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意回到華裳宮中,確實是真的開始覺得身子乏力,就走了這麼一點兒的路她就已經開始微喘,她不知道若是事情再這麼拖下去她還有沒有命見到那一刻?她恨恨的暗下決心,必須得加快進程了。
揚意斜倚在軟榻前,笑看着尾隨着她從御花園中回來的人,只道:“你們先退下吧,本宮想小憩一會兒。”
“是,娘娘。”
一羣人依言退了下去,寢殿內便變得寂靜無聲。
揚意微微閉上雙眼躺靠着軟榻,一陣睏意襲來,慢慢睡了過去。迷濛間,意識恍惚,她分不清楚是現實還是夢境,模模糊糊聽到幾句對話。
“傾卿姐,你說要不要叫醒娘娘。”這個宮中只有環翠會叫傾卿姐姐。
“不必了。”傾卿嫺靜的嗓音中透着一抹肯定,“還是讓娘娘多休息會兒。”
“可是……”環翠似乎有些猶豫,“可是沭公公前來傳話,說皇上中午會來用膳。”
傾卿依舊堅持她的想法,“這還不好辦,你們先去準備着,等皇上快來之時,我再去叫醒娘娘。”
“好。”
揚意聽到環翠應了一聲之後,整個寢殿中又再一次變得悄然無聲。可是她卻是真正醒過來了,輕咳兩聲,才端起軟榻邊的清水喝了一口。
寢殿門應聲而開,傾卿邁着嫺雅的步子走了進來,“你醒了?”
隨即轉身在關上門之後,她邁開的步子已經顯然不是用嫺雅能形容的,就連嘴角的邊的笑容都不再秀麗,反而透着一份勾魂攝魄之意。
揚意撲哧一笑,隨意的用手順了順略微凌亂的長髮,開口道:“你打算在我這邊待到什麼時候?”
蕭元空充耳不聞,緊挨着揚意坐在軟榻上,身子稍稍前傾,口中低柔道:“美人初醒,如春日海棠,風情萬種。”說着,欺身壓向她,神色中透着明顯的邪魅之意,“如此絕色,若是不好好的嘗一嘗,豈不是暴殄天物?”
揚意微微蹙眉,對於他很是明顯的忽略有些不滿,伸手推開了他,“你到底聽清楚我的話沒有?”
他以傾卿之容貌,朝夕相處了將近半個月,對於蕭元空的脾性她不說是全部摸透,但是也大半了,依舊是沒有想通爲何他會留在這邊?不是沒有想過他之前所說的可能性,但是他說話向來都是真真假假,有些事情也是要全憑自己的
猜測。而且她也不敢,或者更確切的說是不願意去相信,她捫心自問:舒揚意何德何能,能讓他如此相待?
一個畫未,於亂紅如雨時與祈宇初相見,嬉笑三載,廝守數月,換來她絕望殉城;一個舒揚意,承載了畫未靈魂,所有記憶,今生唯一所圖的便是讓宇文淵親手顛覆他的江山!爲此更不惜賠上自己的所有一切。
畫未早就屍骨寒,毫無知覺;舒揚意才十五,青春正茂,但那份凜冽的恨意和刻骨的血債情仇早已經把她折磨得殘破不堪;如此的她,怎還能再擔負的起另一份感情?
如此,不如不知,不如不要。
“本殿下不是早已經說過,是爲了你而來嗎,那麼留下,亦是爲了你。”蕭元空整了整身上的宮裝,站起了身,揚意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居高臨下的眼眸中那一閃而逝的落寞,
那一刻,她竟然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
那一刻,她承認她心虛了。
揚意聽着他再一次以傾卿的溫婉的口吻說道:“娘娘,沭公公傳話,皇上中午會前來華裳宮用膳。”
“好。”她輕輕地應了一聲,隨即從軟榻上坐起了身,淡淡說道:“先讓環翠她們準備着吧。”
***
正午,宇文淵一襲白色滾邊錦袍出現在了華裳宮門口,身後跟着的是隨侍的沭顯。揚意請安問禮之後就和他一起踏進了用餐的偏殿。殿中一漢白玉長方桌,兩側宮女侍立,均是手捧精緻的白瓷餐具。
宇文淵坐在了主位上,看向揚意淡笑着說道:“愛妃這邊坐,陪朕一起用膳。”
揚意盈了盈身,才嘴角含笑的走到宇文淵的身邊落座。
她一落座,傳膳的宮女就開始動作伶俐得擺上碗碟銀筷,沭顯擺了擺手,她們便全都安靜而有序的退了出去,只餘沭顯一人侍立在宇文淵身後。
對着滿桌熱氣騰騰的膳食,宇文淵卻不動筷,優雅地擡手示意道:“愛妃無需拘謹。”
揚意溫婉一笑,“皇上先用。”
“愛妃怎得如此小心?”宇文淵不知從何地摸出了一把扇子,一邊優雅自在的扇着,一邊笑睨着她。
揚意心中一突,想必她和燕羽心的每一次見面,做了什麼,談論了什麼他肯定也是知道的吧?一開始她們就是他手中的兩顆棋子,如今亦是。思及此,揚意心下一笑,
只不過,這以後會不會被棋子反撲還是一個問題。
“皇上,您貴爲天子,自然是一切以您爲優先。您還未用膳,臣妾又怎麼敢先行用膳?”揚意微微一笑,彷彿沒有聽出他話語中的諷刺。
“既然一切以朕爲優先,那朕不來華裳宮,愛妃就不打算去千重殿了。”宇文淵優雅地挑高眉梢,好整以暇的看着揚意略顯錯愣的表情。
對,就是錯愣。
揚意竟然不知,如此一個好笑的理由竟會被他說的這麼冠冕堂皇。可是這句話的弦外之音她卻是聽出來了,他這是在提醒她,她的一舉一動都盡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且做的太過明顯了?算算日子,這半個多月,揚意不是每日與燕羽心相邀,便是前去明淑宮,再不然就是留在華裳宮配藥,算計着下一步該如何走。千重殿那一邊雖然一直有跟進,但是若非什麼大消息她也不會過問。
揚意並未否認,只做懊惱狀說道:“是臣妾的過錯,臣妾日後定當注意。”
宇文淵輕搖的紙扇被輕輕得合上了,他的眸光暖如三月陽光,溫煦柔和,也不責怪揚意,只含着笑意慢悠悠說道:“朕只是說笑罷了,愛妃莫驚。”
聞言,揚意垂眸一笑,宇文淵又接着說道:“朕還有一事想要告知愛妃。”
“不知皇上所言何事?”她含笑而望,“若是有用得上臣妾的地方,臣妾定當盡力而爲。”
“想必愛妃也有聽聞這選秀大典之事。”
揚意微微點頭,又聽他繼續說道:“往年選秀大典皆是由淑貴妃一手操辦,今年淑貴妃身體略有不適,這選秀大典之事還需愛妃你從旁協助。”
聽聞此言,揚意只好站起身,盈盈一禮,“臣妾明白,還請皇上放心。”
“如此,甚好。”宇文淵虛扶了一下,揚意順着他垂首起身,坐回原位。
宇文淵面色溫潤的點了點頭,正欲準備用膳,卻忽然聽到殿外傳來了一道低沉有力的聲音。
“皇上。”
“何事?”宇文淵循聲看去,見殿外男子一臉冷峻肅穆,便起身像殿外走去。
揚意靜默,看着他走出殿外,和那黑衣勁裝男子越走越遠,直至消失在視野裡。她在聽到沭顯回來傳話說,宇文淵已經回千重殿,不能陪她用膳之後,才優雅的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開始用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