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吵架

小綠的事情, 不久之後就得到了圓滿的解決,一位男子的到來徹底算是打破了這個僵局。

這天早上,李衛曾經派出去調查小綠的人回還縣衙, 另外帶來一名秀才模樣的青年男子, 聲稱有私事需要求見李大人。

李衛和此人聊了幾句, 發現他雖然爲人比較酸腐, 可到底是個老實本分的男人, 重要的是他曾經與小綠有過婚約,小綠也識得這位遠方表哥。

李衛當時一聽就樂了,瞌睡的時候有人給送枕頭, 小綠的事情就這這樣輕而易舉的解決了。當即就對此人略加試探,雖然每每的聖人云讓李衛大皺眉頭, 可到底最後聽出了些意思出來。

事情的開始很惡俗, 結尾很美好。不過是千金小姐與窮小子之間不得不說的愛情故事。男主角名叫錢思源, 是個多年不中的秀才。三歲的時候曾經與小綠定過婚,十四歲爲了鄉試在張大人家住過那麼一點時間。

只是後來張大人嫌棄他屢考不中, 上無父母親屬相幫,下無兄弟姐妹扶持,可謂舉步維艱。如日中天的張大人怎麼肯將掌上明珠託付終身?

其實李衛真的要感謝這位秀才迂腐的恰到好處呢,即已認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怕屢次被取笑, 即便是毫無希望, 也要娶這位御史千金。

半年前聽說張家被抄, 小綠被貶爲奴依然不改初衷。半年來輾轉各處, 前陣子剛好與李衛派出去的人相遇, 聽說小綠已爲人妾的時候,當即就拉着人找到李衛這裡來了。

李衛安排小綠與這位秀才見了一面, 雖然朝廷有良賤不婚的律法,可這位秀才最後立誓終身不娶,小綠也沒有非李衛不嫁的念頭,兩相一合計,這次事件也就得到圓滿的解決,搞得衆人唏噓不已。

不過臨走的時候,小綠大約是出於報復的目的,也或者是對這段時間陳翠的欺壓表示憤慨,她趁着身邊沒人的時候,給陳翠說了一句話,讓本來自覺雨過天晴的陳翠當機冷了臉。

本來三個女人都送走了,李衛覺得這下子終於可以清淨的過日子了。卻不知道陳翠最近是發了什麼瘋,每次就要將這位秀才爲小綠立誓不娶的事情拎出來敘述一遍,大有羨慕小綠得此佳婿,幸福美滿的表象。

話到最後,很自然的再抱怨幾句府裡某處的擺設不好看,花園裡沒有花之類的話。

陳翠本來是想拿小綠的事情給李衛做個教材,教導李衛什麼纔是一心一意。哪裡知道人家根本不在意,該吃吃該喝喝,到了時辰就上衙門去,自然是越來越過火,恨不能挑明瞭問李衛娶她是因爲愛還是因爲需要。

李衛卻只當是陳翠因爲最近閒下來無聊纔會如此的,也就不怎麼在意陳翠最近的反常,哪裡知道最後還是吵了一架。

事情的起因很簡單,不過是因爲李衛覺得府裡的下人比較少,得力的又被原來的知縣帶走,臨近年關的時候,李衛怕陳翠一個人忙不過來,這才約了人牙子下午要買幾個丫頭進府。

陳翠如今正是不自在的時候,眼前驟然間多了這麼多豆蔻年華的小丫頭們還能有個好臉色?那人牙子也不是個有眼色的,一進門就笑的滿臉褶子,把三四個丫頭往前推,一疊聲的誇讚她們乖巧好生養之類的話。

“你什麼意思?覺得前邊剛走了三個,府裡現在女人少是不?”等李衛進了門,陳翠就半含酸的諷刺道。

李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買幾個丫頭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何況他還專門交代要熟手,怎麼和那三個人扯上關係了?醋勁頭未免有些大,他身邊連婦人都不能出現?偏偏今天前邊事情比較多,李衛有些累,也就沒回到陳翠。

“你要納妾是不是應該問問我?”陳翠氣不打一處來,直覺上就把李衛的無語當成默認。

“我什麼時候要納妾了?”

“你沒說,可你心裡默認了。”

“翠兒,今兒個事多,咱先歇着,有事明天說行不?”

“不行,你今天把話說清楚了。”陳翠鼻子有些發酸,今天人牙子進門的時候,居然直接拱手道喜,還說什麼夫人果然大度之類的話,不是納妾是什麼?

“好,你說。”李衛撐起身子,半眯着眼睛坐在陳翠的對面,年關將至,縣衙裡驟然做了不少的案子。

“你是不是想着納妾?“李衛曾經說過不准她胡思亂想,如今既然碰到這件事情,她也不準備再胡思亂想了,乾脆單刀直入的問道。

“耶?”李衛奇怪的發了聲,這哪裡跟哪裡的事情?

“你少裝蒜,前幾天你還說暫時不想納妾,這什麼意思?還不是時機成熟就可以納妾嗎?”陳翠一筆一筆的算,從三天前開始說。

“翠兒,我也就這麼一說,你這麼一聽不行嗎?”李衛無奈,當時不過是勸導小綠的話,也被翻了出來。何況,他說的也算是實話啊,日後這種事情還是會有的,難道次次都攆出去?

“不行,潛意識你知道不?潛意識就是…反正這就是你潛意識裡想的事情,對不對?”

“這種事情誰有拿捏的準?日後或者上頭壓下來,或者同僚互送,又或者那個啥之類的,你總不至於每次都推的掉吧?難道要一次說死?何況納妾也不是什麼大事,到時候再說不就行了?”李衛輕笑兩聲,絲毫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擡手準備照往常一樣拍拍陳翠的肩膀什麼的,卻被陳翠給躲開了。

“夫妻本事共同體,自當共同進退,你怎麼可以全部交給我?難道說我推得掉就推,推不掉你就要接受嗎?”李衛對納妾這類的事情覺得理所當然,讓陳翠大驚。

“我也是做個比方,沒什麼大不了的,咱不主動要求還不行嗎?”

“也就是說如果這次不是我強烈反對,你真的準備接受他們?”

李衛仔細的想了想,說道:“那個,也不是這樣的,她們肯定是不會要的,當然如果你不開心,我不要也就罷了,這點事生氣真的划不來。”

陳翠心裡突然很想笑,這算什麼?記得當初李衛說過會一輩子對自己好,也說過不會放棄自己,原來他可以對好多女人好,也不會放棄好多女人,差別只在意妾需要經過妻的同意,妻子不開心不要妾也行。

陳翠彷彿聽見小綠臨走前甩出的那句得意洋洋的話:“夫人,大人或者不是非您不可的,如今不納妾大約是小綠出現的不是時候。”

想起這些,再結合剛纔李衛說的話,讓陳翠想起就是某對夫妻結婚很時髦的理由——我們的結合只是到了結婚的年紀,與愛情無關。

“你爲什麼不要她們三個?”情緒有些低落,心情有些複雜,感覺實在奇怪,陳翠的心頭醞釀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悲哀。

“你怎麼了?”看見陳翠無精打采的樣子,李衛渾身的不自在。

“既然不要她們三個,爲什麼今天又讓人牙子過來?”

“耶?”李衛更加覺得奇怪,這哪裡跟哪裡的事情?不過是買幾個丫頭怎麼就扯到納妾的頭上去了?

“如果是這樣,當初還不如跟着四…”

“你說什麼!”李衛臉色鐵青的瞪着陳翠,剛纔的玩世不恭全都收了起來,渾身的氣壓低的嚇人。

“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