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門的時候還順手扯了個薄毯把雪苼裹住,打開門就往外面走。
門口站崗的小兵大半夜的跟釘子一樣,見到他出來打了個敬禮,“少帥。”
赫連曜微微頷首,對他們說:“牽匹馬來。”
雪苼有些眩暈,“赫連曜,我現在不能騎馬,你饒了我行不行?”
他不說話,身上的酒氣依然濃重,但是步子很穩,高大的身軀也很暖。
雪苼阻止不了他就懶得再費力氣,摟住他的脖子閉上了眼睛。
馬很快就牽來了,雖然不是他的踏雪,但也是匹壯實的戰馬,赫連曜把雪苼抱上馬背,不緊不慢的向城東門而去。
清輝月夜,馬踏鑾鈴,要不是倆個人在鬧彆扭,倒是生出些浪漫來。
十幾名護衛不遠不近的跟着,好像影子一樣存在着。
東門守城的士兵看到有人騎馬過來立刻拉了槍栓,“什麼人,站住。”
赫連曜沉聲道:“是我。”
領頭的一看是赫連曜,差點嚇哭了,少帥大半夜來巡城。幸好沒有打瞌睡。
赫連曜抱着雪苼上了城樓。
蒼茫夜色中,遠山也只是個剪影,他指着東邊的方向說:“出了城門,沿着這條官道騎馬走兩天一夜,就到了封平。”
雪苼實在不懂他的意思,“赫連曜你想說什麼?”
“雪苼,你喜歡雲州嗎?”
雪苼點頭,“自然,這是我的家。”
“那我就把雲州和封平之間修一條鐵路,等你嫁到了封平後隨時坐火車回來。”
雪苼仰起頭看着他狹長的眼睛,伸手拍了拍他的臉,“少帥。夢遊了吧,還是回家繼續睡覺去。”
他遽然把她給放下來,還不等她站穩就雙手按住她的肩膀朗聲說:“尹雪苼,本少帥上對着天下對着地對你說,我要娶你。”
他們四周都有守城的士兵,本來他一下來衆人都裝着瞎了聾了,可是一聽到少帥這麼說,集體瞪大了眼睛。
少帥這是跑城門來求婚了,是不是該助助威風?
守城的士兵有守城的紀律,他們不敢說話,卻齊齊剁了左腳,不輕不重,整三下,意思不言而喻。
雪苼着實愣住了,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赫連曜說要娶她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她如果沒有記錯,他們第一次見面他就要訂婚期,當時也許是因爲她跟傅雅珺有點像他才寥寄思念,現在正牌回來了,他這麼做還有什麼意思。
雪苼冷冷的說:“你要是說完了我想回去,我冷。”
他把她身上的毯子裹緊,抵着她的額頭說:“你還沒有答應我。”
“少帥,我已經是你的情婦,想幹什麼不都是幹了嗎?現在說這些不好玩,如果您酒沒醒就在這裡吹會兒風,我走了。”
“尹雪苼。”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男人的掌心滾燙,被他握着的地方就像烙鐵一樣穿過骨骼燙在心上。
雪苼頭也不回硬着一顆心說,“放開。”
“尹雪苼,傅雅珺她和我不會有結果。”
雪苼回頭去看他,但是因爲太過陰暗她只看到了個模糊的輪廓,“赫連曜,有沒有結果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一有事就是你的事,放不開她,我和你之間才永遠不會有結果。”
“你到底想我怎麼做?”
“很簡單。放手,我累了。”
赫連曜豈是會低三下四的人,要不是因爲喜歡,他現在早就把雪苼扔到了城樓下。
他背光站在那裡,高大的身體像鐵塔似的,一張棱角分明的臉被黑暗隱沒着,但是聽着粗重的喘息已然是怒氣勃發。
雪苼心裡覺得好笑,這算是什麼,求愛不成惱羞成怒嗎?赫連曜的氣量小的很呀。
他一揮手,“找輛馬車送夫人回去。”
雪苼鬆了口氣,她收回自己被握住的手,他果然放開了。
有人說:“夫人。這邊請。”
雪苼剛要走,忽然赫連曜竄上來摟住了她的腰肢。
她渾身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他這是要反悔嗎?
低下頭,他貼着她的耳朵說:“回去好好想想,我等你的答案。還有,傅雅珺是因爲我欠她的,與情愛無關。”
說完,他立刻退後,隱沒在黑暗裡。
雪苼放在身側的手緊緊抓住了毯子,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馬車行的很慢,雪苼卻毫無睡意,她翻來覆去想着赫連曜最後那句話,與情愛無關,卻又是虧欠,但到底是欠了什麼?
給他這麼一折騰,這一晚上基本上不用睡了,她到天明的時候才迷迷糊糊睡過去,但是他卻一直沒有回來過。
張副官睡的挺沉,到了早上去房裡找少帥卻空無一人,他立刻去問看門的警衛,才知道少帥昨晚出去就沒有回來。
張副官匆忙梳洗離開了小院,小喜在後頭喊:“張副官,吃了早飯再走。”
張副官哪裡敢吃,坐上汽車回了督軍府。
果然,少帥正在後院跟人過招。
已經放倒了十一個,他招呼張副官,“昀銘,讓我看看你這個侍衛隊隊長有沒有長進?”
張副官脫了衣服就衝過去,不多不少走了三招,就給赫連曜擒住了胳膊,力氣大的差點就弄脫臼了。
張副官像個死狗一樣躺在地上,“少帥,您這麼大的火氣呀,我們哥幾個哪裡夠您玩的。”
“一羣廢物,帶着你的人給我好好練。”
“是,少帥。”
赫連曜走到牆根的大缸那裡,隨手舀了一瓢水就澆在頭頂上,他甩了甩,透明的水珠在陽光閃耀着七彩的光芒。
張副官看傻了,等他反應過來赫連曜已經拿着毛巾回屋,他立刻跟上,“少帥昨晚你去哪裡了?”
赫連曜瞪眼,“我去哪裡需要向你彙報?”
“不是,我昨晚聽守衛說您帶着夫人一起出去的,但是看您好像不太高興,夫人又惹您生氣了?”
“她……”赫連曜閉緊了嘴巴,“沒事。”
“少帥,一看您就沒追過女孩子。我給您推薦本書,這是最近最流行的一本小說堪稱追女孩子寶典。”
赫連曜覺得他很煩,“滾。”
張副官把書放在他桌子上,“您看看,裡面那個男主人公爲了跟女主人公求婚,把學校宿舍到教室的路全弄成了女孩子喜歡的百合花,女孩子其實很好哄的,你溫柔一點,送送花和禮物,請她吃飯看看戲,您不能總是跟對待士兵一樣硬梆梆的下命令。”
見赫連曜又瞪眼,張副官趕緊消失在他眼皮子底下。
赫連曜坐了一會兒。伸手拿起了那本就《紅粉緣》的書。
剛翻了兩頁,張副官慌慌張張的跑進來,“少帥,不好了,蘆縣起了一股子博家軍的殘餘勢力,竟然把縣長和守城的將領都殺了。”
赫連曜扔了手裡的書扶着桌子站起來,“蘆縣和餘州的萬花縣一河之隔,這裡面肯定有問題,備馬,去西山。”
一連三天,赫連曜都不曾上過門,那天說的話彷彿就是一個夢。雪苼以爲她的拒絕讓他惱了,最後一打聽才知道他出去打仗了。
其實這次本來不用赫連曜去,他心裡煩也是爲了避開傅雅珺和尹雪苼,纔跟齊三寶一起去了蘆縣。
他不來騷擾雪苼的病好的很快,幾天的功夫就能行走如常了,每次出門看着門口來來往往的大兵,她找了一個問問,他們一共是十二個人來回倒班。
雪苼拿了一些現大洋出來,讓他們十二個人都一起在門口等着。
坐了汽車浩浩蕩蕩,雪苼去了尹家老宅。
她手裡拿着房契,自然是有聲有勢有憑據。
門房是新換的,並不認識她。光看着背槍的大兵都嚇傻了,連滾帶爬的跑進去通知。
雪苼讓人推開門,自己率先走進去。
陳逸楓買了這處宅子並沒有趕走婉娘她們,他想的很好,將來這處宅子住上尹錦瑟尹雨苼和尹雪苼,他陳逸楓坐享齊人之福,但是沒想到尹錦瑟醋的那麼厲害,沒搬過來就整天過來打砸,後來廳長把二千金給了他,他又想把婉娘他們趕出去,這裡當他的新房。
但是一切都因爲他的一念之差泡湯了,大婚在即,他那玩意都成了廢物,哪裡還有心收拾宅子,這裡還是婉娘和尹雨苼住着。
門房剛說了外面來了一羣當兵的,雪苼已經走入了正堂。
婉娘正和她的姘頭徐談說話調情,抱在一處的手臂都沒來得及分開。
雪苼對他們的姦情早有耳聞,現在親眼目睹氣的眼珠子都紅了。
雪苼並不是個守舊的人,就算婉娘也改嫁她也不能說什麼,但是她看不了徐談這種以男主人自居的樣子,而且她爹這才死了多久?
她冷冷的看着他們醜惡的模樣,諷刺道:“你們膽子真大,也不怕我爹的鬼魂站在肩膀上。”
婉娘惱羞成怒,指着雪苼的鼻子就罵,“尹雪苼,你這不知羞的表子,上次害雨苼在酒店出醜,這次你又來幹什麼?”
話沒說完,站在雪苼身後的侍衛就棲身而上,狠狠地抽了她一個大嘴巴。
婉娘頭被打偏到一邊,張嘴吐出了一顆帶血的牙齒,頓時就哭嚎上了,“老頭嘰,你爲什麼要走的芥末早,我給這個小蹄子欺負死了呀,你到我走吧。”
沒了門牙漏風。連話都說不清楚。
雪苼目光掃過被制住的徐談,她走過去,踩住了婉孃的手。
用力碾了碾,在聽到她殺豬一樣的叫聲後才冷笑着說:“無恥的蕩婦,就憑你的髒嘴巴也配提我爹?”
雖然雪苼背後有一排大兵撐腰,但是婉娘也豁出去了,她知道要是這個時候自己示弱就更證明了虧心,便哭喊着說:“我可是你爹明媒正娶的老婆,還給你們尹家生了兒子續了香火,尹雪苼就算你一直不叫我娘也該承認我是尹夫人。”
雪苼的腳更加用力,“臭婆娘,尹夫人幾個字你也配提?我爹死了纔多久你就引着姦夫上門。按照你說的,是不是該浸豬籠?”
“你,你胡說什麼?尹雪苼,不要以爲你有少帥撐腰就可以爲所欲爲,我要見族長,請大家給主持公道。”
雪苼冷笑,“好啊,我也想開祠堂,我倒是要大家評評你這個蕩婦。”
婉娘還想耍花招,“你早就不是尹家的人了,你有什麼資格說開祠堂?”
雪苼把手裡的房契一亮,“我還是尹家宅子的主人。你,帶着你的姦夫女兒給我滾出去。”
婉娘一哆嗦,她用力睜大了眼睛,“我不信,房子我賣給陳逸楓了,他還沒給錢。”
“好個倒貼,給你們一盞茶的功夫,收拾了給我滾。”
她鬆開婉娘,對手下的侍衛說:“好好看着徐夫人,別讓她帶走不該帶的東西。”
這個時候尹雨苼和雲生都來了,雲生較之前段時間又長高了些,看着雪苼怯生生的叫“姐姐。”
看到雲生。雪苼的鼻子發酸,她點點頭,“雲生,你是我們尹家的人,要住在這裡還是跟着你娘你隨便。”
雲生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姐姐,我們是一家人呀。”
雪苼搖搖頭,“你娘和你姐姐從來都沒把我當成一家人,甚至她們還把爹留下的房子和鋪子都賣給了別人,雲生,我沒有這樣的家人。”
雲生繼承了尹南山仁厚的性子,他點點頭,小小年紀倒是也明理,“那我跟着我娘,雪苼姐姐,我可以來看你嗎?”
雪苼點頭,“那是當然,你姓尹,這裡隨時對你打開大門。”
婉娘打了孩子幾下,“你這個小軟蛋,人家把你的家產都搶光了。”
雲生揚起眉怒懟他孃親,“行了,你少說兩句,房子你早賣給陳逸楓了,哪裡還是我的。在姐姐手裡總比姓陳的好。”
婉娘都快給氣爆炸了,“吃裡爬外的小混蛋,枉老孃把你養大。”
雲生也是有脾氣的,梗着脖子不說話。
雪苼心裡難受,在這個世界上她只剩下雲生這一個親人了呀。
尹雨苼早就吃了尹雪苼好幾次虧,現在看到她身邊全是扛槍的大兵就更不敢吱聲,悄悄的退出去收拾她的東西。
雪苼並不想趕盡殺絕,畢她身邊還帶着雲生,但是今天看到她公然在宅子裡和徐談卿卿我我,真是氣壞了。她吩咐侍衛看好了他們,只可以拿走自己的衣服細軟,家裡的東西一件都不許往外拿。
其實也都沒什麼可拿了。就好比以前那個值錢的白玉九龍杯早給徐談拿起當了還賭債,這個家裡就剩下個空殼子。
大約過了一頓飯功夫,侍衛來報說都收拾好了,現在都到了大門口。
雪苼點點頭,“趕他們走,關上大門換鎖換傭人。”
那一天,雪苼在祠堂裡跪了好久,“爹,不孝女兒雪苼回來了。”
婉娘帶着一雙兒女站在大門口,她拽拽徐談,“僱馬車呀,我不是給你錢買了一處宅子嗎?”
徐談支支吾吾,“那裡都還沒有收拾,根本沒法子住,要不今晚先去找個旅館住一晚吧。”
婉娘自然不肯,“我帶着東西呢,這樣不安全還丟人,別磨嘰了,先安頓下來再說,”
徐談給催的沒有辦法,只好僱了馬車帶他們回家。
西天雷聲滾滾,似有一場暴雨要降下。
雪苼在他們走了後不久也回到了小院兒,老宅她打算收拾一下再回去住,只留下兩個侍衛看守着。
明天就是端午節了,胡媽包了很多糉子,有北方的糯米紅棗也有南方的糯米臘肉,雪苼只吃了半個紅棗的就覺得心口悶,呆呆坐在窗邊聞着外面潮溼的泥土氣息。
胡媽只當她是因爲回老宅想她爹了,便不敢過去打擾,其實雪苼是想起了赫連曜。
他給的房契她也是藉着他的人狐假虎威才把房子給收回來,要是沒有那隊耀武揚威的大頭兵,徐婉娘這些人怎麼能善罷甘休。
赫連曜……他走了也快十天了吧,這大過節的有糉子吃嗎?
忽然覺察到自己在想什麼,雪苼狠狠的啐了自己一口,罵自己下賤。
整天嚷着要離開他,這纔不到十天就想着了,這不是賤是什麼。
爲了懲罰自己,她伸素手關了窗,去外面拿胡媽泡的雄黃酒斟着喝。
剛喝了一杯,大雨傾盆而至,整個世界彷彿成了水晶宮。
雪苼從小就喜歡這樣的天氣,以前遇到這樣的天氣她和長安哪裡都不去準備點小酒和糕點安安靜靜的呆在家裡,嘩啦啦的雨聲彷彿成了這個世界唯一的聲音。
又喝了一杯,她覺得淒涼,以前那樣的心境無疑是神秘而快樂的,現在確實淒涼而孤單的,長安呀,你是不是也聽到了這雨聲?
忽然。雨聲裡夾雜着一樣慌亂的聲音。
胡媽拿了一把傘準備出去,給雪苼叫住,“你別出去,外面雨大,侍衛會進來。”
門開了,一個打傘的侍衛牽着一個半大的孩子出現在門口。
“雲生。”雪苼喊了一聲,胡媽忙把孩子給拉過來。
雲生面色鐵青,身上似有血跡混着雨水滴答而落。
雪苼去問侍衛,“這是怎麼回事?”
侍衛忙回答:“剛纔他自己找回尹家老宅,說要找夫人您,我就給送過來了。”
雪苼道了謝,先讓胡媽帶着孩子去洗澡換衣服。又給他端了一碗胡媽煮的甜酒釀。
家裡沒有男孩子的衣服,胡媽讓他穿了自己的一身衣服,顯得不倫不類,雲生倒是也不講究,剛纔是嚇傻了現在撲到雪苼懷裡就哭。
雲生哭哭啼啼說了半天,雪苼才明白不過是短短半天的時間,徐婉娘已經命歸西。
原來徐談拿着她的錢不但買了房子,還買了一個嬌嬌的大姑娘養在房子裡,徐婉娘領着一雙兒女乍然到訪,徐談也沒個地方藏人,他現在仗着婉孃的錢都在自己手裡,讓那女人叫婉娘姐姐。說以後倆個人一塊侍奉自己。
婉娘當場就瘋了,拿了做針線的剪刀就要撕了那女人,結果徐談護着,倆個人就扭打起來,徐談一個失手,把婉娘推倒撞在桌角,而婉孃的剪刀也紮在了他心口,倆個人當場都死了。
雨苼早就跑的無影無蹤,雲生冒雨跑出來。
雪苼真沒想到人性竟然如此經不起考驗,她安慰了雲生一番,然後讓胡媽帶他去睡覺。
大雨過後,雪苼讓人去報了案。那個女人也早跑了,白得了徐談和徐婉孃的財務,他們倆個人機關算盡,竟然是爲別人做了嫁衣裳。
雪苼讓雲生安心在家裡住下,她一個女人帶着孩子也不方便,而且她又怕亂世中太過動盪,便決定要送雲生去港島上學。
端午節,家家戶戶插艾草吃糉子喝雄黃酒,胡媽在天還沒亮就給雪苼手腕上繫上五色絲線,按照雲州的老規矩,這是驅邪避祟。
雪苼皓腕粉白,繫着綵線格外好看,雲生就癡癡的看着,也不說話。
雪苼問他:“還在害怕?”
他搖搖頭,黑色的眼睛裡滿是與年齡不相稱的愁思。
“那是想你娘?”
他又搖搖頭,“姐姐,我其實很恨她,她跟那個人在一起都不避着我,以爲我笑不懂,其實我知道這是偷人,是不對的。”
雪苼摸摸他的頭,“好孩子,你要學咱爹,當一個正直有用的人。以後姐姐送你去港島上學,以後還要留洋。”
雲生很崇拜雪苼,“就跟姐姐一樣嗎?”
雪苼失笑,“傻瓜,姐姐算什麼呀?”
“那跟他那樣呢?”
順着雲生所指的地方,雪苼看到揹着陽光走進來的高大身影,她下意識的站起來,身體退後抵在桂花樹上。
赫連曜步步逼近,轉眼就到了她身前,一身嶄新軍裝在五月熱烈陽光下光華流動,熠熠生輝。
他貪婪的看着她,想要把她的每一寸都收到眼底,偏偏她卻像驚弓之鳥一樣只剩下驚嚇,這讓他很不舒服。
大手落在了雲生的肩膀上,“誰家的小孩。”
雪苼立刻把雲生拉過來擋住了身後,“這是我弟弟,赫連曜你要幹什麼?”
就像給人狠狠扇了個巴掌,打沒了赫連曜眼睛裡的思慕,他在尹雪苼心裡果然就沒一點好,碰一下她家的孩子都覺得要殺人。
偏偏把人給拉過來,他皺眉看着雲生,“你叫什麼名字?”
“赫連曜,你放開他。”
越是這樣赫連曜握着雲生肩膀的手就越緊,“說,你叫什麼。”
雲生烏黑的瞳仁果然佈滿了驚恐。“我,我叫尹雲生。”
雪苼不顧一切的衝過來,她把雲生往屋裡推,“進去找胡媽,不準出來。”
她等孩子進去了才抓着他的手說:“赫連曜,你不在雲州的時候我利用你的名頭幹了不少事兒,現在我也好了,你也該取走你的報酬了。”
赫連曜捧着顆熱乎乎的心一路而來,卻迎頭給她潑了一盆雪水,血液似乎都給凍住了。
濃眉染上戾氣,“看來你是飢渴壞了,放心,我這就滿足你。”
說着,他抱起雪苼,青天白日的扯開了衣裳。