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當日晁蓋等人劫了生辰綱,避開楊志等人視線後,便分給白勝一些金銀,讓他在桶裡挑了回去。
其餘人路遠,事情又剛發,各州府必然都盤查的緊,一起都到晁蓋莊上來躲避,想等風頭過了再走。
這日,七人正在後園葡萄樹下吃酒。
一個莊客跑來報說宋押司在門前。
晁蓋問道:“有多少人隨從着?”
莊客道:“只獨自一個飛馬而來,說快要見保正。”
晁蓋知道宋江性子,道:“必然有事。”慌忙出來迎接。
兩人在莊前見了,宋江道了一個喏,攜了晁蓋手,便投側邊小房裡來。
晁蓋問道:“押司如何來的慌速?”
宋江道:“哥哥不知,兄弟是心腹弟兄,我舍着條性命來救你。如今黃泥岡事發了!白勝已自拿在濟州大牢裡了,供出你等七人。濟州府差一個何緝捕,帶着若干人,奉着太師府鈞帖,並本州文書,來捉你等七人,道你爲首。天幸撞在我手裡,我只推說知縣睡着,且教何觀察在縣對門茶坊裡等我。以此飛馬而來,報道哥哥。‘三十六計,走爲上計’。若不快走時,更待甚麼?我回去引他當廳下了公文,知縣不移時,便差人連夜下來,你們不可耽擱,倘有些疏失,如之奈何!休怨小弟不來救你。”
晁蓋聽罷,吃了一驚道:“賢弟大恩難報!”
宋江道:“哥哥,你休要多說,只顧安排走路,不要纏障,我便回去也。”
晁蓋道:“七個人,其他六人都在後面,賢弟且見他一面。”
宋江來到後園,晁蓋指着道:“這六位,一個吳學究;一個公孫勝,薊州來的;一個劉唐,東潞州人。一個楊林,彰德府人,這兩個鄒淵、鄒潤,萊州人。”
宋江略講一禮,回身便走,囑付道:“哥哥保重,作急快走,兄弟去也。”
不提宋江回縣衙去應付何觀察一行人。
吳用看着宋江背影,問道:“宋押司如何走得這般急?”
晁蓋道:“你們還不知哩!我們不是他來時,性命只在咫尺休了!”
六人大驚道:“莫不走了消息,這件事發了?”
晁蓋道:“虧殺這個兄弟,擔着血海也似干係,來報與我們。原來白勝已自捉在濟州大牢裡了,供出我等七人。本州差個緝捕何觀察,將帶若干人,奉着太師鈞帖來,着落鄆城縣,立等要拿我們七個。虧了他穩住那公人在茶坊裡俟候,他飛馬先來報知我們,如今回去下了公文,少刻便差人連夜到來,捕獲我們,卻是怎地好!”
吳用道:“若非此人來報,都打在網裡。”
楊林問道:“這大恩人是誰?”
晁蓋道:“他便是本縣押司呼保義宋江的便是。”
公孫勝道:“莫不是江湖上傳說的及時雨宋公明?”
晁蓋點頭道:“正是此人。他和我心腹相交,結義弟兄,四海之內,名不虛傳。”
說罷,又問吳用道:“我們事在危急,卻是怎地解救?”
吳學究道:“兄長不須商議,‘三十六計,走爲上計’。”
晁蓋道:“卻纔宋押司也教我們走爲上計,卻是走那裡去好?”
吳用道:“事已至此,別無選擇了,只能落草。如今梁山好生興旺,官軍捕盜,不敢正眼兒看他。我們有的是金銀,送獻些與他,便入夥了。”
晁蓋道:“史進是個不怕事的人,想來不會不收我們。事不宜遲,我們這便收拾細軟去梁山。”
吳用道:“保正讓人在村中尋幾隻小船,收拾了細軟,我們從水路進泊。做公的想趕時,要尋船隻也得一番功夫。”
東溪村、西溪村之間的大溪直通梁山水泊,雖然不算深,高一些的成人走着也能趟過去,但也能行的一些小船。
“好,我這便讓人把村中小船都買來。”
晁蓋也不敢耽擱,當下便喊來莊客,說了要去梁山入夥的事情,也有二十來個願意同去的。
晁蓋打發了不願去的,讓剩下的人收拾細軟,收買船隻,家中粗苯的傢什也顧不得了。
待莊客弄到五六隻小船,晁蓋便帶了人走水路往梁山而來。
到的李家道口,便在張青酒店處靠了岸,留些莊客看着船隻,晁蓋幾人進的酒店來。
張青剛剛聽得火家說五六隻小船在附近靠岸,船上載了許多包裹,看着像來入夥的,正要出來探看,便看到晁蓋七人進來。
迎上去的酒保聽得一行人是來入夥的,便把他們往後面引去。
張青也進到後面抱拳道:“張青見過諸位,敢問諸位高姓大名?”
晁蓋抱拳道:“我是東溪村晁蓋,他們是吳用、公孫勝、劉唐、楊林、鄒淵、鄒潤。”
張青聽得是晁蓋爲首,喜道:“原來是晁保正和諸位好漢,哥哥聽得這許多豪傑來,必然歡喜。我們也不必在這裡耽擱,這便上山去。”
晁蓋抱拳道:“好,煩請張頭領安排。”
張青與衆人到的後面,讓火家劃了一隻岸邊停靠的小船,便領着晁蓋一行人往水寨而來。
此時已是日落時分,金沙灘上寨牆高聳,牆上數十黑衣嘍囉巡視,透過木柵可見裡面大小近百隻船隻泊着。
晁蓋等人看的水寨形勢,也有些吃驚。
張青領着衆人通過閘門進了水寨,在水軍指引下,靠到岸邊。
上的岸來,張青便讓一個水軍先行去稟告史進,同時請阮氏三雄一起上山。
阮氏三雄正在水寨食堂用飯,聽得嘍囉報說張青引了晁蓋等人來,叫他們一起上山吃酒,便都放下碗筷走了出來。
到的近處,阮小七看到吳用,便叫道:“教授多時不見,如何也來了這裡?”
吳用在這裡看到阮氏三雄並不意外,笑道:“跟隨晁保正劫了趟不義之財,如今事發,只好來貴寨入夥,還請七哥照料。”
阮小七還沒說話,一旁張青一臉古怪的道:“諸位劫的莫不是生辰綱?”
剛纔路上,他乘着小船帶路,卻是沒來得及細問。
現在聽得吳用這般說,又看七人人數正和黃泥崗上劫楊志的人數相同,如何還想不到。
晁蓋笑道:“正是,我尋思樑中書這生辰綱全是民脂民膏,便和衆兄弟劫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便走了風,讓諸位見笑了。”
張青搖頭道:“諸位能那般輕巧的劫了生辰綱,也讓我等佩服。只是如今楊志也在山上做了頭領,讓他看到你們時,只怕不好說話。”
晁蓋七人聽得楊志也上了梁山,不由面面相覷。
老都管一干人爲了推卸責任,只說楊志和賊人勾結,劫了生辰綱去。
如今官府也在捉拿楊志,只是誰也不知楊志走到哪裡去了。
他們也未想到楊志居然也上了梁山。
正是冤家路窄。
阮小七笑道:“有甚不好說話的,上了山便都是兄弟。保正七人請楊志哥哥吃碗酒,陪個不是,黃泥崗上的事情也便過去了。”
阮小二也道:“正是,我看楊家哥哥也不是小氣的人。”
張青卻是覺得楊志氣度還不如江湖上的漢子,對官職看的又重,只怕不易善了。不過他也不好再多說,否則楊志大度揭過前事時,倒是顯得他多心了。
晁蓋點頭道:“黃泥崗上,我們麻翻他,確實冒犯了,理該和他陪個不是。”
吳用尋思便是楊志不讓時,阮氏三雄該會幫着他說話,晁蓋也和史進有些交情,鄒淵、鄒潤又和山上另一個頭領石勇有交情,梁山該不會不收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