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婚禮

陳翠是九月底的時候正式搬到金家別院待嫁的, 與陳翠一起搬來的還有李凌和金祥二人。搬離縣衙之前,李衛另給了陳翠二十兩,以供日常花銷以及結婚相關事宜。

九月二十七這天早上, 一個胖的有些走不動, 右嘴角果然一顆黑痣, 左頭頂赫然一朵紅花的媒婆前來登門。拿走了陳翠的庚帖, 說是要找陰陽先生合婚。

自此刻起, 陳翠那一顆活蹦亂跳的待嫁女兒心被徹底的吊了起來,終日的忐忑不安。一邊對封建迷信,繁複程序嗤之以鼻, 轉身卻拜了各路神仙,希望一切都大吉大利, 她能順順利利的出嫁。

十月初八, 媒婆再次登門前來送彩禮, 雙方互送禮品,敲定婚禮日期。

“李衛對你真不錯!”李凌在旁邊翻看着今天男方送來的彩禮, 直咂巴嘴。八身綢緞衣料、一對戒指和耳墜,手鐲繡品、全套的頭飾,樣樣皆屬精品。

陳翠在旁邊看到這些直皺眉頭,李衛莫不是把家當全搬空了?他手上大約有多少銀兩,陳翠就算不是十分的清楚, 也能說出大概數出來。

沒來由的, 陳翠突然就渾身冷戰, 李衛莫不是打腫臉充胖子吧?那她以後豈不是要抱着金銀首飾喝西北風?太悲慘了!

“誒, 你家李衛是不是貪污腐敗啊?”李凌大致掂了掂這些東西, 以一個縣令的歲俸,貌似買不起這些吧。

“胡說八道什麼呢, 你家中招還偷稅漏稅呢。”陳翠沒好氣的接過李凌手上的鐲子,小心擦了兩下才放進箱子裡。

“切~”李凌繼續翻檢李家送來的東西,才懶得搭理這女人呢,陳翠護短護的要死,李衛如果指着太陽說那是月亮,陳翠說不定能對着太陽來句疑是地上霜出來。

因爲要緊着辦婚事,好多東西都需要準備的,李凌雖然說過不會給陳翠準備嫁妝,可到底還是從自家鋪子上拿了不少的東西,大立櫃、幫櫃、頂櫃、箱子、被子、枕頭、衣料、頭巾、首飾等着實幫了陳翠不少。

饒是這樣,陳翠還是被折騰的人仰馬翻,十五這天陳翠華麗麗的上火了,臉上冒出不少青春美麗疙瘩痘,口腔內也是潰瘍一片。

直把李凌氣的喊祖宗,眼看着就要到婚期了,誰家的姑娘頂着一臉的疙瘩上花轎?

自此之後,陳翠就被強行命令到牀上休息,放鬆心情睡美容覺去,剩下的所有程序包括點算禮品、踩花堂、過嫁妝等被李凌一手包辦了。

婚禮的前一天,李凌扭扭捏捏走到陳翠面前,翻來覆去的檢查着,直到確認臉上的痘痘可以被覆蓋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確認了這些李凌這才抹抹嘴,撓撓頭,期期艾艾的問陳翠以前可看過黃片。

“看過幾個,怎麼了?”陳翠有些尷尬,這種話題怎能拿來公開討論?

李凌確認陳翠有些底子之後,這才湊到陳翠身邊神秘兮兮要教導陳翠夫妻之道。陳翠剛開始還撇嘴,就李凌這個被家裡男人慣的沒樣兒女人也知道爲婦之道?可等李凌連比帶畫、臉帶紅雲的說完,陳翠的臉也跟那紅佈一個顏色了。

“這東西你拿着。”李凌到最後實在是說不下去了,趕緊從懷裡掏出一本春宮圖遞給陳翠說道:“我老公的私人珍藏,來的時候給你偷出來的,另外走的時候把這副“嫁妝畫”和鈞瓷“壓箱底”一起弄走。”

陳翠咳嗽兩聲接過這些東西,臉上有些發燒,這就要嫁做人婦了嗎?

陳翠這邊人仰馬翻,李衛這邊自然也要水深火熱纔算公平。婚禮儀式是在李家莊舉行的,三姑六婆,七叔二大爺的這個時候都冒了出來出謀獻策,這個說李胡氏終於熬出了頭,那個說彩禮應該怎麼辦,如何壓上新娘子一頭。

俗話說一個女人等於五百隻鴨子,李胡氏和李衛的身邊每天圍繞着成千上萬只鴨子,針對婚禮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一會兒嫌棄衣服料子花樣不夠新,一會兒卻說首飾太好了白便宜了新娘子,還有人告訴李胡氏婆婆之道,第一天必須給新婦下馬威什麼的。

李衛應酬完這些‘鴨子’還要前邊應酬親朋好友,結了婚的男人說話自然要比未婚時更加百無禁忌。

以前李衛覺得六堂叔爲人很是正派,在一衆子侄眼中那就是禮儀的標準,這些天來滿嘴的聖人之言轉換成夫妻之道;曾經訥訥不成言的堂兄私下裡遞了本春宮圖給李衛,搞得李衛猛然間覺得結了婚的男人果然個個如狼似虎,眼冒綠光,李衛暗自摸摸下巴,以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李胡氏就李衛這麼一個兒子,如今還是個官身,自然是什麼好緊着什麼來。以前婆婆和孃家送的那些戒子、首飾,自己攢的金銀全部都送到了金店,融化了從新打造;又領着女眷們染、繡、織、縫了十來天才算是弄好了。

無論男方,還是女方,每個人雖然都累得精疲力竭,臉上的喜慶卻日漸濃郁。渴着盼着等二十一早些來到,也好熱鬧上一番。

二十一如約而至,滴滴答答的喇叭聲響了高郵的半條街。因着李衛是正七品江都知縣,所以結婚這天,李衛自然是身着正七品的吉服,對襟、圓領玄青色長褂,腰間束以湖色的束帶、冠頂素金寶石,披紅而來,

兩個媒婆扶着一頂四人擡文化頂轎子,四周紅綢紮結,金魚鬧荷花圖案煞是喜慶,四個角玻璃連珠燈下墜大紅綵球,左搖右擺,搖弋生姿。

李凌就從族裡請了位全福太太來給陳翠梳頭、開面、清眉、搽胭脂、抹粉。陳翠頭戴鳳冠,身着霞帔和八幅繡花羅裙,腳穿紅緞繡花鞋,腰纏裙鈴、褲鈴,頭巾繡着鴛鴦戲水。

當然,這全套的衣服都是臨行前李胡氏偷偷塞給陳翠的,要是讓陳翠自己繡,這婚不定什麼時候才能結成。

喇叭嗩吶,陳翠的婚禮在二十一這日正式拉開帷幕,昨天聽了那媒婆一車子的忌諱,直把陳翠弄的緊張的要死,生怕惹出什麼岔子來惹李家人笑話。

可接到李衛塞過來的紅綢,那股子壓在心頭的緊張瞬間跑了個沒影,只剩哭笑不得。因爲陳翠在接紅綢的時候,李衛那小子居然手指翻轉,朝着陳翠的手心就撓了幾下,窘的人難以擡頭。

無論是跨火盆,還是叩拜,亦或者轉身,陳翠總能搜索到李衛的皁靴,一步一步的慢慢跟着走完成了整套的儀式。就是這份細微的貼心,實在的動作讓陳翠覺得哪怕是再多的艱難困苦,什麼都值得了。

入了洞房,喝了交杯酒,踩了四角,李衛自出門招呼客人去了。陳翠則脫掉鳳冠霞披,換上便服,坐帳之餘,閒來無聊開始思量即將到來的洞房花燭。

摸到牀上灑的‘合歡錢’陳翠倒抽一口涼氣,這玩意兒也有?偷偷起身趁着屋裡沒人的時候把李凌偷渡的春宮圖拿了出來,對比合歡錢,溫故而知新。有句話怎麼說來着:“臨陣磨槍,不利也光!”,現實爲輔,聯想爲主,不大一會工夫就把陳翠看的頭腦發熱,渾身想得瑟!

當李衛略帶醉意,搖搖晃晃的走進洞房的時候,看到陳翠一本正經,有模似樣的端坐在牀上,不免有些好奇,這臉怎麼這麼紅啊?

陳翠正看的燥熱之時,沒有防備李衛會這麼快回來,這會兒聽見外間凌亂的腳步聲,趕忙把書扔到牀的下邊去,正襟危坐,預備着明天再收拾。

從李衛進門,陳翠就開始亂瞄,眨巴眨巴眼睛,看屋頂、看牀鋪、看蠟燭,看菜式,就是不敢看李衛。

“怎麼沒吃飯?”好不容易把眼睛從陳翠紅撲撲的臉上挪開,看見桌子上什麼都沒動的膳食,不免有些好奇。

“不是說坐福不能亂動嗎,可以吃飯?”陳翠連忙順着話說道,先把剛纔尷尬無奈的氣氛打散了再說。

“過來吃點東西,餓死了!”快步走到牀邊,李衛伸手準備拉陳翠一起走。

可陳翠顯然想法不一樣,剛看了一通春宮圖,滿腦子都是帶色的旖旎圖像,冷不丁的被李衛這麼一伸手,陳翠想都不用想的趕忙逃開,匆匆的跑出幾步說道:“呃,那個,我…我….自己走。”

李衛愣愣的盯着自己手,怎麼被甩開了?再回頭看看那個埋頭只顧着吃的陳翠,也有些不自在。尷尬的甩甩手,咳嗽兩聲在桌子前坐下來,可手卻抖的不像話,連筷子都有些拿不住。洞房花燭夜,男人的小登科啊!

“唔…李衛你吹蠟燭幹嘛?”細嚼慢嚥,恨不能一嘴咬上十遍才罷休的陳翠,瞄到李衛起身,立刻就聯想到吹蠟燭,放杖子,XXOO。

“我收拾一下牀鋪,沒要吹蠟燭。”

“哦,呃,不對,你收拾牀鋪幹嘛?”這話比吹蠟燭還震撼!

“……”把牀上撒的紅棗蓮子慢慢的掃到一旁,上前一步攤開被子…..咦!腳下好像踩到東西了?李衛好奇的攤開一看,血氣立馬上涌,春宮圖裡夾着一枚合歡錢,用腳趾頭也知道陳翠剛纔在幹嘛。

不過這樣也好,李衛回身瞪了一眼埋頭快速扒飯,不敢擡頭的陳翠,先前的緊張居然一掃而空,大家都是第一次嘛。

陳翠傻了,李凌你這傢伙害人不淺,沒事塞這種書給我幹嘛?完全忘了,李凌是讓她放櫃子裡,不是讓她新婚之夜拿出來預熱的。

“李衛,你….你幹嘛?”

“讓娘子等急了,爲夫的不對。”

“不是,李衛,我自己走,不用你抱着….”

“有些事情一起不是更好?比如看書…..”

“那個,李衛,咱們先說說話醞釀一下怎樣?”

“你說你的,我忙我的,兩不耽誤。”

“你手摸那呢?”

“我也不知道。”

“冷~~”

“聽說….一會就不冷了~~”

“那個,蠟燭…嗯…呃…還…還..沒吹呢。”

“你怕黑~~”

………

紅綃帳內、旖旎□□、顛鸞倒鳳、無限春光、盡在洞房花燭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