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3 刀
馮矣還沒有琢磨過味來,便聽綠腰又道:“這個問題很難嗎”
馮矣甜甜一笑,道:“倒不是難不難的問題,我只是不明白您的意思,若是想要問藍於滄是否平安,他自己從葉惜京手中脫身本不是大問題,如今更是和端王爺在一塊兒。 ~....”
綠腰一笑,道:“這我當然知道,我問的是他這個人。”
馮矣一愣,回味過來,道:“比之烈光要叫人覺得可愛上許多,不像是那些食古不化的人,若是……他們想要回歸中原,倒是一個好時機。”馮矣後半句說得比較慢,似是經過細細地斟酌,如此才說與綠腰聽。
綠腰挑了挑眉,看着馮矣好一會兒,點了點頭。此時此刻千秋正推開安如璧房間的門扉,裡頭的安如璧正撥弄着香灰,那香爐着實精美,三隻腳竟是三條魚的模樣,倒是有些意思。
千秋很快將目光從那香爐中擺脫出來,道:“我是來問你關於肅王的事情的。”
安如璧那雙狐狸眼習慣性地眯起來,只叫千秋暫且坐下,給她倒了一杯茶,道:“在下早說了讓端王早些回來,在下也不需要在留在這裡了。”
千秋笑笑:“留在這裡有什麼不好,看你日過得如此舒坦自在,還有佳人相伴,你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千秋端起茶喝了一口,寒暄幾句,便又再次切入正題,安如璧似是在思考着什麼,並沒有急切地回答千秋的問題,那黑金摺扇緩緩閃動着,面前香爐裡的殘煙便四散開去,香味充滿了整個房間。
“可以。”安如璧說道,那東西本來就是爲了他們守的,只是一隻沒有找到一個好時機,弄怕在這個時候·照着安如璧看來,現在動用那筆錢也不太合適。( ·~ )然而她還是正面應下了千秋,只因爲是千秋所想要的,她不會沒頭沒腦地來一句·定然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你該知道南邊有人想要求糧的舉動吧?”千秋眨了眨眼,還是決定問一問這個綠眼睛的奸商,安如璧不在算計別人的時候便看起來是一個氣質十分恬淡俊雅的公,然而那雙綠眸一動,便生生破壞了氣氛。
安如璧夠脣一笑,便知曉千秋又在謀算着什麼,道:“司馬家不是都掌控在你手裡了嗎·難道你是不放心那兩位公嗎?”這兩位公說的正是司馬重華和司馬舜華,千秋顯然怕這兩人一不小心便遭了宗政明珠的利用。.
千秋從懷中拿出一封信件,安如璧順手便打開來看了看,用扇支着下巴,笑着說道:“還真能撞到王妃你的手上啊。”
千秋哼哼兩聲,對於安如璧這句話當做讚美一般收下了。安如璧看完又仔細地將那封信件摺疊好了塞進信奉裡頭,那本是韓英壽給千秋的信件。早前千秋是託了韓英壽收購了不少糧草,以備不時之需。如今英博居然找上了韓英壽要購買糧食·是衝着她來呢?還是無意?
安如璧打開扇扇了扇,他的眼角已經有了細細的魚尾紋,卻並不難看·這種人對於青澀懵懂的少女毫無壓力。
“王妃真是太看得起再下了,竟是要叫在下來幫着分析這個嗎?”
千秋面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笑容,道:“你這老狐狸少來同我打哈哈,既然肅王將那些東西都留給了你,難道沒有給你留下來眼線?你那生意做的滿天下都是,還會缺少眼睛嗎?你莫不是又想要趁着這個敲詐我一筆?”
安如璧被拆穿了想法,卻也坦然,並不覺得羞赧,只道:“這培養一些眼線可不容易。”
“你莫要如此小氣,要不然我那一天不高興便將這處無暇齋給砸了。”
安如璧一聽千秋威脅·又道:“王妃怎麼回事如此心胸狹隘之人?”
“你不信?你可以試試,我想着就算是我砸了無暇齋,你能同誰訴苦去,陛下可不會賠你一間,肅王的事情陛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最大的讓步了。”千秋這話裡也並非全然威脅,只是叫和姦商不要敲詐她銀而已·她倒是非常好奇當年肅王是用什麼辦法,讓這個奸商爲着那些東西在奉昌留了半輩呢?
安如璧無奈地笑了笑,只怕千秋還真的能做出來拆了無暇齋的事情來。這地方住得久了便有感情,哪一天沒了無暇齋,總覺得心底沒了歸宿。
“依照在下看來,英博應噶不知道王妃在背後纔是。”
千秋“哦”了一聲,道:“怎麼說?難道他真的只是單純地想要購買糧草而已?”她將原本同樓碧商討的結果說出來給安如璧聽。
安如璧點頭罷,嘆了口氣道:在下收到了一些線人的消息,只說光明王缺糧,這爲何會缺,原因是冬天到了,朗懼一定是缺糧的,上一次大大洗劫了定封,那裡頭本來藏着平涼關附近囤積起來的所有糧草。”
千秋面色一滯,這消息極其重要,她怎麼會漏掉?
見千秋目光突然定住,安如璧又露出那招牌式的狐狸笑容,將扇擋在脣中,做了一個悄聲的手勢,低聲道:“這消息自然是封鎖了的,別人以爲葉臻手中存貨不少,可惜今年的冬天不會好過。”
千秋心中大喜,如此一來英博莫非是想要藉着這一批糧食來給葉臻設套?若全然是謊話自然套不住葉臻那老狐狸,但是隻要見到了那大批的糧草,葉臻定然不會忽視,到時候就算明知道是陷阱,卻也不得不與英博好好交手。
千秋如此一想,便心中生上一計,道:“你既然能在葉臻身邊安插人手,可是十分了得。
安如璧忙將身向後仰,將話說在前頭:“在下培養一個線人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情,王妃可不要出什麼餿主意來陷害我,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
“哪裡哪裡,你畏首畏尾地怎麼能對付得了葉臻,英博雖然有幾兩手段,但是你安如璧先生應該對於葉臻不會沒有想法吧,怎麼說當年肅王的死和他脫離不了干係。”
安如璧的面色忽然一沉,千秋這句話戳到了安如璧的心口,那原本被埋藏的往事突然跳脫出來拉扯着他的心口,隨即苦笑道:“說吧,你想要怎麼做?”
千秋指骨瞧了瞧那封信,道:“這錢我要賺,葉臻的命嘛,我也是想要的。”
“他的命可不好要,放眼天下有多少人想要他的性命,可直到今天他還好好地活着。”安如璧雖然欣賞千秋,卻也怕這人感情用事,到底有失考量。
千秋目光一冷,道:“你等待了這麼多年,等到了最好的時機了嗎?沒有試過怎麼知道?我就不信他真的是閻王,他可以算一算自己什麼時候死。”
安如璧聽罷,面色凝重起來,千秋那一句“你等待了那麼多年”在他耳邊振聾發聵,他的嘴脣抿成了一道直線,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千秋,卻只是見千秋微微一笑,道:“我雖然不知道你曾經與肅王是什麼關係,但是我想能爲他守着他最重要的東西二十來年,我便相信你絕對不希望葉臻繼續過得很好的。”
千秋出了無暇齋的時候,秋雨依舊未停,小黛爲千秋掀開了馬車的簾,千秋一踏便上了馬車,坐在馬車中看這條南街,有一絲感慨,天色灰暗沉重,也不知道這雨要下到什麼時候去。
同一時間,一輛馬車到了葉臻暫時入住的府邸,這人做儒士打扮,年紀約莫四十,身形清瘦。寒祿城亦是在下雨,這人卻沒有撐傘,迅速往內院而去,也不賤人阻攔通報,只一面光命令便暢行無阻。
葉臻正在擦拭一把刀,這把刀比普通的刀要更長更窄,隨着葉臻的動作刀光越來越亮,越來越冷,只叫一旁隨侍的人生生打了一個寒顫。
這把刀的名字叫做“佳人”,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這樣一個好不搭調的名字。這把刀跟着葉臻出入沙場將近二十年了,跟隨葉臻久的人都知道,每每葉臻心情十分不好的時候,他都會將這把刀拿出來細細擦拭,好叫着刀更亮更冷,殺氣人來也越發從容。
葉臻忽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微微太眸,他聽見了腳步聲,有人來找他了。葉臻面上浮起一絲冷峻的笑意,看得一旁的侍者心中有些不安。
葉臻將刀直握着,欣賞着刀尖的冷鋒,腦海中模糊地想起一張女人的臉來,似是還能看見她小心翼翼地將這把刀奉上的模樣。
一刀兩斷,真是乾脆而慘烈的結局。葉臻猛地將刀一揮,刀尖正好落在一旁侍者的鼻尖上,差一點就能切開那人的鼻,此時,來人已經到了門外。
侍者冷汗已經沁出了額頭,面色煞白,大氣也不敢出。葉臻卻是微微眯起眼睛,好像將那層模糊的記憶劈開了一般,顯得比較滿意,收起來刀,說了一聲“進來”。
面前人單膝下跪行禮罷,便擡頭道:“王爺,糧草的事情已經有了着落,只是有些叫人聖衣,還請王爺定奪。”
葉臻的目光不經意地掃了一眼嚇得半死的侍者,地開口道:“生疑?這世上從來就沒有肯定無誤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