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先前褚閏生出了客棧,心中依然鬱悶難言。只是,他縱有不悅,臉上的神情卻依然是悠然愜意的。小鎮不大,不過半個時辰,他便找到了在街口擺攤的段無錯。
段無錯的攤子旁聚滿的各色人等,不時從人羣裡傳出幾聲驚歎。看到褚閏生來,段無錯笑了笑,伸手示意他等着。
褚閏生雖有些着急,但師徒尊卑,他走到一旁店鋪的臺階上坐下,老老實實地等。
待到日薄西山,段無錯才哄散了客人,收了攤子,笑嘻嘻地走到褚閏生面前。
褚閏生站起身,皺了皺眉頭,剛要說什麼。段無錯卻開口道:“別說,讓爲師猜猜你找我何事。”他閉上眼睛,妝模作樣地掐指算了算,睜眼道,“哎呀,你這不肖徒兒,原來不是來找我的,是來找《太平經》的呀。爲師好失望啊。”
褚閏生笑了起來,“師傅鐵口直斷,果然厲害。”
段無錯狡黠一笑,道:“可惜,爲師把經文給你池玄師兄了。”
褚閏生聞言,驚訝不已。想起自己白白耗費一日,他不禁懊惱。怎麼就突然把經文給了池玄呢?真是服了這個老頭兒了!他無奈一嘆,道:“那我回去了。”
段無錯一把拉住他,道:“哎,別急着走嘛,師傅請你吃碗餛飩。”
“餛飩?”褚閏生懷疑道,“全素餡的?”
“菜肉餡的。”段無錯笑着回答。
“不是不能吃葷腥麼?”褚閏生問道。
“修仙之人是不能吃。可你我,好像都不是那類人啊。”段無錯道。他說完,笑眯眯地領着褚閏生到了街邊的餛飩攤前,撿了個安靜位置坐下,叫了兩碗餛飩。
褚閏生也不知這老頭兒葫蘆裡賣什麼藥。但心想,他既然鐵口直斷,怕是對絳雲的事早有覺察。既然他如此悠閒,自己也不必着急了。他在段無錯對面坐下,眼睛裡帶了笑意。
段無錯笑道:“看看,一碗餛飩就能哄你開心,還真是小孩心性。”
褚閏生也不爭,只道:“隨你怎麼說,大不了多吃你一碗!”
段無錯摸摸鬍子,笑得愉悅。
不一會兒,瘦小的攤主端着兩碗餛飩上來,笑着說了一句:“剛摘的薺菜和的餡,二位慢用。”
褚閏生也不客氣,一口就吞了一個。
“小心燙着……”段無錯囑了一句。他也不着急吃,又笑道,“好徒兒,你可知道,這‘餛飩’諧音‘混沌’,吃了它,便是破混沌、開天地。”
褚閏生嚥下口中的食物,皺眉道:“師傅,不是吃飯的時候還要故弄玄虛吧?”
“呵呵……”段無錯拿着湯匙,喝了口湯,又道,“那姑娘,乃是他物所化,不是你認識的那個。”
褚閏生愣住了,他擡眸望着段無錯,滿臉都是訝異。
“你修爲尚淺,難怪被皮相矇蔽。”段無錯斯條慢理地說道,“何況,關心則亂,你對那姑娘非同一般哪。”
褚閏生有些急了,“那她是?”
“她無形無相,並非活物,乃是地支十二使符中的申符。”段無錯道。
“使符?”褚閏生立刻想起了那身披彩綾,手撐紙傘的地仙何彩綾。又是她?她的目的是什麼?他只是略微疑惑便明白了過來,“太平經?!那師兄他……”
段無錯道:“你池玄師兄煉化潛神,看人視物早已脫離肉眼所限。不過,能看出蹊蹺不難,要識破真身,他還不夠火候。”
“所以他纔跟我說講不明白……”褚閏生輕聲自語一句,繼而又緊張道,“那你把經文給師兄,豈不是讓他身陷險境?”
段無錯嘆道:“他命中註定有這一劫,不在今日,也在將來。能不能破除,要看他自己。”
褚閏生也顧不上吃餛飩了,他起身,抱怨道:“哪有這樣的,要是有個萬一怎麼辦?雖說池玄師兄有罡氣護身,可那畢竟是使符啊!”
“正是因爲是使符,所以才放心啊。”段無錯笑道,“你太不瞭解那使符的主人了,派出申符,證明她無意傷人。”
“你怎麼那麼瞭解啊,你跟她認識?”褚閏生皺眉道。
“是啊。”段無錯悠然回答。
“哎?”褚閏生驚訝。
“算起來,是四十多年前的事了……”段無錯的眼神飄渺起來,語氣裡帶了一絲惆悵,“日子過得真快啊。”
褚閏生不知該做如何反應,只能繼續聽。
段無錯笑了笑,又道:“所以你放心吧。使符之中,申符最會猜測人心,打架殺人什麼的,還差火候呢。若是它對上你池玄師兄,頂多也就是嚇嚇他罷了。”
“嚇嚇?”褚閏生有些無語。
“若被那心猿猜中了心思,不嚇着纔怪。嘿嘿,吃點苦頭也好……”段無錯笑着吃起餛飩來。
怎麼聽起來像是公報私仇啊……褚閏生又想到什麼,問:“那絳……呃,那姑娘呢?申符化身成她的樣子,她不會是出事了吧?”
段無錯一邊喝湯,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褚閏生的反應,許久才道:“不急不急,到了三更天,一切都有分曉。你就在這裡,陪爲師吃吃餛飩,聊聊天吧。”
不知怎的,褚閏生就是覺得只有自己一個人被矇在鼓裡,跟傻瓜似的。他心中愈發鬱悶,張口便喊:“老闆!再來兩碗!”
段無錯噗地一聲笑出來,噴了半口湯在桌上。他擡頭,讚賞道:“好小子,夠狠。”
……
但說三更之時,客棧之內,情勢混亂。
“去了這護身罡氣,你不過就是個普通人。”
絳雲一手扼住了池玄的咽喉,一手探入他懷中,摸出了那幾頁經文。
絳雲柳眉微蹙,抱怨道,“我還以爲上清弟子有多厲害呢,哼。”
池玄穩了穩心神,左手拇指掐起食指和中指,起了霆訣。一瞬間,電光微閃,絳雲只覺得手上一麻。她急急鬆開池玄,退了幾步。
池玄也不多話,縱身上去,欲奪她手中的經文。
絳雲旋身避開,轉瞬之間便化爲一名素衣童子。童子將經文收入懷中,笑道:“我還真想陪你再玩一會兒,可耽誤了時辰,家主人要生氣的……”
池玄並不理會他,他踏上一步,起劍訣,道:“臻鐵化劍,鍊鋼成刀。同我敵愾,震懾八方。”
他話音一落,客棧之中所有鐵器紛紛飛起,化作刀劍,擊向了那童子。
童子見狀大駭。但那些刀劍卻落在他身旁,恰好將他困住,卻未傷他分毫。童子不禁失笑,“無謂仁慈。”
池玄收了劍訣,正要上前取回經文。不想,方纔一番爭鬥,聲音甚大,驚起了客棧內的住客。
童子輕輕一笑,周身白光忽綻,變作了一個黑瘦骯髒的婆子。待客棧內的人到大堂之時,就見一片刀劍森立,圍着一名悽慘的婆子。她淚流不止,口中喃喃哀求:“莫要傷我……婆子只是偷口飯吃……莫要傷我……”
客棧中人看到這般情狀,個個都是驚訝非常,十幾雙眼睛都看着池玄,等他的說法。
池玄卻不開口,他皺着眉頭,舉步上前,擡手取經。
那婆子顫抖起來,往後一退,撞上了那些刀劍。一時間,鮮血飛濺,哀嚎頓起。婆子伏倒地上,哭聲減止,再無動靜。
客棧內的人,大多是跑慣了江湖的商賈旅客,也是見過世面的。幾個膽大的衝上前去,探了探那婆子的鼻息,驚道:“死了!”
衆人一片譁然,矛頭直指池玄。方纔那幾個膽大的商人更是將池玄拉住,要送他見官法辦。
一直以來,池玄有罡氣護身,常人之中,也少有敢近身的。他從未遭遇過這般陣仗,也不知該如何解釋,一時間竟無措起來。
正在此時,一股金紅火焰憑空而生,逼開了衆人。只見,幻火不知何時醒轉,一身殺氣地出現。他皺眉,厲聲道:“放開他!”
衆人何曾見過這憑空起火的異象,皆是驚恐難言。
幻火上前幾步,道:“大膽凡人,識相的統統給我滾!”
聽得這句話,衆人恍然大悟,大喊着“妖怪”,衝出了客棧。
幻火冷哼一聲,怒道:“你們纔是妖怪!”他說完,走到池玄身邊,怯怯問道,“仙……師兄,你沒事吧?”
池玄的額上依然帶着冷汗,模樣甚是疲憊,他搖搖頭,不說話。
幻火忽然察覺了什麼,他又靠近了池玄一點,驚訝道:“你的罡氣……”
池玄閉目,靜靜吐息,穩下自己的心神。
幻火看了看客棧中滿布的刀劍,疑惑道:“師兄,我睡了多久?這裡發生了什麼?”
池玄睜眼,卻不知從何解釋。他轉頭,望向方纔倒地身死的婆子,卻見地上空留血跡斑斑,早已沒有那婆子的身影。
“褚師兄現在何處?”幻火察覺異樣,急切問道。
池玄搖了搖頭,徑直走到客棧外。此時,不少街坊已被驚起,都出了門,聚在客棧門口看熱鬧。池玄也不理會,他推開人羣,站到路中央,擡頭就見一道白光慢慢飛向天宇,往遠處去了。
“經文在他手裡,我去追。”池玄說完這句話,腳踏禹步,縱身騰空,消失在了夜色裡。
幻火不解至極,“什麼經文啊?師兄——”他想了想,便也起了風咒,一躍而起,追了上去。
圍觀衆人驚歎不已,也不知是妖是仙,值得嘖嘖稱奇。
……
此時,在街口餛飩攤上閒坐的褚閏生百無聊賴,一擡頭,忽見一道白光劃過。他心覺異樣,道了一聲:“師傅?”
段無錯本在迷迷糊糊地打盹,聽到這聲呼喊,他睜眼,慢悠悠地說道:“好徒兒,是時候了……”他站起身子,捶了捶自己的腰,繼而從懷中取出了一顆“兵魂珠”來。他伸手將珠子一拋,珠光一閃,化爲星盤。
褚閏生就見那星盤愈變愈大,不一會兒,徑長已有了一丈上下。星盤不再變大,慢慢下降,浮在了地面一尺之上。
段無錯摸摸鬍子,跨上了星盤,笑道:“來吧,爲師帶你去開開眼界。”
褚閏生心中好奇,口中讚歎。他跳上星盤,興奮不已。
段無錯笑着,伸手向前一指,道:“追。”
星盤得令,瞬間飛起,往那白光的方向追去。
……
作者有話要說:囧~我忽然發現,這章很混……但是我要告訴大家……這章是爲了累積段無錯的好感度,日後好虐。囧~~~我真是變態……
然後,我要說……咳咳咳~~~
爲了大地的愛與和平!
爲了看文的安定與和諧!
爲了減少大家站錯隊的風險!
更爲了滿足“其實我忍不住了我好想劇透”的變態心理!
我要告訴大家!!!其實,我這裡的官配是:池玄*絳雲!
誰說男主和女主一定要在一起的?誰說的?我就喜歡混搭~嘿嘿嘿~~~
什麼?“那爲什麼池玄不是男主”?“閏生弟弟怎麼辦”?
呃……雖然我很想劇透,但是這個還是要保密。我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就不~~~告訴你~~~
[那隻:你是出來找PIA的吧……]
~~~~~~~~~~~~~~~~~~~~~~~~~~~~我是表示我劇透完了的分割線 = =+~~~~~~~~~~~~~~~~~~~~~~~~~~~~~~
PS:話說,聽說“功”字會被口???那我的高功們怎麼辦???=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