琦心中“切”了一聲,對於這等回答有些不屑,但是心中卻是認定應該不是千秋所爲,也不知道自己爲何會有這等自信,難道只是因爲那個時候千秋爲他說話?也不盡然·只是一種直覺。
二人往宮門而去,卻是見一襲青黑色大衣的少年站在雪地裡,身邊的小太監似是有些畏懼地給他打着傘,但是面色卻很奇怪。
此人正是大光明王世子,這京中葉姓子弟也不陌生,葉琦和康世子便上前點頭致意,葉惜京卻是正是爲了等待二人的,攔住二人去路,道;“想問兩位一點事情。”
康世子眉頭一跳,這位世子一直都是盛氣凌人的,明明年紀比他小了去,說話卻不帶絲毫請求與尊重的氣息,端地讓人不爽,只是因爲有個厲害的老子就在京中拽得要命,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質子而已。他心中如是想到,不過面上依舊是一副和善的面容,問道;“不知道你想要問仟麼事情。”
葉琦的反應就比較直接了·他同樣對於葉惜京看不過眼,也不■■世子心口不一,直接擺臉色道;“你這說話也太囂張一些,大家都是相同年紀的人,卻這樣直接攔了去路問人,把我們當做宮女太監嗎?”
康世子自然高興有人能夠代替他發飆·就算是兩個人鬧起來了也同他沒有多大的關係。果然葉琦如此一說·便引得葉惜京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似是不屑,如此葉琦和葉惜京的火藥味就更濃了一些。
康世子正等着葉惜京能夠說出仟麼更有挑釁意味的話來呢,卻是挺葉惜京淡淡說道;“你先不說,我想要問問你。”他先前的一個“你”字是同葉琦說的,後來那個“你”字卻是轉向了康世子。
康世子不由一愣,怎麼一會兒事情就回到他身上了?他可不想和這等人對上,多少他也知道當年葉惜京和琅世子的一些矛盾·知道這人他最好不要惹,能避開一些就避開一些,方纔他所說的話也算是客氣,也不知道是仟麼時候惹到了這位世子爺。
“今日瓊華宮中,琅世子似乎中毒了?”葉惜京目光中有譏笑之意·顯然對於他來說琅世子死了就更痛快了。
葉琦卻更是不滿葉惜京將他撇開的態度,說道;“你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我先不說?”
葉惜京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爲了千秋說話了嗎,由此看來你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葉琦愕然,這是什麼邏輯,難道在他眼中他原本是一個很差勁的人?他對於自己的出身倒是也不見得有什麼自卑,更是說不上羨慕葉惜京·他一向都是一個有事說事·直來直去的人,這一點倒是和趙明初有些相似·只是趙明初人家如日中天,而且是康成伯的嫡長子,在英帝面前也是長臉的人。
然葉琦聽葉惜京這麼說,想來葉惜京是站在元昌縣主一邊的,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光明王世子同元昌縣主有什麼瓜葛,他對於元昌縣主沒有多少了解,但是對於京中特殊的葉惜京卻是有所耳聞的,只知道這個人在葉姓皇族中沒有什麼往來的人,更不用說同其他貴族子弟的。這人不是被衆人排擠,而是不同人來往而已,若是他自己想要同誰密切一些,不知道有多少人巴上去,他雖然是質子,卻是極其尊貴的質子,蓋因有大光明王在,就有西北的安穩,也有北夷的不敢輕舉妄動。這也是一定程度上,爲什麼英帝對於大光明王厭惡至極,卻不得不對他多次忍讓的原因。
康世子聞言卻是心中一動,難道這大光明王世子同元昌縣主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不成?且聽葉惜京叫元昌縣主的名字叫得那麼自然,看來關係匪淺,他目光若有所思,心中卻是冷笑。
“不過現在琅世子應該沒有仟麼事情了,少司命已經爲他去毒,過個三日便好。”康世子說道,葉琦卻是對於康世子如此和善地將事情說出來有些不解,怎麼說這事情也是剛剛纔發生,不知道能不能說。畢竟琅世子同葉惜京並不對盤,要是葉惜京趁此機會對琅世子下手,怕是不妙。他平時也不喜歡動這麼多心思,但是知道琅世子的安危關係重大,不容有失,然偏偏葉惜京和琅世子兩個同樣關係邊關的人,卻結上了樑子。
葉惜京道;“陛下下的旨意?”
康世子明瞭他所言乃是對於琅世子能夠解毒一事,不禁心中一動,照理說葉惜京是不會知道琅世子的毒太醫不能解開,他怎麼會如此確定是需要少司命援手呢?除非這事情此人一早就知,而且知道是什麼樣的毒,那麼極有可能兇手就是葉惜京?
康世子心頭一震,同時葉琦也想到了這一點,對葉惜京詫異道;“你怎麼知道不是太醫?”
“這事情有什麼好奇怪的,隨便找個小太監問問就知道了,若是太醫能夠解開,也不需要耗費如此之多的時間了,肯定是去了天一閣碰壁的緣故,我感興趣的是,少司命是怎麼會施以援手的,他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有醫者自覺的人。
葉琦一想也對,憑着葉惜京的手腕·隨便讓一兩個小太監開口也不是難事,再說玉瓊公主匆匆忙忙去英帝面前的事情也瞞不住。
康世子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是又有點遺憾,若是因此直到一點內幕就好了。
葉惜京似是看穿了康世子的想法,掀脣冷冷一笑,道;“那會兒是你懷疑千秋的?”
康世子面色一凜·尷尬地笑笑,道;“不論怎麼說,當時的情況下,元昌縣主最是可疑,況且懷疑她的也不是我一個人,就算是現在也不能說完全同她沒有關係。再者,元昌縣主的事情,同你又有什麼關係?”
最後一句,也是葉琦想要問的·二人看着葉惜京的臉色,卻是見他坦然道;“我想要過問的事情而已。”
葉琦見他如此霸道,不滿道;“元昌縣主被陛下留下問話了,雖然說我也不覺得是她幹得,但是你這麼說反而對她不利。”
“這個你不用管·我只是看他不順眼罷了。”他指了指康世子,康世子面色青了青,他如此溫和的態度,卻是被葉惜京直接說什麼看不順眼,至少他也是康平侯世子,人前也要留三分顏面的,這葉惜京端地囂張。
葉惜京似是完全不將康世子放在眼裡,道;“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對她不利而已·你最好管好你的嘴巴。”
康世子來了火氣·道;“我本束沒有說她什麼,但是被你一說我反而覺得可疑起來·她若是真的沒有做錯,還需要你來說明嗎?”
葉惜京目光一冷,還不等葉琦反應過來,就見葉惜京的一隻手已經扼住了康世子的脖子,康世子呼吸一滯,面色通紅·葉惜京卻還在繼續用力,道;“我說過了,管好你的嘴巴,不要以爲你那點小聰明就能騙得了我,隨風搖擺的雜草而已。”
葉琦心頭一震,雖然他也說不上同康世子關係甚好,卻也不能就這麼見着康世子被葉惜京捏着脖子而旁觀看的道理,急道;“葉惜京,你太過分了!”
葉惜京冷冷瞥了他一眼,道;“怎麼,你也想要同我交手嗎?我勸你最好不要。”
康世子被扼住咽喉,依依呀呀地想說神馬卻是語不成調·葉琦想要去抓葉惜京那隻扼住康世子的手,葉惜京卻是一轉身將康世子一同帶離,略一皺眉,便一腳踹上康世子的肚子,將人遠遠地踢了開去,康世子身體趴着倒在了雪地上,在雪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痕跡。然也因此,康世子重新能夠呼吸順暢,可是肚子卻是痛得要命,也不知道有沒有傷着肋骨。
他兩隻手撐地想要爬起束,只覺得喉頭一甜,一口血涌了上來。
“康平侯世子?康平侯也是武將出身,你卻是完全不行。”葉惜京看着他孱弱的模樣,絲毫不覺得他的言語有多麼傷人。
葉琦上前想要扶起康世子,康世子卻是甩開他的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一旁原本給葉惜京打着傘的小太監早已嚇得兩條腿都軟了,差點跪在雪地上。
“葉惜京,你也太囂張霸道了一些,這樣子只會四處樹敵!”葉琦道。
葉惜京眯着眼睛對康世子道;“匹夫之勇?可你卻連匹夫之勇也沒有,你覺得你很聰明嗎?別說笑了,你這等人,不過只是溜鬚拍馬之輩,想要給玉瓊煽風點火還早呢,就算我現在動手傷了你,二皇子也不會把我怎麼樣。”
康世子面色愕然,葉琦一愣,似是聽出葉惜京話中的不同意味來。康世子咬牙切齒道;“你胡說什麼?”
葉惜京上前,又想一腳踹過去,卻是被葉琦擋住,葉琦道;“葉惜京,你剛纔的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不過你就算知道了也沒用。”葉惜京挑了挑眉,看了康世子一眼,道,“你好自爲之。”
康世子心中一凜,看着葉惜京那雙眼睛,像是自己的一舉一動早已在他的注視之下,自己做什麼都是很可笑的事情一般。
葉琦皺着眉頭,不甘心道;“仟麼叫做我知道了也沒有用?不要把別人都當做傻子一樣。
康世子看着葉琦,葉惜京也就算了,要是葉琦知道了什麼可不太妙。康世子道;“葉惜京,你是不是很在意元昌縣主?”
葉惜京眉頭一跳,冷哼一聲;“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
康世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道;“你不可能的,你永遠都不可能的。”
葉惜京面色一沉,他今日裡本來就心情不好,卻是有個人撞到了槍口上來,還將千秋扯到了嘴邊上,現在他真的很想讓別人的痛苦來釋放自己的心中的憤懣。
葉琦見着葉惜京神色不妙,拉着康世子道;“你還是不要說了。”
康世子面目猙獰,反正今日裡他是丟臉丟到家了,說道;“葉琦,你最好放手,我倒是要葉惜京是不是真的敢殺掉我,他不是不可一世嗎?不是囂張得不行嗎?我就站在這裡,看他是不是真的無所顧忌。”
葉惜京的關頭拳頭咯咯作響,葉琦一把將康世子拖到背後,迎上葉惜京極端壓制的戾氣,道;“你不考慮你自己,也考慮一下元昌縣主。”
葉惜京面色一滯,鬆了拳頭,狠狠看了康世子一眼,康世子不甘心又有點畏懼地回瞪他。葉琦心中對於葉惜京又有新的見解,見着葉惜京遠遠地離開了,才鬆開制止住康世子的手,道;“你真的想要惹火他嗎?”
康世子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咬牙切齒道;“你也看到了,他只是說說而已,他不敢的。”話雖這麼說出了口,但是他心中也有些後怕,肚子那裡還痛得厲害,幸虧葉惜京第二次想要動手的時候,葉琦給攔着了,不然自己恐怕就得躺着回去了o這虧他不甘心就這麼吃了,但是就如葉惜京所說,他也吃不準二皇子是不是真的會爲他出頭。
葉琦道;“剛纔他的話是什麼意思,他不說,我就問你。”
康世子斂了眸色,淡淡道;“你聽他瞎說?他就是一個瘋子,不將人放在眼裡,遲早有一天會死無葬身之地,這一天不會太晚的。”
葉琦心中卻是懷疑,就算康世子這麼說也不能消除掉他的疑慮。康世子見葉琦突然沉默起來,不禁拍了拍他的肩膀,又因爲牽動了葉惜京之前所帶束的傷痛,嘶嘶抽氣,道;“這事情我們還是不要太沾染上關係好,你是韓王的孫子,閒散王孫就要有閒散王孫的樣子,老實說我們這些人不是靠着誰,以後一定不好混。”
葉琦伸手抓住康世子的手,目光懷疑地說道;“你話中有話?”
康世子笑了笑;“你明白就好,何必說得那麼直白,是聰明人的話就應該知道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我言盡於此,不然要是你會有什麼事情我也不好說。我以前同你沒有瓜葛,今後也不想和你犯衝,今日裡多謝你出手相助,要不是你我還真被那個瘋子折騰去半條命。”
“這麼說來,他說的是真的?”葉琦卻是面色嚴肅,並不想被康世子的話糊弄過去。
康世子捂着肚子,向宮門而去,並未回答葉琦的話,葉琦心中卻是有了定論,看來康世子是默認了,也就是葉惜京所言皆是事實。
同時,葉琦也認識到了,這件事情恐怕並不簡單,自己真的是要聽康世子的,只乖乖做一個閒散王孫,靜觀事態就好?韓王是英帝十一皇叔,他真的是一個閒散得不能再閒散的貴族。
葉琦攥緊了拳頭,就算是能夠明白康世子所言,但是心中總覺得不甘心,男兒生於世,不該頂天立地問心無愧嗎?若是元昌縣主能沒有事是最好,若是她有事,自己又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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