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18．
蘇清音擡眼看去，秦霜的五官在水晶吊燈的光芒下顯得異常的柔和。他脣角微微勾着，眼神裡也有淡淡的笑意。
蘇老爺子卻是有些看不懂秦霜眼底的深意，押了一口茶這才問道：“那秦霜你的意思呢？”
手心裡的手小小的，正好被他包裹在掌心裡。他頓了頓這才說道：“我沒有意見。”
這個答案卻有些模棱兩可。
秦老爺子幾乎是下一刻就沉了臉，手裡拿着的杯子也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面上一片陰沉之色。
蘇清音原本沒想什麼，但見秦老爺子這個反應再去看秦霜。他脣邊雖有淡淡的笑意，但那笑意卻清冷冷的，讓她頓時也心冷了些。
她默默地抽回手，裝作有些汗溼的樣子在褲子上蹭了蹭，起身去給秦老爺子倒茶。
蘇老爺子面無表情的看了秦霜一眼，也不說話了。
秦霜卻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做錯的地方，他對蘇清音的感情他自己都有些模模糊糊的，雖然答應了小怪獸要認真的試着喜歡她，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
不是不喜歡，只是不知道這種喜歡是不是小怪獸要的。
他本性涼薄，和秦墨是一樣的性子，要麼不愛，要麼深愛。
蘇清音從小和他一起長大，他了解她的脾氣，性格，習慣，他不排斥她也能接受她。所以那晚的事情一出來他就覺得如果要負責，他是願意的。
他比誰，都不願意小怪獸受一點的委屈。
他眉頭微微一皺，突然覺得有些摸不透自己的心了。
不排斥就是喜歡？捨不得也是喜歡？想佔有己有也是喜歡？
秦老爺子見他這副表情險先把旁邊放着的小瓷瓶扔過去，臉色凝的跟冰一樣。“小兔崽子，跟蘇丫頭在一起還能委屈了你不是？”
秦霜擡眼看去，見老爺子認真了，這也嚴肅了臉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對清音，我會負責的。”
“負責？”秦老爺子冷冷一笑，“蘇丫頭難道還缺了人負責不可？非要你來負責？”
蘇老爺子卻是不動聲色的喝着茶，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眼神卻是時不時的往這裡看來。
秦霜看了眼在廚房裡的小怪獸，這才壓低了聲音道：“爺爺，我是尊重清音的意思。”
秦老爺子還想着這要不是這些話不好讓蘇清音知道，還真想掄起了椅子狠狠教訓他。當下面色越發的沉起來。“你個混小子，蘇丫頭什麼意思你不知道？”
秦霜被兜頭訓了這麼一句，也坐不住了，“我是不知道，她要的是我這個人的話我就在這裡。”
蘇老爺子這下也不高興了，當下冷冷的掃了他一眼，“要你這個人？是要你那尋花問柳的本事還是別的什麼？”
蘇老爺子這話一出來秦老爺子也不高興了，眉頭緊緊的一皺。
秦霜正想說些什麼，只聽見廚房那邊傳來了些動靜，他眉頭一皺，把話都嚥了回去。“我先走了。”
秦老爺子這邊話還沒訓完呢，還沒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見他起身要走，直接踢了椅子擋在過道上。“你給我坐下。”
秦霜抿了抿脣，卻是分毫不讓。“我說我要先走了。”
秦家這兩輩下來，脾性都跟秦老爺子無二。都是你越跟他硬着來他就越要分毫不讓的主，原先沒有什麼此刻也有了什麼。
蘇清音在廚房裡都留神聽着動靜呢，都來不及收拾廚房裡灑了的茶水，端了一杯新的茶走了出來。
頭垂的低低的，手也微微顫着，“老爺子你讓他先走吧。”
秦霜聞聲看去，見她臉色有些不好看，也覺得自己過分了，擡手去握住她的。又小心的抽走了她手裡拿着的玻璃杯放在桌上，這纔看着她說道：“清音，我不是那個意思……你別誤會。”
蘇清音卻是低低的一笑，擡起頭看。“不好意思，我已經誤會了。”
秦霜卻是一怔。
她的聲音輕柔，只是吐出的話卻有些強勢，那微輕的調子倒是秦霜從未聽見過的。
秦老爺子見狀也不攔着了，直接閃開了身子，“你這臭小子，遲早有一天你要後悔。”
蘇清音卻不這麼想，只是看了他半晌這才緩緩甩開他的手重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她坐在裡面的角落裡，正好有淡淡的陰影打下來，落在她的頭頂，添了一絲說不出的寥落。
秦霜的心一緊，正要說什麼，她卻輕輕的一笑。“爺爺，其實我還小，又不是非他不可。”
蘇老爺子卻是笑了笑，那笑聲卻怎麼聽怎麼不舒服。“非他不可？你敢！”
這下子，秦霜卻是聽出味道來了，當下微微彎了腰，“老爺子你們坐，我還有事，先走了。”
說罷，皺着眉拿了衣服就快步往外走去。
蘇清音擡眼就看見他手臂掛着衣服，拉開門時淡淡投過來的一瞥，與陌生人無二。
這個下午還答應了她要認真喜歡她的人，晚上便摔門而去。
她掐着手心，眉色都冷了幾分，“爺爺，我是說真的。我知道秦霜他不喜歡我……”如果不喜歡的話何必倒貼？
她蘇清音，將門之後，這點驕傲和氣度都是有的。
蘇老爺子哪裡不知道她的性子，他這孫女拿捏有度，他自然不會太過擔心，倒是秦霜，別日後反應過來求着他把孫女嫁給她，到時候不給秦霜點苦頭吃，他蘇老爺子這輩子都白混了。
秦老爺子沉默了片刻這才道：“其實秦霜那小子是喜歡你的，只是他自己還沒意識到而已。不喜歡他不會那麼上心的，但是這個臭小子有一點不好，就是長輩摻和進來他就會起逆反心理，就要跟你對着幹，蘇丫頭你別放在心上。”
蘇清音卻是扯着脣角笑了笑，“老爺子你也別放在心上，從小到大他的那些臭脾氣我都知道。”就像我也知道強迫他只會讓他覺得更厭煩一樣。
她最喜歡秦霜的是他那種性子，要麼就不喜歡，一旦他上了心，無論是誰都奈何不了他半分。
她蘇清音要什麼沒有，最愛的無非是他的這份獨一無二。
秦霜出了門被冷風一吹，步子就是一頓。
外面的天色冷冷的，就留路燈都昏暗得有些寂寥。他摸了摸口袋，摸出根菸來叼在嘴邊。
車子就停在不遠處，他幾步走過去，靠着車門看着蘇清音家點着燈的窗戶良久這纔有些煩躁的把菸頭扔掉拿腳狠狠的碾了幾下。
他上了車，隨手開了音響，把電話撥給了李亦爲。
李亦爲正在酒吧裡抱着兩模特玩，摸到震動着的手機一看，頓時挑了挑眉。
秦霜這小子可是有一段時間沒出現了，每次一喊他他都興致缺缺的。今日倒是自己來了電話，當下推開兩個模特就出去接電話。
秦霜聽見電話那頭震耳欲聾的音樂聲時眉頭皺了皺，不過很快就猜到了他在哪裡。“在藍色沸點？”
李亦非叼了一旁的人遞來的煙夾在指間吞雲吐霧，“是啊，趕緊過來不？今晚來了兩個小嫩模呢，嚐嚐鮮？”
秦霜笑罵了他一句，這才掛了電話往酒吧趕去。
李亦爲就在酒吧的門口等着他，懷裡還黏黏糊糊的抱着一個佳人。那女人見是秦霜，不由挑了挑眉，手指繞着他的胸口媚眼如絲，“這可就是秦二爺？”
李亦爲的眸子一冷，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抱緊了懷裡的女人。“是啊，我們風流倜儻的秦二爺。怎麼的？一見傾心了？”
女人羞紅了臉，在他的脣上親了一口，“李公子能不能引見一下啊。”
李亦爲笑得越發的歡暢，“引見？”
女人正覺得有機會，眼還沒亮起來呢就被狠狠一推，直接扔在了地上。剛纔還抱着她風流**的男人此刻冷眼看着她，臉上卻是笑得好看，“也不看看你什麼身份就敢往上面攀？晦氣。”
秦霜剛走近就看見李亦爲發脾氣，掃了眼地上的女人卻是半點憐惜之心也沒有，徑直走了過去。
李亦爲看見他笑了笑，一起往酒吧裡走。“今晚有兩個新面孔，等會看看？”
秦霜擡手捏了捏眉心，點了點頭，“你的人？”
李亦爲點點頭，摸了摸下巴，“身段不錯，功夫也不錯。”
秦霜提不起興趣，只推辭道：“等我看看便罷。”
李亦爲新開了家模特經紀公司，秦霜早些時候幫忙挑人倒是知道些。
李亦爲是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開個公司也是半玩票的性質，一般簽了公司的模特不是送上了他的牀就是被他的那幫朋友或者高官給睡了。
秦霜一向不趟這些混水，李亦爲知道他的原則也一向會顧及着。
秦霜鮮少碰女人，雖然逢場作戲不少，但總會規規矩矩。女方一有心思他立馬斷絕來往，刀槍不入。
外界卻是不知道這些的，只以爲秦二爺也是個花心種，花叢裡來來去去從不潔身自好。
秦霜也不管這些，只有時候老爺子誤會了這纔會解釋幾句，時間久了便隨着去了。
李亦爲坐在他的對面，給他斟了酒，“怎麼了，出來喝悶酒？”
秦霜睨了他一眼，笑了笑，“這你倒是看得清楚。”
李亦爲先自己抿了口，這才認真問他，“誰惹你不順心了，小爺去收拾了他。”
“誰敢讓我不順心？”他嗤笑了一聲，眉頭卻是一皺，“除了……”
“除了蘇清音那丫頭，我知道。”他彎着脣就笑了起來，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沒急了上嘴咬你吧？”
秦霜因爲這句話倒是想起來蘇清音急了就咬他的情景，這從小到大他可還真沒少被她咬。想着想着便笑了起來，“行了，不說她了。”
一說起她，這一晚可就沒完沒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