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蒙,你別添亂!”
黎英現在一個頭比兩個都大,見白蒙這時竟然往死屍跟前湊,連忙攔住了他。
今天晚上的事情,死人了沈萬那邊的反應太不正常了。人被打傷了不是送醫院,而是找他們要賠償,那兩個保鏢醒過來的時機也太好了。
他已經反應過來是沈萬在算計他們兩個,人家證人證據都備齊了,顯然是早就挖好了坑等江攀枝跳進去了。這個時候再把白蒙也牽涉進來,黎英怎麼向李如交待?
所以他死死抱住了白蒙,說什麼也不能讓他不知死活的上前,而且他也不覺得一個才畢業的小醫專生,能解決什麼問題。
孫曉劍完全沒有料到白蒙會衝上前去,大喊道:“白蒙,你還不嫌事多啊?快回來!”
他想上前把白蒙拖回來,可是懾於江攀枝凜凜兇威,根本不敢上前。
“小賤,你別管他。”花任真看到白蒙老神在在的淡定樣子,和兩個亂了陣腳的警察形成鮮明的對比,想到白蒙今天表現的冷靜,直覺他也許真的看出了什麼。
白蒙見黎英死死的抱住自己,那邊江攀枝以語無倫次的打電話,沈萬躲在人羣中,外表慌亂,眼裡卻是一切盡在掌握中的自信,一時間衆人百態都映在眼底,白蒙心下冷笑,面上卻裝作天真輕鬆的樣子道:“也許他只是昏過去了,我再去查一下。”
他扣指在黎英胳膊大穴上一扣,黎英瞬間一麻,竟是半分力氣也使不出,被白蒙掙了出去,幾步就跨到那胖子身邊。
楊旬認出白蒙,附在沈萬耳邊說了幾句什麼,沈萬面色一變,打量了白蒙了幾眼,冷笑一聲,輕聲道:“一個小屁孩子,還真的什麼都懂了?隨他去。”
“是的老闆。”楊旬點點頭,他從部隊出來後,要不是沈萬給他一口飯,以他磚頭一樣的性格早就被這個世界碾碎了,所以他對沈萬無比忠誠,老闆說的任何命令,他都是無條件執行的。
黎英見白蒙已經撲到了那胖子身邊,着手檢查,再攔已經是來不及,乾脆也不管他。他走到江攀枝身邊,用只有兩個人聽見的聲音道:“要不你給你父親打個電話吧,事已至此,只有把影響減少到最小了。”
江攀枝爲言一愣,馬上又露出不服輸的表情,倔強的搖搖頭:“邪不勝正,我不管他們有什麼陰謀,都不會得逞的!”
“這沈萬背後也不簡單,江局長你不要太逞強!”黎英卻比江攀枝看得清楚,低聲勸道。
江攀枝緊抿雙脣,堅定道:“我相信法律,他們這些不法手段弄不倒我。”
說完她再不說話,卻也不知道如何處理,只是有些傻傻的看着白蒙處理那胖子。
與一般人檢查死者不同,白蒙是先翻開眼皮,對光看了下,然後摸住他頸側的動脈,用食指中指輕輕釦着,平靜的臉上有一絲淡然的笑意。
江攀枝心中一動,想到王莽那天和白蒙勾肩搭背的場景,覺得這個看起來沒有任何氣勢的年輕人,能讓王莽這個混蛋折節下交的,也許真的有幾分不一樣。
反正現在救護車還沒到,她也就看着白蒙忙活。
白蒙檢測之後,發現這胖子除了身體還有一絲溫度,其他地方都是一個剛死的人差不多,所有的生命體徵都是極其微弱的,如果不是他的觸覺日漸增長,根本摸不出來。
黎英等人直接斷定這胖子已死,顯然也是這個原因。
白蒙心底雪亮,這胖子身上只有頭部一處明顯外傷,根本不足以致死,如果是誘發了其他疾病,死相也不可能如此平靜,就像睡過去了一樣,這裡面一定有古怪。
他心中一動,忽然想到了什麼,扳開這胖子泛着油光的肥嘴,只覺一股酒氣撲面而來。
他渾然不覺噁心,俯身細聞了一下,又把手指伸到了他的口腔中,在咽喉處使勁一揩,伸到鼻子下聞了聞。
混雜在酒味中,白蒙聞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藥香,如果不是他現在天天和中藥打交道,根本分辨不出這樣掩蓋在濃烈酒味中的細微味道。
他忽然站起身來,猛的一腳踏在了這胖子肚子上。
這重重的一腳,就好像踏在一塊大肥肉上,眼看胖子突出的肚子就被踩得陷了下去,然後猛地一彈,白蒙就和站在蹦牀上似的,被彈起了半米多高。
這一變化太快,他上一秒還在檢查,可是下一秒卻是在褻瀆死者,黎英頓時大喝一聲:“阿蒙你做什麼,莫要這樣!”
酒吧的客人也看得傻了,這小年輕剛纔冷靜的要檢查傷勢的樣子,怎麼突然就暴起傷人,莫不是瘋了?
他這樣,那人有救的也得給他打死了啊?
人羣中議論聲紛紛不起,根本想不透白蒙到底受了什麼刺激。
“你幹嘛打我們老闆!”
那兩個保鏢呆了一下,根本沒有反應白蒙會有這樣的動作,兩個人虎吼一聲,猛地撲向白蒙。
白蒙閃過他二人,對黎英道:“幫我攔住他們。”
黎英卻是沒有動,怒氣衝衝的道:“阿蒙,你到底要做什麼,現在不是出氣的時候!”
黎英氣瘋了,江攀枝不聽話,怎麼一向聽話的白蒙也出來添亂!
他想起白蒙知道黎靈被綁架和沈萬有關的,於是把他現在的行爲,當作是他想報復沈萬,可也不能拿死人撒氣啊。
白蒙又一腳踏上,胖子蝦米似的在地上一彈,兩個保鏢紅着眼睛把住白蒙,見黎英沒動,他只得把手伸向腰帶,心道果然還得靠自己啊。
“嘭”“嘭”兩聲響,白蒙只覺背上一輕,那兩個保鏢劃出兩條淒涼的拋物線,飛到了三米開外。
原來是江攀枝暴起出手,一個側身踢就把那兩個保鏢都打得飛了出去。
“你看出了什麼?”江攀枝看着白蒙,眼睛中閃着說不出道不明的光芒。
“有人假死唄!”白蒙輕鬆的道,猛地又一腳踹在那胖子身上。
這次只聽哇的一聲,那胖子猛地張嘴,一大灘酒肉飯菜從涌了出來,惡臭散了一地。
白蒙幾腳,竟然把死人踹得吐了!
沈萬眼睛微縮,看向白蒙的目光有些不一樣了,這胖子按說可是沒有生命體徵的,也就是食管腸子都不會蠕動的,這個時候無論受到打擊,食物也不能逆着排出來。
“老闆,他那幾腳使力的方位有講究,都是慣着食管走,把胃袋翻過來那麼踢,所以能把食物逼出來。”
楊旬看出的不解,他卻是一直關注白蒙,看出來了一點門道,連忙給老闆解惑。
沈萬聞言一愣,沉思一下,問道:“你能做到嗎?”
楊旬搖搖頭:“我雖然看出他的做法,但是我對人體沒有他那麼瞭解,我不會認錯的也就那麼幾條大動脈。”
說到這裡他眼中寒光一閃,那幾條大動脈,可是殺人放血用的,三棱軍刺紮上,如果不及時輸血,那是必死無疑!
沈萬手指輕釦大腿,招呼左右道:“給我攔住他。”
“是!”
楊旬毫不遲疑的應道,帶着酒吧幾個保安衝出。
“你們想做什麼?”
江攀枝和黎英齊齊擋在白蒙身前。
他們這時也看出白蒙手底下有門道了,見楊旬衝出想攔住白蒙,頓時明白沈萬還是搗鬼就在這胖子身上,哪能讓他們得逞,當然要護住白蒙。
楊旬義正辭嚴地道:“你們就讓那小孩子胡鬧?”
“鬧鬧又怎麼了,反正這種人渣,死後能爲醫學做點實驗也算是積德了。”江攀枝冷冷一笑,寸步不讓擋在楊旬身前。
楊旬估量着自己這邊的戰鬥力,單一個黎英就收拾不了,加上江攀枝,根本不是對手。
他們這邊僵持不動,白蒙那邊動作已變。他把胖子從污物中提了起來,對花任真幾人道:“幫我擺三張椅子。”
孫曉劍猶豫着沒動,花任真卻是早就瞧着新鮮,從沒有看過用腳救人的,喊了一聲得令,替白蒙擺好了三張椅子。
白蒙使勁想讓那胖子趴到椅子上,可死人奇沉無比,還是花任真幫他抱住了腳,才放到了椅子了。
胸下一把,肚子下一把,小腿下一把,把他支在了半空。
“你不怕死人嗎?”見這姑娘敢主動出手幫自己擡人,白蒙忍不住問道。
花任真笑道:“我從不怕死人,他們又不會害人,相比起來活人才可怕呢。”
白蒙聞言一愣,馬上笑道:“你倒看得通透。”
“你還要怎麼救人,要幫忙嗎?”花任真笑問。
“你看着就行!”
他從身上摸出幾片草葉,揉碎放在胖子鼻子下面,用火點燃,一股濃烈的藥味升起。
這股嗆人的味道一出來,衆人都忍不住退後,方圓十米都沒法站人,只有白蒙和強忍着的花任真還站在跟前。
煙霧中,白蒙死死盯着那胖子,忽然一擡腳把胖子胸前的胖子踢走,胖子低垂的腦袋就掉到了着火的藥灰裡面。
白蒙一直手同時從下往上,拍在胖子左胸,又一鬆,只見那胖子抽了一下。
“醒吧!”白蒙一聲大喝,一腳把胖子肚子下面的椅子踢飛,同時抓取他的臉,只聽那胖子一聲怒吼:“什麼味,難聞死爺爺了!”
這一聲中氣十足,別說是死人,活人都沒他這力氣!
“我就知道,吐吐就好了。”煙霧繚繞中,白蒙抱胸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